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魏野 > 第三百五十四章.万象门开通有无(八)

?    将最后一面背分八卦的莲光镜安设在北门上,燕伏龙和王聪儿预想中的情形也并没有生。

    仿佛那一夜逃窜的夺心魔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忙着研飞渡云舟防御系统的魏野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点了点头:“夺心魔这些章鱼头,虽然身体构造和社会形态都很低级,但它们的智商却不低。见着涿易二州的森严防御,暂时退却,隐忍潜伏,都是意料中事。何况这些章鱼头最擅长的战斗,还是使用洗脑控制的奴隶兵玩人海战术,要不然就是潜伏在暗处,以操纵人心的心灵异能制造混乱。至于和强大敌人肛正面?它们可没有这种勇气。”

    前来废弃水府向仙术士汇报近期工作的王聪儿一脸无奈:“师君,有这根钉子在,叫我们怎么进行后面的工作?莲光定魄镜照您的吩咐,以八门阵势守定涿州城,但万一在外活动的人马被夺心魔控制该怎么处置?”

    仙术士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展开竹简式终端,在防护道具的商品名录上指指点点:“心灵护符、恒定防护邪恶卷轴……效果是,略微增加控制类法术的失败率?奥术产品就这点不好,要价高昂,还没法达成绝对防御效果。”

    “嗯,这件叫灵心珠的法器倒有点意思,戴在身上就等于时刻在修持普善清心咒一般,倒是对这类心灵异能的对症之宝。”

    在商品目录上又打了几个勾,仙术士才转过头来望着面前女冠:“对我道海宗源而言,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止夺心魔,如今涿易二州易手,虽然我军已经封锁情报外泄。但涿易二州乃是燕云门户,辽国虽然内乱连连,政争不断,但主事之人可不止是耶律乙辛、李处温之流政斗有术、理政无方的庸人!”

    “师君是说?”

    “让儿郎们准备好,说不定不久就要和契丹的最后精锐见上一仗!”

    ……

    ………

    辽国南京,那座千古雄城燕京此刻还只是辽国五都之一。

    比起魏野和慕容鹉搞风搞雨的那个时空,这座雄城却没有那般占地广阔、宫阙连云。

    比起汴梁那般的金粉繁华之地,固然像是只丑小鸭,就连洛阳也比它多了几分富贵气。唯一能可证明辽国南京繁盛的,却是城中一座又一座的佛寺。

    城楼之上,有人沉默注视着落日下的燕京。

    这人面目粗豪,身形雄健却留着文士般的一部短髯,举动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显然不是那等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文人,倒像是那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契丹贵介子弟。

    只是此人坐在城头上,面前放着几样简朴酒菜,盏中酒已冰凉,他也不去理会,只是望着北面一阵远望。

    入秋以来,女真大军再度向辽国腹地逼近,契丹五都已失其三,当今辽国之主天祚皇帝耶律延禧无奈之下,只能拼凑起一部军马,打着御驾亲征名义与那位女真雄杰完颜阿骨打分个高下。

    可是耶律延禧这位大辽天子,何尝有过沙场征战的本事?此番出征,宫中金宝珠玉被他装了五百驼有余,亲信大臣、心爱子女全部随军,这哪里是去和完颜阿骨打见个生死,倒像是南朝土财主携家带口逃难的模样!

    甚至有人已经向这位喝寡酒的汉子传过消息,说这位大辽天子在名为出征、实为出逃的行动开始时,还不无得意地对身边近臣夸耀说:“南朝与大辽结为兄弟之邦,西夏与大辽为甥舅之国,朕到何处,不可终此一身富贵?”

    如此言语,简直能让大辽耶律家的列祖列宗都在陵寝中翻了身,连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君王如此,则辽国群臣哪里还有忠诚可言?

    耶律延禧前脚离了南京道,后脚他的堂叔、素有贤王之名的魏王耶律淳就被拥立登基,并废去耶律延禧帝号,降为湘阴王。

    经历了辽道宗时代的耶律乙辛弄权与天祚帝宠臣们的胡作非为之后,契丹名臣与深孚众望的宗室差不多都被杀绝了。耶律淳作为硕果仅存的年长宗王,既有贤名,又通兵事,原本是最适合给契丹续命的人物,然而这位年近花甲的宗王自从几年前奔赴沙场,先遇到自己组建的“怨军”叛乱,接着又被女真大败,仅以身免。

    重重打击之下,贤王耶律淳也就贤不起来,连精气神都日渐衰损,很难看出当年那位意气风的宗王气概了。

    在城楼上饮酒的契丹大汉看来,这位刚登基未久的大辽天锡皇帝,只怕也只是强提着一口气,过一把皇帝瘾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见先帝去也。

    国事如此,真是神仙都要束手。就算大汉幼时就被辽道宗称为“我耶律家的千里驹”,又是唯一一个下了科场,以进士出身入仕的契丹英杰,一时之间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地到处救火。

    但这样的小修小补,面对北面带着腥风而来的女真大军,还有二百年来一直图谋燕云之地的南朝,又有何用?

    一口将杯中冷酒饮尽,却听得有人走上城楼,笑吟吟地道:“大石林牙却是好雅兴!”

    来者年岁不过三十上下头戴无翅纱帽,一身圆领紫袍,玉带上系着金鱼袋、手巾和一串子零碎,一副辽国南面官打扮,然而容貌俊俏、风流蕴藉处,倒像是汴梁佳公子,正是燕京城内如今的文官班,参知政事、漆水郡王李处温。

    他那一声“大石林牙”,叫的是那大汉的官号“林牙承旨”,契丹所谓林牙院,便是翰林院,有北院林牙、南院林牙、北面林牙、南面林牙、翰林都林牙等等名色。这大汉身为契丹亲贵,本官早已升到了辽兴军都统,然而李处温还是以他的文职相称,倒是多了一些凑近乎的意味在内。

    然而耶律大石只是拱手一礼:“未知李大参来寻我,到底为了何事?”

    李处温摇头一笑:“还不就为了郭药师他们那一群怨军?是了,如今是我大辽的常胜军了。前几日郭药师遣人来哭穷,说涿易二州地窄民穷,积储不足以御冬,万望朝廷接济些许,以全他们为国尽忠之志,此事大石林牙可知情否?”

    一提到郭药师所部常胜军,连耶律大石都觉得心里腻味。所谓常胜军,前身便是天赐皇帝耶律淳在辽东招揽破家流民组建而成的那支怨军,军号曰“怨”,自然是向女真报怨复仇之意。

    然而辽东流民固然痛恨女真鞑子,对契丹贵人又哪里有过什么认同感?何况耶律淳带兵,却没有给怨军正经武备给养,甚至隆冬天气里连冬衣都不下一套。

    贤王耶律淳如此带兵,自然只换来了怨军临阵哗变,更让耶律淳这一路伐金大军一败涂地,堂堂契丹皇叔只带着百骑亲卫南逃还落下了病根。

    最后还是李处温为的南面官,一面招安一面笼络怨军余部的郭药师等人,将这支军马安排到了涿易二州。然而对李处温为的南面汉官们而言,这支常胜军也就成了他们最可依赖的外援,使得耶律淳这个临时朝廷里,变成了耶律氏的宗室、后族的奚人萧氏与南面汉官鼎足而三的局面!

    现在李处温却突然向耶律大石提起了常胜军,到底所为何来?

    然而李处温微微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郭药师讨粮草、讨军械,哪一次不是讨债一样,一批使者未去,又派一批来闹?这一次却是叫我纳罕,使者只来了一批,这几日都没有新的使者上門讨饭,可不作怪!”

    在这处处漏风、勉强搭起架子的小朝庭里,李处温这部分汉官势力可说是最弱小的一个,如果没有与常胜军内外勾连,这位面如冠玉的李郎甚至都谈不上在耶律大石这契丹雄杰面前有什么说话余地。但是此刻,他却是主动把自家一派的薄弱之处暴露了出来。

    就连耶律大石也看不透李处温此刻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将这样的要紧事情透露给他。

    要知道面前这位漆水郡王,在燕京城里名声很不好听,人人都道他给如今病得快死的天赐皇帝耶律淳带了一顶绿头巾,而当今皇后萧普贤女更有与李处温效法萧燕燕、韩德让旧事的意思。

    身为契丹亲贵,二百年时间下来习俗早已汉化,对于女子守贞也看得比开国之初重得多,再没有当初韩德让与萧燕燕那般异数,所以才有耶律乙辛炮制“十香词”案陷害辽道宗皇后一事。

    耶律大石自然也不能免俗,看待李处温的眼光总不免有些那个。

    但是李处温说到的这件事,还是让他心神一动,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确实不对劲。倘若郭药师等辈看到我朝连连失利,起了叛心,则燕云以南,全都不保!多谢通报,此事我会仔细处置。”

    李处温柔声一笑,拱手道:“有大石林牙出马,则我辈不过安坐燕京,静待林牙捷报便是。”

    与耶律大石拱手道别之后,这位参知政事、漆水郡王摇摇摆摆地就下了城楼,直入了荐福山前大昊天寺。

    辽人素来好佛,参知政事进佛寺上香也是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事情。

    只是自从妙行大师圆寂之后,这座皇家寺院也显得冷清寥落许多,满地落叶都无人打扫。

    李处温也不嫌弃这寺院里一片凄凉落寞景象,缓步向前直走入禅房里去。

    那禅房中端坐一个老僧,头上裹着软巾,身上裹了不知几件衣裳,就坐在那里不言不动。

    李处温面带虔诚地朝着老僧合十一礼,在老僧对面盘膝坐下,也像是入定一般闭目阖眼。

    然而他的心中却传来一个尖利声音说道:“已经去和那位大石林牙说过涿易二州的异状了?”

    李处温在意识中依旧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应道:“大石林牙是何等人物,只要稍稍提点他一两句,自然便能明白过来。我也是按照主公吩咐行事,不敢居功。”

    那声音似乎颇满意地一点头,又说道:“然而对方似乎皆是南朝有法术的妖人,大石林牙纵然骁勇,对上此辈倒也未必能占着十成赢面。若两军对峙有什么碍难处,到时候叫他再来大昊天寺寻我佛找个佛缘不迟。”

    李处温虔诚应道:“吾佛慈悲,保我大辽国祚不绝。只是北面女真凌迫甚急,不知主公可有什么妙法?”

    对这问题,李处温只觉得耳中尖锐鸣响震得他浑身麻,涕泪横流,喜怒哀乐同时涌出,一时间就这么栽倒了过去!

    过了好半晌,浑身冷汗的李处温才悠悠醒转,爬了起来,在意识听着那声音训话:“天机非人力所能妄猜,你才起这念头,顿时就遭了天谴。若非吾佛慈悲,早已沦落地狱,可还不快些忏悔么?”

    这番话说得李处温满脸惊疑不定,只是磕头:“下官知错了,还望主公慈悲!”

    那声音有些不耐地道:“既如此,你下去吧。只是我的行踪,却不可随意泄漏给人知道,不然我固然不能久留此地,你更有粉身碎骨之厄!切记,切记!”

    李处温哪里敢再接话,朝着那老僧磕了十几个头,面如死灰一般垂着手倒退了出去,就算他在宫中侍奉皇后萧普贤女,也没见过这般谨慎。

    等到李处温离开,老僧伸出术来揭下了头上布巾,微微地耸动了一下身躯,从老僧的嘴里冒出了如章鱼触手一般带吸盘的口器,微微地蠕动起来。

    触手间有黏液微微淌下,换来了一阵了不可察的叹息:“多年的应考、官场的逢迎,实在是锻炼脑部最好的途径之一。只可惜,如此聪明而又可口的大脑,我却只能干看着,从不能吃上一口!”

    感慨间,从口器间出了另一个老人声音:“阿弥陀佛,施主可知弥勒菩萨过去劫时,以不食肉因缘,以证道果的事迹……”

    “住口!我已经吃了你,为什么你的精神不会消亡,仍然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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