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中的文字到这里为止还算写得工整,而接下来的文字则是明显变得歪歪扭扭起来,看得出即便时隔多日,谢廖沙在回忆中写出这些文字时,内心仍然带有抹不去的恐惧感。[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燃文书库(7764))
当发现步兵炮的炮弹虽然无法摧毁拖拉机,却可以通过炸断履带的方式阻止其前进时,指挥部队的那位少校立刻下令,让炮兵将步兵炮的火力集中起来,专门瞄准前进中拖拉机的侧前方,那里正是这种大号拖拉机履带暴露最多的位置。
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很快就有十几台大号拖拉机的履带被步兵炮打出的榴弹炸断,失去了完整履带的大号拖拉机迅速瘫在了原地,虽然还能转动着火炮和机枪扫射着,将试图靠近的我方士兵割麦子一样撂倒,但这些大家伙已经无法动弹,也不可能继续为后面的土耳其步兵开辟进攻通道了。
但我方炮兵使用步兵炮造成的战果也仅此而已了,察觉到脆弱的履带变成了我方集火目标后,土耳其人的这些大号拖拉机开始停止不前,并开始缓缓地向后倒车退了回去,至于那些履带被炸断的大号拖拉机内,则是不知道从什么位置爬出了藏身其内的土耳其人,这些人在旁边拖拉机的火力掩护下,很快就撤到了我们阵地上的枪炮射程之外,而那些瘫在原地的大号拖拉机则很快从内部爆炸起火,迅速烧成了一堆废铁。
而土耳其人跟随在后方的步兵也停下了进攻的步伐,汇合大号拖拉机一起向后撤退,当时土耳其人甚至连已经基本占领的第一道防线也抛弃掉了,看上去我们似乎已经打退了土耳其人的这次进攻,许多惊魂未定的士兵在确认土耳其人已经远离阵地后,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表达着死里逃生的庆幸。
阵地上的欢呼没有持续几分钟,军官们就开始继续用皮带抽着士兵们,让他们重新加固已经被严重破坏的阵地,来防备土耳其人的再次进攻,至于土耳其人的大号拖拉机,军官们讨论后一致认为,虽然那的确是一种很可怕的武器,但只要能够用炸断履带的方式阻止其前进,还是可以勉强对付的,只是多耗费些炮弹的问题罢了。
土耳其人暂时撤退后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的阵地上正处于一片忙碌中,士兵们或者在军官命令下搬运着死者的尸体,或者抬走半死不活的人丢在一边,让这些不断哀嚎的可怜家伙排队等着仅有的几个军医挨个治疗,我因为成了那位少校的勤务兵,倒是不用再干这些费力的活,但听着那种断断续续的濒死者呻吟声,还是让我头皮发麻。
于是我就抬头看向了天空,晴朗无云的天空是一片湛蓝色,让我想起了敖德萨故乡的那个大湖,可很快我就在天空的湛蓝色背景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一开始我以为那是老鹰或者什么别的鸟,而空中隐隐传来的轰鸣声被我误以为是这只鸟的叫声。
等到做了俘虏后,通过和土耳其的看押士兵套近乎我才知道,那一天在天空中的黑点根本不是什么鸟,而是一架土耳其人的飞机,之所以飞到我们的头上,是为了给土耳其人的火炮集群提供射击的校正参数。
之前那些几乎坚不可摧的拖拉机的表现,一度让我认为这已经是土耳其人最强的武器了,但我很快发现自己实在是错的离谱,土耳其人手中最强大的武器,正是战前老兵和军官们所认为的土耳其军队弱项:火炮。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是吧,在我们印象中既落后野蛮,又无能弱小的土耳其人,居然会拥有飞的如此高的飞机,而且还把飞机用于给火炮提供射击的校正参数,更不可思议的是土耳其人还隐藏了火炮上的真正实力,这也是我们整支部队快速溃败的重要原因。
土耳其人的那架飞机在我们头顶盘旋了几分钟后,就有大量的炮弹从半空中落到了我们的阵地上,如果说之前土耳其人的炮击能造成大量的杀伤,是因为我们有大量士兵在阵地上毫无防备的放松,火炮的口径其实只是些76毫米的小家伙,数量也只有几十门。
而这一次土耳其人所动用的火炮,却是一水的122毫米口径和152毫米大口径榴弹炮,不但总数超过了三百门,而且射速也高的吓人。当然了,这些火炮具体的口径和数量,同样是做了战俘后我才慢慢知道的。
当第一批炮弹还没有落到阵地上的时候,就有很多机灵的老兵发觉了威胁,他们率先丢下手里干活的东西,钻进了战壕里的防炮洞,而其余的士兵们也在军官的带领下乱哄哄的往防炮洞里爬,当狭小的防炮洞挤满了人以后,剩余的人只能抱着头躲在战壕里祈祷着。
在少校身边的我当然不用去费力气爬那个矮小狭窄的防炮洞,可以跟着他躲在更坚固也更宽敞的指挥所掩体内。
可即便是在指挥所的掩体内,土耳其人的炮弹爆炸声对我来说还是太可怕了,到了后来不间断的炮弹爆炸声像是连成了一片,就算躲在看似安全的指挥所掩体内,我也害怕的浑身发抖,而高度密集的炮弹落地后,让我根本无法去分辨其中单个的爆炸声,似乎在每一秒钟都有大量的炮弹在同时落地爆炸。
与此同时炮弹爆炸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响,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土耳其人的炮兵在修正射击参数,而参数的来源就是空中那架飞机对炮击效果的观察报告,在这种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土耳其炮兵的火力也越来越精准,直接落在掩体上和掩体附近的炮弹也多了起来。
就算我双手拼命的捂住耳朵缩在掩体的角落里,炮弹爆炸时对地面的震动还是不断的将声音传递到了我的脑海里,那种无法隔绝爆炸声音灌入脑子里的痛苦,甚至让我在昏迷前一度想要把耳朵给扯下来顺便说一句,同样在指挥所掩体内的一个参谋军官就这么做了,不过这么做也没能阻止他被爆炸的动静吓成傻子。
一直到了这一天的近黄昏时分,土耳其人的炮击才渐渐告一段落,当逐渐从炮击爆炸造成的眩晕状态中恢复过来后,我们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土耳其人用三百多门火炮轰炸了超过七个钟头,而且还是连续不断的轰炸,这足可以证明土耳其人的炮兵火力强大,和他们拥有的炮弹充沛程度。
跟着少校和其余还能动弹的人走出指挥所掩体时,我一时间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但并不是我童年里那些美好的回忆,而是那种不小心踩在了棉花堆上,双脚落地处感觉软绵绵的回忆,从掩体出来后,我走起路来整个人都掌握不好重心,总是有一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不时的就会摔倒在地。
少校和其余人也顾不上训斥我的狼狈样,因为他们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那个被炮弹爆炸声吓成傻子的参谋外,所有掩体内出来的人脸色都像死人一样煞白,走路时踉踉跄跄的,垂着脑袋腰也直不起来。
这一次炮击结束后,军官们没有再试图重新巩固阵地上的防御工事了,因为经过土耳其人这七个多钟头的炮击轰炸后,我们的前沿阵地已经不复存在了,躲在战壕内的士兵们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因为在土耳其人高密度的炮弹轰炸下,他们不是被落入战壕的炮弹爆炸撕成细小的碎片,就是被炸成几截飞出战壕落在了阵地上。
在每一条尚存的战壕内,都满是黑紫色的泥土,我后来听说,那是炮弹爆炸瞬间的高温将人体鲜血混着泥土烤干的颜色,也就是死亡的颜色。
可就算是那些躲进了防炮洞的人,他们也同样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甚至这些人死的还要更为凄惨一些,因为几乎所有的防炮洞都在长时间高烈度的炮弹轰炸中,坑道结构受到破坏而出现了塌方的情况,将躲在里面的士兵给活埋了,靠近洞口的人或许有机会扒开土块逃出去,但很快就被继续落下的炮弹给炸的粉身碎骨。
至于那些少数几个没有完全崩塌的防炮洞,里面的人虽然没有被活埋,也被正好落在洞口的炮弹给全部炸死了,区别不过是外面的尸体碎块多一些,里面的尸体看上去更像完整的人一些。
为了减少工程量加快阵地构筑的进度,我们的防炮洞都是笔直的一条坑道,结果在遇到土耳其人这种超出预料的高密度炮弹轰炸时,看上去很安全的防炮洞反而成了士兵们集体殉葬的墓地。
之后土耳其人就在那些大号拖拉机的掩护下,再次发起了进攻,而这一次我们的阵地上再也没有炮兵推着步兵炮去摧毁那些拖拉机的履带了,就连之前表现冷静的那位少校在内,所有人都不再想着去抵抗身后的土耳其人,全部开始拼命的逃跑,不断的逃跑。
可就在逃跑的过程中,埃里温城方向发生的变故更是给了我们当头一棒,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日落的余晖照耀中,埃里温城的方向腾起了大量黑色的烟柱,还有冲天的火光将原本漆黑的东边天空给照映的通红,像是有第二个太阳要从地平线下升起一样。
我清楚的听见身边的少校在嘴里喃喃说着“这下全完了”之类的话,丧魂落魄的我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慢了下来,渐渐被身后的土耳其人拖拉机部队赶上,之后一发来自我们身后的炮弹在旁边爆炸,炮弹的落点正好在少校和几个军官身边,在爆炸的气浪中,他们的尸体把我压倒在地,我也就昏了过去被土耳其人俘虏了。
和惨烈的战斗比起来,之后的俘虏生涯反倒要显得快活不少,和作战时的凶狠不同,看管战俘的土耳其士兵倒是蛮和气的,只要乖乖听从安排做事,我们就能顿顿吃到土豆烧牛肉,还有一盘青菜胡萝卜的浓汤。
啊,营地里土耳其人的那些喇叭响起来了,现在营地就要熄灯了,那我的信只能写到这里了。
再次吻你,我亲爱的姐姐,告诉妈妈不用担心,听这些土耳其士兵说,很快土耳其和俄国的战争就会结束,而我们这些俘虏在战争结束后就可以回家了。
时间回到埃里温地区战役第三天的时候,前两天的战报已经汇总到了肖狩的手上,看着这份战报,肖狩感觉有些挠头:
“……唔,T28改进型号坦克的第一次实战看起来不是很好啊,虽然车体前方和侧面的装甲板完全没有一处被击穿,证明了基地的表面渗碳工艺相当优秀,但这个悬挂系统的表现还是过于脆弱了啊,居然连俄军的76毫米步兵炮榴弹都可以把履带炸断,从而瘫痪整台坦克。
而且俄军的抵抗意志也超出我的预料,面对枪弹火炮都无法摧毁的坦克,他们居然没有出现士气崩溃掉头逃跑的情况,反而在没有穿甲弹的情况下,使用普通76毫米步兵炮做出了顽强的抵抗,要不是指挥战斗的生化人军官果断让坦克车队后撤,换用自走炮集群对俄军进行射击轰炸,用七个多小时的高密度炮击摧垮了俄军的精神,战斗根本不会这么顺利。
这俄军的表现和历史记载上的完全不一样啊喂,难道毛子真是天生的战斗种族不成?就算是沙俄时期也这么耐操?”
肖狩低声嘀咕自言自语的时候,基地黑长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我提供给你的资料中明明是有提到过此时俄**队的实际战斗能力的,可看你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把那些资料看过的样子,如果你看过了那些资料,就不会对俄军的这种表现感到奇怪了,历史上沙俄军队的溃败,主要是缺乏给养造成的,在刚开始作战补给充分的情况下,俄军从没有表现出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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