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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自己的鼻子，于是睁开了眼睛。他有点儿持续眩晕的视野里，看到了两团白花花的影子，等到他的视线稍微清楚了些，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位美女空乘暴露的胸部。
“醒了吧，说了这样管用。”迪亚比在一旁揉了揉鼻子，他的眼神在空乘的胸部游离，着实有点儿嫉妒唐落这个小子的好运。
“机长召唤你们，跟随我来。”空乘从车门边站起，理了理自己的暴露的衣领，仿佛什么也发生似的，高贵冷傲地说道。
唐落的心里猛地一落，难道因为跑到这VIP座的事？糟糕，好像听说这车是机长的，而且唐落和迪亚比还喝掉了他小半瓶美酒。
不过事已至此，唐落只能讪讪地跟着空乘的后面，向着上层机舱爬去。在这摇晃得如同地震般的机舱里，唐落都只能抓着舱壁边的安全绳行走，他对于前面这美腿高跟的空乘能够如履平地也是佩服不已。
“喂，看那臀部，可真翘啊！”回过头来，迪亚比却口水都流得老长。
前面这个空乘毫不在意背后那火辣辣的目光，她带着两个脏兮兮的家伙，钻进了乘客舱。
到了这个时候，唐落才意识到迪亚比和自己吹嘘的并没错，吉普车里的VIP座位的确要好太多，六列横排相对的座位上全是东倒西歪的面试者，他们有的不住地呕吐，有的把氧气面罩挂在脸上，病怏怏地蜷缩在非常窄的硬质座位上。还有的已经滚落在过道里，挣扎着想要爬回自己的座位却又在晃动中沿着过道一路滚下来。
登机前那些生龙活虎的抢座位的家伙此时都只有出气的份了，唐落倒是只是有点儿眩晕，还能够跟上那位美女空乘的步调。
“机长，他们带来了。”美女空乘将唐落和迪亚比领进了驾驶舱，厚重的机械门在身后关闭，这儿简直就是另一个小天地。
和这架运输机其他的地方不同，驾驶舱无比宽敞，而且除了仪表台部分是裸露在外的钢铁以外，整个驾驶舱都被维多利亚风格的金色花纹墙纸所覆盖，典雅而奢华。机长和副驾驶的座位是真皮的座面，而靠背竟然是手工实木制成的，迪亚比的眼神一进来就没有移开过，因为他看见了靠着机械门旁边的，一个猩红实木制成的酒柜和吧台。
“你好，迪亚比，”机长的座位旋转过来，他似乎对迪亚比十分熟悉，只是略一点头，就把目光落到了唐落的身上。“还有你，你好，小家伙，我是麦克阿瑟号的机长，罗杰斯。”
罗杰斯朝唐落伸出了手，唐落这才看清楚这个全身笔挺的墨绿色制服的机长，他的年纪应该不大，三十中旬，却显得格外坚毅。
唐落犹豫了下，这才伸出手去，握住了机长那金线绣边制服下的大手。
“……我是唐落。”
唐落感到机长那手中所蕴藏的巨力，和那粗糙如岩石的皮肤。摩擦得他的手有点儿生疼。不过不过半秒，机长就松开了手，唐落这才感到了巨大压力撤走后的轻松。
“喝点什么东西？热巧克力还是绿茶？”罗杰斯问。
“我要……”迪亚比的眉毛一挑，笑呵呵地却被罗杰斯打断。
“我知道你这个家伙，迈凯伦15年，帮他倒半杯吧。”
“我……”唐落本来想说自己不喝东西，可是又记起前面好像偷喝了机长的酒的，再加上迪亚比在一旁挤眉弄眼，于是也只能点点头，“我也一样的。”
空乘退后，在酒柜前鼓捣了一阵，将两个水晶玻璃杯递给了两个少年。
唐落轻轻抿上一口，感觉口感比先前喝的要淡上不少，不过味道却更醇厚。当金色的酒液从喉咙里咽下时，唐落感到脑袋的眩晕要好了一些。
“坐下吧，我们的行程还有八个小时，这是一趟很长的旅途。”罗杰斯手一挥，两个空乘就在贴着墙纸的舱壁上一拉，两架同样是皮面的椅子就被拉了下来。
唐落坐下以后，空乘还几乎贴着他的脸蹲下，仔细地帮他绑好安全带，她身上那浓厚的香水味道，竟让唐落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美女空乘有点儿不舍地站起身来，接着走出了驾驶舱，机械门再次关上。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罗杰斯饶有兴致地直视唐落的眼睛。
“身份？我是来参加面试的啊，就是那个体格检测。”唐落老实地答道。
“果然，弗雷德，这个小子也被蒙在鼓里呢。”罗杰斯转过说道，接着唐落听到了副驾驶座位前传来的充满磁性的笑声。
“关于你的身份，我们还需要确认下，所以你就呆在我们驾驶舱吧，反正……迪亚比，把我那瓶酒放下！”罗杰斯有点儿愤怒地指着迪亚比，因为这个矮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酒柜里摸出一大瓶酒来，正抱在怀里。
突然飞机又撞到了气流，整架飞机开始剧烈地抖动，连罗杰斯也飞快地转过身去，帮助副机长一起稳定驾驶。驾驶舱里的所有灯光都跳闪着熄灭。唐落被安全带稳稳地绑在椅子上，手中杯里的酒却洒出来不少。
透过驾驶舱的玻璃，唐落只看到一片浓厚的黑色，这黑色虚无缥缈，就像是黑洞一样，要把整个人都要吸进去。
“哈哈，机长藏着的就是不一样，这是迈凯伦40年的吧！”迪亚比愉悦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唐落憋住自己的呼吸，当他在吉普车里感受到的震动和在这儿亲眼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远处的黑云被闪电撕裂开来，接着就是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唐落真的很担心这飞机会突然断裂成两截。
“好啦，我们出去咯！”
突然罗杰斯兴奋地大叫着，伴随着机长的声音，飞机突然一个提升，彻底地从那片黑色中钻出来。
明晃晃的天际让唐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这才发现原来运输机已经来到了日半球。
“弗雷德，帮我们联系塔台吧。”
“大苹果，呼叫大苹果。这儿是麦克阿瑟号，有情况需要及时沟通。”副机长弗雷德对着话筒呼叫。
大约过了十来秒，罗杰斯接着开口，“我们发现机上有两名入籍学生，请确认。尤其是那名一级生，请确认。”
一级生？唐落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儿并没有别人啊？除了有些醉醺醺靠着皮椅子已经醉过去的迪亚比，就只剩下自己啦。难道……结合之前机长问自己的问题，唐落的心就好像是此时的麦克阿瑟号一样提得老高。
“OK，明白了。我们会安全抵达的。通讯结束。”罗杰斯取下了耳机，他再次把椅子转过来，“欢迎你，唐落。”
“……那个，机长，刚才说的一级生什么的……”唐落有点儿心有余悸，他对于自己可能是一级生的可能性，并不是欣喜若狂，反而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个，等到你参加完体格测试后，一切都会揭晓。”
罗杰斯的表情和蔼可亲，却没有一点儿变化，反倒让唐落捉摸不透。难道是叶子的影响力？可是她明确地说过了无能为力啊。唐落已经习惯了那种一个悲剧接着一个悲剧的生活，当他距离周安洛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注定的就是周安洛会牵着别人的手说“我愿意”。要是周安洛等他走过去表白然后笑嘻嘻地选择他，那可就太不正常啦。
“弗雷德，我们加快点，这次的旅程可不一样！”
麦克阿瑟号在天空中加速地飞行着，金色的阳光笼罩了整个驾驶舱。
……
六个半小时后。
“小家伙们，别睡啦，我们就快到啦！”
罗杰斯的话让唐落从半迷糊中惊醒。他这时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都是白色，而驾驶舱外，有一些白色的如同小花的东西正砸在玻璃上。
看到唐落那迷茫的眼神，迪亚比笑着解答，“这是雪花。”
“雪花？”唐落完全不能明白。
“就像是雨滴一样，不过温度更低些了，原因嘛，我们在对流层啊，而且现在在云层之下啦。”
“云层之下？！”
唐落心中大惊，在他的印象里，云层就是界线，一种永远也无法突破，包围住他的想象的界线。最幸运的时候，他也只能是偶尔瞥见云层缝隙之下的灰色大地。而云层之下，却是他的想象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小伙子，我们正是在云层之下。弗雷德，海拔多少了？”
“3200米，持续下降中。”
唐落转头，却看着迪亚比一脸“我都明白却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于是他只能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紧紧盯着驾驶舱外，虽然现在只能看下漫天呼啸的雪花，可是他却不想错过一点点东西。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雪花渐渐变少了，明晃晃的白色也逐渐适应了，唐落满脸惊讶地望着外面，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最底部，是一片湛蓝的，漂浮着白色冰块的海洋。而在海洋的边际，是一整块白色的冰雪垒砌起来的大陆。而在这块大陆上，一艘巨大的航天母舰熄火停在那堆冰山的最高处。因为没有飞行，这艘航天母舰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堡垒，俯瞰着整个海湾。
“海洋……冰川……那是……纽约号？”
唐落的声音变得干涩起来，他的认知就在这一刻被完全打破，他这才明白迪亚比说的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只有正式的西点学生才能知道这真相，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学员的座舱里是没有窗子的。”罗杰斯的声音舒缓地解释，“当然，你的情况特殊，所以提前一点儿知道也无妨。”
那艘如同城堡般的蓝灰色舰体上，白色的NY06舷号闪闪夺目，就好像是这片冰雪世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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