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不时翻起晶莹浪花,沿着中世纪河道奔涌。河边水草摇动,原色木架里,玻璃反射着太阳光芒,偶尔用一两个光点晃晃你眼睛。
玻璃内的小屋本应拥有一个宁静下午,却被一股特别的嘈杂声打破了。
杜昔一只脚踩在实木凳上,虎视眈眈地拱起了背,右手比出个大拇指对着哈恩尼,比利时人也站了起来,以同样的姿势对着杜昔。
方正头上满布黑线,捂住脸,一副羞于认识杜昔的表情。
杜昔手指对着哈恩尼微微一动,然后忽然暴喝了起来:“说财要财,六六六呀……”
当然,哈恩尼吼得是比利时荷兰语。
桌上5,6个空啤酒瓶随着杜昔的动作晃动着,这厮借着方正翻译和两个新队友哈拉一番后,居然教起了对方划拳。
四眼书生担忧地盯了吧台一眼,老板会不会报警啊,方正想。
还好,哈恩尼不出所料又败下阵,满脸泛红的比利时小伙拿起酒瓶摇着手坐了下来,表示不是杜昔对手,不跟他玩了。
杜昔看向哈恩尼左边。
一脸赤红的鹰勾鼻子波尔已经在打酒嗝了。
杜昔有点不够尽兴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些比利时佬真不能喝。
不能喝酒,就只有聊天,杜昔和两个新队友东拉西扯,最后还是聊到了球队上。
方正翻得口水都干了,杜昔鬼话真多,极大地考验了方正的词汇量。
当然,杜昔两个队友话也不少。
“其实加扎真是个不错的教练,上赛季,我们差点降级,下半赛季加扎来救场,很有魄力,”方正随着哈恩尼的嘴唇运动速度高速翻译着,快得几乎同步,不愧是高材生。
“加扎一来球队,就把大家认为不得不依赖的三个老队员挂牌或卖或租借了,接着他几乎是挖空了青年预备队,踢得稍微好一点的,都被他弄到一队锻炼。”
哈恩尼说得口水四溅,金眉毛、雀斑脸的家伙喝了口酒,晕乎乎地靠在椅背上,虽然被杜昔坑了两把,不过比利时人莫名很喜欢杜昔,也许是佩服杜昔那华丽的颠球吧。
杜昔点点头,教练新到球队懂得祭起杀威棒,先把阻碍变革的老砖头搬掉,这个加扎有胆有识。
“加扎很神奇,他喜欢用一些大家早已遗忘的老战术,一开始我们一直输,但是赛季末却莫名其妙连赢了一个半月,最后留在了比甲。”方正含着一口柠檬水,称职地翻译完波尔补充后,才一口吞了下去。
技术好呀,杜昔瞧了瞧方正,对书生的含水翻译神技有点佩服。
“其实你在球队机会很大,这赛季初,加扎给我们定下的主力阵型是4-2-3-1,而两个边锋不仅要回撤,还要负责边路防守,我估计,加扎准备用这个唬人的攻击阵型打防反,所以前腰给本特加的传球很关键。”
“本特加就是那个光着上半头,后面扎小辫的黑哥嘛,”去球队训练了几天,杜昔算是认清了一些队友:“问题是,我看遍了上赛季视频,没见过他呀。”
波尔一笑,比着手势跟杜昔解释。
方正做事很仔细,他认真看了看波尔的手势,才又配合着继续翻:
“波尔说,本特加是这赛季才从挪威租借来的,他一来球队,加扎发现他速度很快,跑位很有想法,我们现有几个中场给他送球都把他发挥不出来。”
“哦,原来如此,”杜昔摸摸下巴点点头,看来那酒鬼老头还真是在提点自己。杜昔看看一脸耐心给他解释的波尔,心里有点愧疚,这大鼻子呆哥人不错,自己以前却吐槽他是漏勺。杜昔用脚踢踢方正:“你跟这俩哥们儿说,明天来我的摊,我请他们吃新产品,免费。”
告别两个新朋友,杜昔与方正走在回家路上,杜昔想了想,“你能够找到那个本特加,就是黑哥前锋以前的比赛视频不?”
“应该能吧,”方正还是很有信心,对于精于番号搜索的方正,找这两年挪威联赛视频,不算难事。
夜,家。
方正把黑色笔记本电脑对杜昔侧了过来,“我开始放罗?你先看着,我去洗碗。”回到家,书生很快就找到了本特加的视频,吃完饭,就打算给杜昔参考。
时间不多,比甲联赛开赛在即。
杜昔对方正挥了挥手,表示收到,同时也表示自己懒得搭理机器人。
其实杜昔眼睛哪里在看视频?色狼全神贯注地盯着黄小婷盘着腿在沙发上夹睫毛。
“杜昔,做正事!”黄小婷侧着头对着镜子,夹得很小心。
“姑娘!外面秋光明媚,而你呢?”杜昔把视频按了个暂停,转身用浓厚的“京腔”对黄小婷说,“你这么夹不对,会长倒睫毛的,以后要把眼睛扎肿。”
“我不会夹睫毛难道你会?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黄小婷一脸不屑,“你这是在质疑一个爱美女性的修养。”
“你别说,我还真会,”杜昔站了起来,不过走到黄小婷身前,杜昔又谨慎地停下了脚步:“先说好,我这次可是纯粹学术性研究,没想过占你便宜。”
黄小婷停下夹睫毛,看了杜昔一眼,白葱般手指递过睫毛夹:“谅你也不敢,快点帮忙,明天我有事。”
杜昔接过夹子,放软手腕“工作”起来,杜昔一脸质疑,小心翼翼问向美人:“约会?”
黄小婷盯着镜子里的睫毛,一副懒得回答杜昔的表情:“没你什么事儿。”
杜昔飞快搞了一阵。
黄小婷左右侧着脸从各个角度看着自己眼睛:“好了,你快去看你的视频,我这里没问题了。”
“哦,”杜昔找不到话勾搭美女,只能呐呐走开,谁知这时黄小婷忽然感慨了一句,“你做这个怎么这么在行?你以前女人不少吧?”
“那是,”杜昔一有话头,顺口来了一句:“肯定比你男人多。”
杜昔话一出口黄小婷脸色就变了,姑娘“啪”地关上化妆盒,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抱着盒子走向自己房间。
“砰”,一声不轻的关门声,挂着白色郁金香的房门合上,挡住了杜昔视线。
杜昔傻傻站在原地,一拍自己脑袋,我这都说的什么话呀,今天晚上吃太多,血液不在头上全消化去了?真脑残。
只是,女神有约会吗?难道有主?
在黄黄的居家灯光中,杜昔心情顿时郁闷起来,“方小正,”杜昔对厨房里喊道:“给我冲杯咖啡。”
方小正这家伙还有个长处,磨豆咖啡冲得一流。
“都八点多了,杜昔,你现在喝咖啡会睡不着。”
杜昔看了看黄小婷的房门,不知道怎么地叹了口气,对方正又喊道:“给我弄一杯,我今天晚上要刻苦研究本特加!”
第二天,有点黑眼圈的杜昔在训练场上打着哈欠。
绿色背心被扔到杜昔手中。
助教洛伦佐指着跑向场内的几个绿背心主力对杜昔喊了几句荷兰话。
今天加扎也来到了训练场,主教练穿着一身运动服,挺着肥肚皮在草皮上溜达,加扎胸口挂着哨子,看造型今天是要进行战术训练,在训练比赛中既充当裁判,又随时吹停纠正球员问题。
对于杜昔来说,最重要的是,现在手上的是一件主力背心。
加扎对杜昔指了指本特加身后的位置。
主力方站成了4-2-3-1。
现在不用方正翻译,杜昔已经完全能弄懂训练项目,杜昔点点头,长长呼出一口气,跑到前腰位置上。
站在中圈的本特加1米87,黑人身体条件一流,满是肌肉的大腿在阳光下黑得蹭亮,让人联想到非洲草原的勃勃生气。本特加大概有白人血统,高鼻梁,后脑勺留着三根小辫,脑袋其余部分则寸草不生。
杜昔看着本特加,重重又打了个哈欠。真是万恶呀,昨夜,方正在看佐藤遥希,自己却在看本特加,看到想吐。
加扎哨响,足球倒腾了起来。
杜昔没有一开始就管本特加,而是试着在场上跑了跑,说起来也奇怪,这段时间憋着咬牙签戒烟,加上跟着黄小婷各种练习后,身体真的跑起来轻松很多。
而且,杜昔在比利时还重了两磅。
可两磅毕竟改变不了杜昔比较瘦弱的事实,后面一个半高球传来,杜昔一背身准备胸口停球,可身后黑背心用力一挤,杜昔就摔了下去。
杜昔一碰到草皮,就看了眼加扎,主教练移动着肥肥身躯,看都没看杜昔。
杜昔知道这么早要判罚没意思,一蹭站了起来,混了多年足球,杜昔也算经验老到,溶入这支水平不高的球队不算难,杜昔回跑,等待下一次机会。
足球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分钟,主力队很快打到前场。
杜昔没再背身拿球,而是跑到了空位上。
很快右后卫波尔助攻上来,把球往杜昔一敲,自己一个加速冲向替补左后卫身后。
杜昔粘住球,二话不说,拉开步子,一个漂亮的过顶直传。
只是这个直传没有飞往疾奔的波尔,而是刚刚打在了黑背心两个中后卫身后。
本特加黑风一样跑过对方后防线,领球,晃过门将,射入球门。
胖胖的加扎看得连连点头,顿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应该吹哨开球。
这天训练结束,走出训练场,杜昔拍拍方正肩膀:“你先去接冬冬,我自己走会儿?”
“走会儿,你ok?”方正把笔记本放进背包,杜昔已经可以单独逛逛,反正有电话,走回家应该没问题。
“我当然OK,”杜昔看起来心情很好,“这样,你和冬冬等会来扬。布雷戴尔找我。”
“扬。布雷戴尔?”
“嗯,我去看看。”杜昔眼光中有些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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