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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有的人睡得正香,有的人难以入眠。
有的人睡着了,有的人醒了。
石轩辕倚着大石头,睁开眼,仰望着星空。
“为什么总是感觉这里的星空格外的灿烂呢?”星辰微光下的小乞丐自言自语。
“月是故乡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年龄。
“……故乡么?“石轩辕丝毫没有惊讶于这样一个突兀的声音。
“唐无恋回来了,你何去何从?“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石轩辕冷冷地回道。
“不过,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话音散去,酒楼门前再度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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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唐无恋的归来并没有让稻香村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有几个人脸上的笑容要比以往多了一些而已。
“咦,小石头呢?”白秋怜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察觉,午饭的时候才发现石轩辕没有像平时打卡一般准时地出现。
“小石头……大概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吧。”唐无恋却似乎并不感觉到奇怪。
就这样,唐无恋回来的第二天,石轩辕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这个总是和酒楼门口的大石头形影不离的小石头的去向,就像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稻香村一样。
汪重洋和唐无恋对于石轩辕的失踪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异常的淡定。白秋怜虽有些担心,但这两人的平静让她在不解之余却也没有过多的去胡思乱想。
倒是顾嫣然有些失落,她在心里已经视石轩辕为很好的小伙伴了。方行绝向来洒脱,最见不得这种小儿女模样,于是开导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顾嫣然头也不抬地祭出小青,方壮士立刻紧紧闭嘴。
相聚和别离就像是一对双生子,有光的地方就有影,有相聚的欢笑就有分别的离愁。到了汪重洋这种境界早已看淡,然而向来酷酷的汪大叔这天下午却突然变得有些心神不宁。
而这种不安显然并不是来自于石轩辕的不辞而别,唐无恋第一个察觉到了汪重洋的异常,还没来得及出言询问,出现在酒楼门口的两道身影便已经替汪重洋做出了解释。
“师父……”
“娘!你怎么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让人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另一个则是有些意外。
门口的两人一男一女,站在左边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精神的干瘦老头,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着一袭白衫,一眼望去,十分的儒雅和善。刚刚那声“师父”是出自汪重洋之口,那么毫无疑问正是武当当代掌门人袭三菊老前辈到了。只是,从没听说过三菊前辈跟“和善”这俩字有什么关系啊?
右边的却是一位笑吟吟的女人。为什么说是女人,是因为你第一眼看去,会觉得这是个少女;但是再一细看,这个女人身上遮掩不住地散发出一种云淡风轻的风情和韵味,这却绝不是一个少女所能够具备的。这个女人,她的气质甚至会让你忽略她的容貌。
唐无恋还好,方行绝本来正盯着这个女人流口水,但是身边传来的这一声娘,差点让他打个趔趄。下巴还没合拢的方小哥有些木然地扭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惊喜的顾嫣然。
顾嫣然很是蔑视地扫了一眼一脸猪哥像的方行绝,然后便扑向了简青丝。
大名鼎鼎的武当派掌门袭三菊,风华绝代的五毒教教主简青丝。
两个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身后是两个水火不相容的门派。这二人并肩出现在稻香酒楼,可说是无比怪异。
不过袭三菊既是汪重洋的授业恩师,而简青丝更是顾嫣然的亲生母亲,自然就是众人的长辈,几人连忙见礼。
袭三菊略一点头,目光便停留在唐无恋和白秋怜身上,上下打量个不停,弄得两人有点莫名其妙。
简青丝拉着顾嫣然的手,开口笑道:“大家不必多礼,小女顽皮,没少给各位添麻烦吧。”语速不急不缓,声音清澈,让人感觉如春风扑面。
顾嫣然甩着母亲的手不依,众人连称没有的事。
随后,简青丝望向汪重洋:“青丝见过汪兄,许久不见,汪兄英姿不减当年。”
汪重洋自从袭三菊和简青丝出现之后,表情就有些复杂,此时正看着简青丝母女二人,有些入神,一时竟似忘了回答。唐无恋在旁捅他一下,这才苦笑道:“简教主才是风采一如往昔,着实让人羡慕。”
简青丝抿嘴一笑。
顾嫣然瞪大眼睛:“娘,你和汪大叔是旧识?”
简青丝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小丫头,你汪大叔当年可是万人迷,你娘也是他的仰慕者之一呢!”
顾嫣然嗤之以鼻:“切,我才不信,你把他迷的晕头转向还差不多!”一旁的方行绝猛点头表示赞同。
汪重洋欲言又止,只是苦笑。
袭三菊冷哼一声:“瞧你那怂样,当年放着这么极品的女人不好好把握,现在人家女儿都这般大了,你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后悔了吧。嘿嘿,老夫我要是年轻个几十岁,哪里轮得到顾青锋那小子的好事。现在的年轻人那……”
这话一出,不只汪重洋一脸黑线,简青丝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众人哗然,包括顾嫣然在内,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信息量貌似有点大啊。
袭三菊得意洋洋:“你们不知道吧,老夫曾经也号称……咦,来得好快。”说着转身望向村口。
待他转过身去,众人才发现他背后的衣服上印有一个血红色的八卦图案,红和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要绽开的花朵,异常艳丽。
汪重洋瞳孔猛地一缩,唐无恋顾嫣然这些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自己师父还有着一个“血菊”的称号。袭三菊当年只有在下山诛杀那些穷凶极恶的大寇之时,才会换上印有血色八卦图案的衣衫,意味着不见血不归。身着血八卦的袭三菊就如一道血色闪电,铲奸除恶无数,从无失手。“血菊”二字,让那些为非作歹之辈闻风丧胆,在那个年代,血色八卦就是死神的代名词。
但是,师父得有三十多年不再出手了吧……想到这里,汪重洋望向简青丝,后者感觉到他了的目光,很是有些俏皮地对他一眨眼,同时在顾嫣然耳边说了几句话,旋即松开女儿的手,走过去和袭三菊并肩而立。
“重洋,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准出手,你的任务,是照看好这些小朋友。”
“汪兄,小女也要多拜托你了哟。”
简青丝话音刚落,就见有几道身影从村口倏忽而至,只一个呼吸的功夫,酒楼门口就又多出了四个人。
汪重洋只一眼便认出这了四个不速之客。没办法,又是名震江湖的四位大佬,以汪重洋的身份以及阅历,想不认识都难。
当中身材极其魁梧那位中年汉子,便是天王帮帮主杨断山。其人貌似粗豪,实则雄才大略,天王帮近年来端的是风生水起,杨断山功不可没。
昆仑派掌门人孙乾,两鬓已微微泛白。他属于相貌普通,扔人堆里找不出来那种,但是往往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人。
剩下的两人却都是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女性。一位身材高挑,容貌清秀,乃是翠烟门门主苏流影;另一位落落大方,英气逼人,正是峨眉派掌门曲秀秀。
此时此刻,“稻花飘香”门口的阵容太过豪华。
江湖共十二大门派,此时便有六家的掌门人齐聚一堂,同时还有两个第一顺位接班人在一旁。要知道便是当年五毒一役,也没有凑齐如此多重量级的人物。
面对这颇有些来势汹汹的四人,袭三菊只是微微一哂,开口道:“怎么,就只有你们四个?怕是有些不够看吧。”
杨断山哈哈笑道:“袭前辈果然快人快语,只是当年贵派和昆仑派再加上我天王帮共同对付的正是五毒教,不知袭前辈如今怎么和简青丝走到一起去了?”
“嘿,你说那次啊,当时我武当派出面的是我徒汪重洋,和老夫可没什么关系。老夫爱和谁一起和谁一起,你小子有什么资格过问?”
“既然袭前辈说起汪兄,杨某还真得谢谢他呀,若不是他怜香惜玉,五毒教早已被连根拔起,哪里还有如今苟延残喘的机会。可惜佳人却嫁作他人妇,就不知汪兄作何感想喽。”
汪重洋在后面重重地哼了一声,颇有些不齿地道:“伪君子,懒得理你。”
没有料到汪重洋如此直白,这让杨断山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倒是简青丝听到后十分开心,拍手叫好。一边拍手一边还说着:“哎,汪大哥,你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实在这点不好。当今武林,还是像杨帮主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吃的开嘛。”
当年三大派围攻五毒教,正是天王帮牵的头,简青丝见了杨断山没有立即动手就已经算非常客气的了。
杨断山再也笑不出来,脸色阴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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