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道长说道:“贫道此生所愿便是探求世间永恒的秘密,逍遥于世,但却在这几年发生了些变化。特别是大哥行颠和尚的圆寂后,与逍遥相处这几年,遇到了徐弘祖徐先生,遇到了先生你之后……”
华羽问道:“这又是何故?”
自在道长说道:“这之前,我是不相信这个老天,不相信这个世间的世人的,但这之后,从逍遥身上,徐弘祖徐先生身上,先生你身上,贫道看到了人心中的善。”
华羽叹息道:“我和女儿行走江湖这些年,谨慎异常,实则也是见多着这世间的太多不善,所以道长说的话,在下还是能听懂的。”
自在道长听了华羽之言,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屋内,华如嫣守候在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逍遥身旁,旁边桌上的小碗里,有华如嫣适才熬好的参汤。约莫着时辰,华如嫣端起参汤,用小勺喂到逍遥嘴里,那参汤却大多都从逍遥的嘴边流淌出来,华如嫣小心翼翼、不厌其烦的擦干流淌而出的参汤,而后再喂上一勺。大抵上喂上十勺,流出九勺,只有一勺能够被逍遥喝下。
华如嫣跟随父亲华羽行走江湖,对于医术略懂一二,更加懂得如何照顾病人。华如嫣细说在逍遥耳边说道:“多喝几口参汤,保住你的小命,熬过这两天,就好了,你要记着,只有活着,才能去做许许多多的事情。”
但逍遥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又怎么能听到华如嫣的声音呢?
华如嫣喂给逍遥喝的参汤,仍旧是十之八九流出嘴外。
夕阳如血,尤其在山间山峰的无形遮挡之下,让那些透露而来的夕阳越发灿烂,将这个世界包裹在一片圣洁的金色之中。庙前院子里,自在道长和华羽起身,走到崖边。此处除了连同山上山下的两千石阶之外,各处再无下山之路,均是悬崖。
自在道长和华羽望着远处半边的夕阳如血,心中感叹着这造化神奇,感叹着眼前的壮丽美景。
夕阳终究落上,这个山间只在瞬间就经历了极是灿烂和极是黑暗的两个景色,直到新月初上,才给这片世界渲染上第三种色彩和风景。
自在道长和华羽悄声走进屋内,看到华如嫣在喂着逍遥喝参汤,看着这两个小孩子间天真无暇的美好,两人相视一笑,悄声出了屋,来到屋外,看着月色,听着山间夜色下的虫曲风声,别有一番意境。
突然,却见华如嫣行色匆匆的冲出屋内,却把自在道长和华羽吓了一惊。“怎么了?”华羽问道,自在道长脸上一阵紧张。
华如嫣答道:“刚才,刚才,他说要……喝水……”
听了这句话,华羽如释重负,对自在道长说道:“逍遥他,终于缓过来了,不出我所料的话,明天傍晚之前,逍遥就会清醒了。”
自在道长终也长出口气,拱手向华羽和华如嫣一拜,说道:“华神医医术高深,医者仁心,华小姐菩萨心肠,贫道再此谢过两位了!”
华羽忙伸手扶起自在道长说道:“这又是何必呢?不必多礼!我说过了,要感谢的话,最先感谢的人是,徐霞客。”
自在道长说道:“两位的恩情贫道和逍遥会铭记于心,他日若有事要我们去做,我们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客气了,客气了!”华羽忙说道。
而后,自在道长自己端碗水,一勺一勺的喂给逍遥去喝,却见一勺一勺的水都顺着逍遥的嘴唇流了出来,自在道长一阵焦急,华如嫣开口道:“还是我来做吧。”说着,接过了自在道长手中的碗,来为逍遥喂水来喝。自在道长看到华如嫣一勺一勺的喂着逍遥喝,不厌其烦的擦去逍遥嘴边流出的水,总归喂上十勺终有一勺被逍遥喝下去的。
华羽微笑着对自在道长点点头,示意自在道长不必再担心了。自在道长点点头,看到眼前这两个孩子的这幕,心中感到一阵安心。
过了今天,当真如华羽所料,在傍晚之前,逍遥终于苏醒过来。
逍遥睁开眼睛,看着守在自己身前的二师傅自在道长,神医华羽和华羽之女华如嫣,开口道:“你们……都在啊……”
自在道长说道:“这下好了,听到你说话,我就放心了。”
逍遥开口道:“我刚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我梦到的大师傅,大师傅对我说,你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做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我说,师傅,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啊……”
逍遥一语,逗笑了自在道长和华羽。
华如嫣轻声说道:“你那大师傅说的话,怎么和我说的话一样了?”
其后的一个月里,由华如嫣照顾逍遥吃药吃饭喝水,自在道长和华羽在一起探讨些医术和修习之道,逍遥逐渐恢复了生机,渐渐康复起来。期间华羽又为逍遥把了几次脉,都未在发现有什么异样。华羽对自在道长说道:“逍遥这一劫,算是度过了。”自在道长越发为华羽的高深医术感到折服。
一月之后,逍遥可以下床行走了,但终究还是大病初愈,身子虚弱得很。华羽和自在道长在山间寻些补元气的草药熬给逍遥喝。约莫着又过了一月有余,逍遥总算痊愈,恢复如初了。
算着时间,华羽和华如嫣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这一日,华羽向自在道长和逍遥拜别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逍遥如今病已痊愈,是该我们父女离开的时候了。”
自在道长与华羽相处两个多月,彼此间也算了解,当下也便多留,唯有和逍遥一道再次躬身行礼道谢。自在道长对逍遥说道:“逍遥,你要记住华先生父女对你的恩情,他日若是有事,你要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去为他们二人去办,记下了么?”
逍遥说道:“逍遥记下了。”
华羽微笑着拱手道:“青山依旧,绿水长流,他日有缘,自会再见。”
逍遥却对华如嫣说道:“谢谢你……”说话间,逍遥不觉脸色有些发红了,赶忙低下了头。华如嫣对逍遥点点头,说道:“你要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去做许许多多的事情……这是我父亲救助一个病人时对那个病人说的,我听到后就一直记下了。”
逍遥点点头,说道:“我记下了。”
自在道长和逍遥送华羽和华如嫣二人走下了两千石阶,华羽说道:“不必远送了,就此别过。”
自在道长说道:“华先生一路好走!”当即自在道长和逍遥拜别了华羽和华如嫣。华如嫣随着父亲华羽走出了几步,有些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逍遥几眼。逍遥对华如嫣微笑着,不觉得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自在道长和逍遥看着华羽和华如嫣父女俩人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的时候,方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庙里,逍遥在佛像前打坐,自在道长陪着逍遥打坐在佛像前。
逍遥默默修习着“易筋经”心法,片刻之后,便觉得体内一阵舒畅;自在道长却看着佛像下供案下的那坛装着行颠和尚骨灰的坛子,心中暗暗叹息道:“大哥,你把逍遥留给我,可曾预料到这后来发生的这些事?倘若逍遥治病没有得到治愈的话,那又该如何呢?不过,好在……逍遥的病已经痊愈了,大抵是你在保佑着他吧。”
自在道长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了,如释重负,看着闭目打坐的逍遥,暗暗说道:“岁月催人老,一转眼,逍遥都长得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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