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伍哲在申海呆了大概一个多星期。om
作为一座大城市,申海的生活还是比阿姆斯特丹要精彩的多,只要你愿意公开自己的个人信息,很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邀请——大部分都是娱乐,聚会,当然还有一些,是类似卢婧文他们的组织一样,做的一些,在伍哲看来特别匪夷所思,但这个时代却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有些人集会反对用机器生孩子,反对人工定向培育器官——诱导干细胞专门分化,形成专门的器官——这个是伍哲个人比较关心的,因为他现在呼吸的肺,就是在猪体内培育的,用的技术是这项技术的前身。
当然,有反对也有支持……就跟当初伍哲在诺亚,看到的反对ai,和支持ai的人群一样,大家一起齐聚在广场,相互用手机举着标语,相互静坐示威一整天。
然后到了晚上,示威结束,大家仿佛都完全忘了白天的针锋相对,又在一起开始玩游戏,开聚会,约会……
伍哲以前看过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说人要是满足了温饱,就会去寻求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伍哲不知道示威算不算是一种自我实现,但对这些人来说,也许也算得上吧。
一般来说,这种示威人群在这个时代里,还算得上是条件不错的——他们有一点理想,有一点理念,不过是用比较幼稚,或者说,效率更低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点而已。更多的普通人,过的日子就是这些人的晚上版本——没有白天的幼稚行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娱乐。
当一只小白书发现按一个按钮可以让自己变得快乐时,它会将按按钮的行为变成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而在文明世界,可供我们选择的按钮实在是太多了——和这种不断重复的生活方式相比。冬眠似乎反倒多出了几分积极意义来,起码冬眠的人还是在寻求未来,寻求改变。
离开申海前,伍哲还想跟卢婧文见一面,毕竟这是他在这个时代,唯一认识的几个人之一。但却被可乐告知,她已经冬眠了,她把苏醒权交给了伍哲——其实是交给可乐。不过可乐猜测,她应该把苏醒权交给了好几个人,她那个冬眠社团,60年前就应该吸收了一批ai,数量虽然不会太多,但几个应该还是有的。
但因为国内私人持有ai犯法,加上那时候卢婧文和他们社团的成员都被警方监控。所以可乐猜测,那一批ai应该还在国内,可能是卢婧文把他们存在什么地方。做别的也许不行,但用来唤醒冬眠的人,应该还是不难——卢婧文已经用可乐给的钱,收购了一个小的冬眠区,并改造成私人的冬眠点——这样一来,他们的苏醒。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逃开政府的监控了。
伍哲没有问卢婧文在计划些什么。可乐也没说——他能猜到一些,但并没有去更深入了解细节的企图。其实他们俩心里都很清楚,卢婧文做的事情他们不会喜欢,甚至可能会反感,就像大街上,那些在游行示威的人一样。
但在这个时代。能有点事做,是一件好事,至于这件事本身的好坏,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而那些没事可做的人,只有去向未来继续寻找了。
可乐给伍哲安排的冬眠地点是在韩国的济州岛。冬眠时代许多旅游胜地都成了最高档的冬眠区,就跟启智曾经在雅典的投资一样,许多公司都把冬眠区和度假结合起来经营。酒店式冬眠区在这个时代开始兴盛——当然,这也意味着高昂的冬眠服务费。
济州岛这边有好几个冬眠区都是汉语区——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中国人。近年来,国内对冬眠区的管制开始严格起来,并且专门制定了法律,规定政府是默认的苏醒授权人——以前虽然也政府也可以这么做,但那只是行政上,有事才会苏醒。但是在新的法律下,可能没事也会把一个人叫醒——当然用意是好的,推荐一份工作啊,或者送点福利啊……
但好的用意不代表就会受到大家的欢迎,于是许多人宁愿开始出国冬眠,韩国的冬眠法律一直向西方看齐,济州岛风景又好,回国也方便,因此也算是出国冬眠的一块胜地。
为伍哲专门实施冬眠的医生是可乐专门从荷兰派来的,作为整个时代最频繁的手术,越来越复杂多样的冬眠方式,已经催生出专业的冬眠医生,就跟过去的整形医生,牙医,内科,眼科,骨科……这些专科的医生一样,冬眠医生原则上只负责冬眠。
伍哲的这位医生是启智的冬眠团队代表,以前是专业为公司员工冬眠的,名叫亚当,一位英国人,鼻子很高,有些年纪了——但似乎还是没有过去医院中,那种戴着眼镜的老专家给人安全感更多。
因为伍哲这次要求高频冬眠,这在本时代的冬眠领域中,也属于比较新的技术,真正商业化应用也就十几年时间——在这个时代,半个世纪以内都可以算的上是“当代”,只在北欧几个小国家,特定的富人冬眠区用的比较多,因为那里的冬眠规模很小,如果不用高频冬眠,一个苏醒者可能每次苏醒,都会跟呆在棺材里差不多。这种技术可以更好的规划人的出现时间,让苏醒者不至于那么孤独。
韩国这边还没有这样的冬眠区,专业的设备也没法生产——所以还得专门从荷兰运几套过来。另外还得跟冬眠区接洽谈好条件,除非可乐自己在这收购一个新的。
这些事情全部加起来,即使是可乐, 也得花上两三天时间。事实上,可乐还是更倾向于让伍哲去北欧,甚至去荷兰冬眠——但因为之前那次案件的影响,伍哲已经在那里臭了名声,他怕到时候遇到冬眠区也加入这场“不伺候伍哲”的行动,那就尴尬了。
对伍哲来说,更重要的是,济州岛距离国内并不远,用启默的话来说,他要是个人,游泳也能游回去——在过去这可能是一句玩笑,但在这里已经不是特别难,东海上被制造了许多的观光度假人工岛,有从海底填出来的,就像老侯退休后住的度假区那种,也有类似钻井#平台一样支架撑起来的,还有一些索性就是漂浮的,还自带一点点动力系统。一个游泳者只需要沿着这些岛屿一个一个接力下去,还是不难做到的。
伍哲现在所在的冬眠区叫“巅峰”,很俗套的起名方式——大概就是指住在这里的,都是所谓的上层人。冬眠区和其他位于地下的冬眠不太一样,这里的冬眠区位于山腰之间,整个山体几乎都被挖穿了,最顶级的会员服务套餐中,每个住户都有自己单独的一套别墅,即使是在他冬眠期间,这套别墅也是不供其他人使用的。
山顶上有最昂贵的垂直起降停机坪,据冬眠区的工作人员介绍那里的标准和军用机场是一个级别;山脚下有大片的高尔夫球场,但没看到有人挥杆,只有几个全自动的割草机在上面跑来跑去;港口里停泊着无数游艇,飘什么旗帜的都有,从几百吨的小船,到数千吨的专业游轮,甚至还有去南北极的破冰船,应有尽有;冬眠区还专门甄选了许多“专业冬眠服务人员”,基本上都是从苏醒权市场买来的,包括最漂亮的女人,保镖,游戏设计团队——是的,这个时代游戏也开始个性化,有钱人喜欢玩什么游戏,就去找人自己做,甚至还可以找人来陪自己一起玩。
但这个服务似乎不太受欢迎,用启默的话来说就是,游戏创作也是一种创作,如果成了一种目的性的东西,那做出来的产品就只能是有钱人的yy工具了——即使花钱养了一群玩家跟自己一起玩,那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过去的游戏市场中,那些批量ai的真实感更强一些。
两天以后,专业的高频冬眠柜被运过来了,正如启默说的,这个高频冬眠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微波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可以像平常一样躺进去,穿上特制的“冬眠睡衣”,在他睡的最熟的时候,血管会被迅速注入防冻液,然后整个冬眠衣会用高速流动的液氮,在零点几秒内迅速冷却,这么快冷却速度,他甚至还感觉不到寒冷,就已经被冰冻了,所以连基础的麻醉也不需要。
苏醒的间隔时间最初设定是6年,这是可乐调查了巅峰以及附近的其他几个冬眠区之后,得出的结论——也是这个区域已经公布的冬眠记录中,那些苏醒者冬眠间隔的最小公倍数,每隔6年醒一次,理论上来说,伍哲能接触到的同一类人更多。
这是伍哲的第三次冬眠,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用冬眠时代的话来说,三次冬眠,已经足够产生“成瘾性”。
伍哲第一次躺进冬眠柜的时候,身患绝症,冬眠柜对他来说几乎和太平间的冷藏柜没区别;第二次躺进去,一无所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一些钱,但理论上也都是借款,只有无穷无尽、未知的未来在等待自己;而这一次,他有了很多钱,但他却开始对未来产生彷徨和怀疑。
但无论如何,也许是对冬眠的习惯,让他不再害怕和抵触冬眠,也许就像许多人说的,他对这个行为上瘾,但伍哲更愿意相信,是人本能的好奇心促使着自己,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时间长河中继续前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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