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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又哪里?我不应该在东面的院子里么?
清平努力地开眼睛,却只能够看见一片虚无。
他只是记得自己在模模糊糊中似乎是喝下了那位老者给自己的一勺极浓极烈的酒,然后就觉得好像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尽管那时自已躺在了地上,可是清平仍旧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似的,轻飘飘样子的好像要飞起来了。
可是现在,我在那?
清平用力的睁开眼睛,透过虚无,看见的是竟是一条斑驳的石子路,像是清平从那里见过,但却脑海中又无从回忆起,宽阔的石子路一直向前延伸开去,远远的竟像是直接通道了天上。
这是那里,这到底是那里!
清平努力的开始回忆,但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头像是要炸开来了一样,不过还好,胸口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清平头痛欲裂,蹲下去用双手抱住了头,看着这陌生又是无比熟悉的石子路,拼命地回忆着。
前方,渐渐的发出了一点光亮,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微渺但却给人以希望。
远远的,光亮开始渐渐放大,从中间走出了一个小人来。
“清平哥哥。”
走出来的一个小女孩对着清平欢快的喊道。
“你是……”
清平看着从光影中走出来的小女孩,不禁出声问道。
“清平哥哥,我是小爱啊,就是那个在院子里你特意给了三个馒头的方小爱啊。”
小女孩看见清平开口,害羞的笑了笑,看着清平的眼睛也愈发的明亮,竟然发出了蒙蒙的光亮来。
“清平哥哥,你不记得我了么?”
小女孩又是笑嘻嘻地问道,她的脸色有点惨白,面容似乎也与之前清平发馒头的那个小女孩略有差异,但是清平就觉得自己认识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很久很久,大概都能久到上辈子了吧。
“嘻嘻……”小女孩看着呆呆发愣的清平就笑得愈发的开心了,她又对着清平招了招手,捂着嘴转身跑开去了。
“喂!等等!”
清平出声叫道,自己也同时跟了上去。
前方,场景开始不断的在变幻,一如幻灯片一般卡擦卡擦的切换个不停。
然后,一片火红便映在了清平的面前。
那团光芒以及里面的人儿都不知何时已经被前方的火海所吞噬,火光冲天,将整条整条的石子路都映染,岩浆从石缝间扑哧扑哧地冒了出来,很快就蔓延到清平的脚下。
难道这里是地狱么?我已经死了么?
清平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滑稽而又绝望的念头。
然后清平看着这火海,看着这熟悉但又叫不出名字的石子路,胸口又开始猛地一紧,清平闷哼了一声便扑倒在了火海里,瞬间就被涌上的岩浆所吞噬,尸骨无存。
是心绞痛,要命的心绞痛!
救命!
清平看着自己被岩浆所吞噬,发出了一声绝望地没有声音地呼叫。
脑子里,好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
——————
白色,没有丝毫的杂质的白,给人以粘稠和压抑感的白,忽地一下便疯狂的涌现在了眼前,瞬间就代替了鲜血般的殷红而浮现在了清平的面前。
噩梦,又是噩梦。
清平用力撑起了身子,发现自己的人就是躺在了雪地里。
那条石子路,到底是什么?还有那小女孩,我为什么都觉得那么的熟悉,像是烙印在胸口的朱砂一般,难道我真的都认识?!
清平一边思量着一边要从地面上爬起,却突然听见了“咔咔咔”的几声清脆的破冰声。
听到脆响声,清平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转动起因躺了太久而僵硬的脖子看向四周。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周围竟然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厚厚的都因他身体的动作而破碎成块,啪啪啪地纷纷掉落在地上,有些甚至还挂在他的衣服上,清平站了起来,活脱脱的像是一棵傲然于冰雪中的松柏。
我到底是躺了多久了,竟然还没有被冻死!?
清平已经站起身来,一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冰霜,一边唏嘘道,这天可真冷。
不过还好,自己的胸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但谁又是知道,这次不是梦呢?
清平慢吞吞地将全身上下都拍了一遍后,这才打量起院子中的事物来,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不过积雪已经厚厚的堆积得更高了,四大缸酒水上面的冰也积得愈发的厚实了,整个院子里,也只有那老者还是悠然自得的躺在他的摇摇椅上,仿佛即便是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老者的的身姿依旧不会改变。
清平看了看那正在闭目养神的老者,眼里闪现出一抹奇异的眼神,抬脚走到了他的跟前。
清平他应该是睡了好久好久了,就连骨头似乎都已经被冰雪冻住,只要他每走一步,身体上的骨头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谢,”
清平对着老者弯腰道。
但老者依旧是在闭目养神,就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仿佛站在一边的清平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清平见老者不回答,也是依旧弯腰作揖,把腰弯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
清平已经下定决心,若是老者不回答他的话,他就一直不会离去!
这个老者,虽然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而且还特喜欢动手,就像清平之前和他一言不和他就大打出手一样。但是,无论怎么说,那老者都是在清平最痛苦的时候救了他,以清平的性格,自然也是打算向他道声谢谢。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清平想明白了,他终于是想明白了慧空大师之所以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缘由了,也许扫地只是惩罚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却一定是这位老者。而且他也从其他的师兄那里打听到,在之前的时间里,慧空大师及诸位方丈从来都没有让弟子进去东面的院子里扫地过,甚至连门都不让他们碰,一旦违规进入院子内,就会遭到极严厉的惩罚,以示警戒。
所以,这东面的院子才会这么的冷清,地面上都是厚厚的落叶与积雪,因为这里确实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了。
但是,慧空大师却将进入这东面的院子打扫作为对清平的处罚,而且还特意告诫过他不扫干净就不准出来,这摆明了不就是对清平的暗示么?
尽管一开始清平也不太明白慧空大师的用意,他推开这扇破木门后也只顾着一心一意地扫雪,他在那个时候也很奇怪为什么慧空大师会让自己来这里扫雪,而且还说不扫干净不准出来,那时清平甚至单纯的以为慧空大师是在消遣自己的,好让自己快点度过剩下的一个月,然后快点收拾收拾东西滚蛋,但是现在,清平改变了这种想法。
他是让我来拜师的!
清平自己暗自思量道,他依旧对着摇摇椅上的老者弯腰成九十度角。
如果真的按照这样来说的话,那么清平眼前的这位老者很可能不是超脱于世俗的鸿蒙,而是金身!死后依旧不破不灭的金身!
想到这,清平也就愈发的恭敬起来了。
大雪依旧纷飞,直落下来,缓缓的落在清平的脊背上,落在了他微微翘起的头发上,一片又一片随着时间缓缓地落下,缓缓的,将时间都冰冻,冰冻到了极点,又将时间寸寸崩碎,一起落进尘埃里,化成了虚无。
清平就这样一直地成九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地,在态度上没有丝毫的懈怠。
他这一站,就是整整一天,就连阿成给他送来的饭菜他也没有动过,饭菜在这寒冷的空气里被冻成了冰坨,但清平依旧是一直保持着这么一个标准的姿势。时间之久,让清平的腰都先由酸胀变成了麻木,有最后地从麻木变成了毫无知觉。
怎么这么久?
清平瞥了一眼依旧在闭目养神的老者,心中暗暗的抱怨道,这老头子的架子也太大了吧,自己都已经在这像柱子一样杵了一晚上了,你竟然还心安理得的躺在那儿,也不开开口让我休息一下。
不过清平这么想着,他自己仍旧以恭恭敬敬的站在,倒是真的像一根柱子一样直愣愣地杵在那。
“好了,别这么站着了,”
突然间,老者的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低沉声。
“是!”
老者的声音嘶哑,可是对现在的清平来说却美同天籁啊,清平急急地应了一句,便赶忙将身板停止,在他的腰由九十度变为竖直的时候,骨头挤压所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便是一直的响个不停,让清平真的怀疑他的是否腰会真的断了。
这次,真的是冻僵了。
“呼。”
做完了舒展,清平终于松了一口气,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却感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险些要跪下。
清平他饿昏了!
清平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终于站住脚,但眼睛却晕乎乎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先吃点饭。”
老者又开口,同时便用气托住了盘子,然后那一盘冰雕样的饭菜便瞬间就变成了热乎乎的了,好像是阿成刚刚从厨房里拿出来。
清平捧着菜盘子,几乎要感动的哭了出来,还是这老头子好啊,用气给我的饭菜加热,不然我也只能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吃冰棍了。
很快的,清平就将一盘饭菜解决完毕,他把盘子放回到雪地里,然后再度对着老者抱拳作揖道。
“谢谢。”
“吃饱了?”
“嗯。”清平抹了一下嘴巴,满足地回答道。
“那你可以滚了。”
老者开口,一双枯黄的眼睛便是猛地盯住清平,像是两把利剑狠狠地戳向敌人的心脏。
气氛,又再度僵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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