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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永安路。这是A市一条老路,在谷小钰从小对市区有印象开始,这条路就已经存在了,相较于近年来城市发展扩大规划所修建的宽敞道路来说,路况繁忙而拥挤。它距离市中心商业街3公里的路程,因而在街道两旁的老旧住宅楼下,经营着各式各样、种类繁杂的门店。道路中段有一个新开发建成不久的住宅小区---嘉天下,给这条老街平添了一些生气,而谷小钰的饭店便是开在了这里。
与两旁灯火辉煌的门店相比,“安心厨房”这边显得格外冷清。在这初春的夜晚,也就近距离才能发现这是一家刚装修完不久的店,除了隔着半拉开的卷帘门看到里边隐隐的一些光亮,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与这条热闹的街道格格不入。
谷小钰提着两瓶酒弯腰进入这家店,看到自己设计的室内装饰布局,不禁又一次陷入陶醉:在整体以红、白、黑色调为主的装修当中,正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墙,其位于饭店的里端,旨在建立一个开放、透明式的厨房,玻璃一面是厨师的灶台以及各式配料的摆放空间,目的是让前来就餐的顾客可以直观的看到自己所点的菜肴是否是在一个干净、卫生的环境下烹饪出来的,同时相对于那些常规设计的中小饭店来说,这也算是一道不一样的风景。而另一面,除了摆放了几套供顾客就餐的桌椅外,紧贴玻璃墙单独设计了一排可供就餐的隔板,这不仅充分利用了室内的空间增加同一时间就餐的位置,同时也能够让那些从点餐到就餐都很讲究细节的强迫症患者,能够放心的去吃自己所点的菜肴。这个设计,也是谷小钰屡屡陶醉自豪的所在。
完全开放厨房的细节给顾客,如果厨师有什么拿手菜或绝活,不怕别人偷学走吗?在谷小钰看来,手艺、经验这种东西,如果仅靠看就能学会的话,那字典里也就没必要存在“师傅”这个词了。
“忙的怎么样了啊?可别弄那么多啊!就咱俩人,多了浪费,一会还得洗盘子…”在一旁放下酒后,谷小钰隔着玻璃说到。
“糖醋鲤鱼、手撕包菜、鱼香肉丝,还有盘花生米,没做特别复杂的菜。”朱峰越鼓捣着锅铲回答道。
“那你快点儿啊,饿了。”说完,谷小钰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摆起了碗筷。
不一会的功夫,四道菜肴便摆桌完毕。谷小钰给两人倒满酒,“今天不是谈生意,不分好坏酒,就二锅头了。这些天辛苦你了,跑前跑后的,来来来,你干了,我随意…”
朱峰越是相当的无语,姑且不谈酒的贵贱,但就这56°的度数还有这一两多的杯子,自己还在厨房忙活了那么一阵子…但最终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或许这就是中国人的喝酒情节。
在朱峰越还在为刚那一口酒消化之时,谷小钰说道:“你这菜做的有点杂啊,鲁、湘、川三系,一系一个,那这花生米算哪个菜系的啊?下酒系的?”“咳…咳…咳…”朱峰越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不留神便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朱峰越说:“金麒麟起家是靠湘菜打的招牌,规模扩大之后,又招聘了不少别的菜系的厨师,留下来的以川菜和鲁菜居多,后来在旗舰店分了三个区,主推这三大菜系,这也就形成了金麒麟菜谱杂而不乱的风格,加上之前社会上广传的服务优质,在A市影响力也就越来越大。我这是闲暇之时跟别的师傅学的,手艺么还过得去,让谷哥见笑了。”
“不懂,没去那吃过,消费不起。”谷小钰打着哈哈。“你这么年轻是怎么进到哪里当的厨师啊?还有,你主要学的哪个菜系?”因为知道朱峰越会做饭,所以当初是抱着有现成的厨子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开的这家店,但说到具体的细节,这却是谷小钰第一次问。
“金麒麟老板金玉龙,他和我是老乡,都来自S省F市,而我爸当初是市里玉海酒楼的大厨。我因为不爱读书,所以高中念完便跟着我爸学手艺。当年金玉龙来A市当兵前就结识了我爸,后来他自己开店找厨师,想找些会做家乡菜并且信得过的人,便让我爸给推荐一些。当初觉得这个人不错,同时我那会儿已经跟我爸五年左右了,也想让我出去锻炼锻炼,就推荐了我和另外一位王师傅过来了A市。像湘菜川菜,都是在这跟一些师傅学的皮毛,你要说做的完全跟老师傅一样,有难度,但应对一般的客户需求还是没问题的,至于一些大众菜色,基本干过几年厨师的也都是会的。”
谷小钰听着这么一番解释,自己脑海里却另有一番心思:“这二锅头还真是个好东西啊,才一杯功夫就让这平时有点闷骚的家伙说的那是络绎不绝,是不是再让他喝几杯,会不会给我爆料点金麒麟那些不为人知、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呢……算了,太龌蹉…”
“既然你们有这层关系,那你怎么还从那边离开了呢?不怕让你爸丢了面子?好歹金玉龙现在算是A市成功企业家了,影响力也不小,你这啊,以后前景堪忧哦!”谷小钰有点同情的说到。
“刚才我也说了,我是和一个王姓师傅一起来的,他可是来了不到1年就走了,说是不适应A市的环境,可我心里清楚,A市排外有点厉害,特别是厨师这个圈子。我们刚来那会,别人都是爱答不理的,天天除了烧菜就是回去睡觉,连个社交的圈子都没有。那晚你也看到了,我一个没注意打乱了厨师长的菜品安排,抢了别人的菜单,然后晚上就被做湘菜的几个家伙拦住了。”
“你们厨师界也搞分帮结派?话说你也蛮弱的,一米七多的个子竟然被那几个老菜皮教训…悲哀啊,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就说咱俩不认识,丢不起这人。”
“不是,谷哥你是不知道,我这在A市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亲朋好友,他们有些黑背jing,其实就连金麒麟也…算了,反正以后也跟我没关系了。不过我一直想问,哥你是不是练过功夫?”
“什么功夫?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种技能?没事多看几部功夫片,你也能比划出来。你弱并不代表别人都和你一样弱,没事多锻炼锻炼身体,我这底子可是以前打球留下的,现在依然坚挺…还有啊,看动作片可以,别挂爱情,怕你到时候更弱…”
“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矮胖子踹了我一脚,我跌坐在墙边的那一会功夫,他们三个就都被打倒在地了,然后第二天我去酒店说辞职的时候,那几个家伙看到我跟看到杀父仇人似得,我想你绝对很会打架…”借着酒劲儿,朱峰越继续着自己心中一直存有的疑惑。
“然后就因为这个你就跟踪我?要不然你是怎么知道我当时是在豫中证券上班的?”谷小钰冷不防的提出一个疑问。
“那天你穿的工装,手臂上还挂着工牌。我想感谢你,然后就在你们单位找到了。”
“……”确实,金融单位的工装清一色都是西装为主,谷小钰当初在职时,看别的同事都是把工牌挂在胸前,觉得很傻,跟帮卖保险似的。然后他就特立独行的把工牌挂在了右臂上,嘴上说的是不想在衣服正面扎个窟窿,其实心里想的就是不想和你们这帮‘烧饼’一样。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既然现在咱们两个合作开店,我不会欺负你,这点你可以放心。你继续你擅长的,我没什么经验,就当是自己创业了,失败成功不是很在乎,店能长久开下去我就满足了。这店的投资算你一股,工资另算。”谷小钰不想就那一晚的事情继续说下去,便开始了对未来的展望。
“这些你说了算,我不是很缺钱,自己在外闯荡,就想图个开心。对了,饭店前期准备那段时间,你父母也没来视察一下,你不怕他们对这店的设计安排不满意么?”
在朱峰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饭桌上的时间似乎凝固了那么几秒钟,谷小钰稍作停顿,说道:“他们比较忙,没空关心我这事。都多大的人了,什么都过问父母的意思,还真当自己未成年呐!倒是我很欣赏你那句‘我不缺钱’,那好办,以后工资这事儿咱就不提了,你好好干,三餐管饱…”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与此同时,在天成国际的一间房屋内。
“来,树鹏,进屋坐。前些日子光打了个照面,一直没时间细聊,真是不好意思啊。没吃饭呢吧,来一起吃,老哥陪你喝几杯,算是补个接风酒。”说话这人年龄37、8,相貌平平,带有一种烟酒过度人群惯有的嘶哑嗓音,这便是被张树鹏成为刘叔的刘文东。
“刘叔你客气了,这么晚来打扰还望见谅。”相比起刘文东,30岁上下的张树鹏有一份不一样的气质,似军人,亦或是保镖,眉宇之间散发着一种遵纪守规的气息。
“这几天难为你了,都是老哥的不是,你嫂子他父亲脑出血,住院了,我呢一直在县里准备着手术的事,回A市也不方便。本来很多事儿啊,你来的头几天就该交代的,愣是拖到了今天,先罚一杯以表歉意。”把张树鹏领到餐桌前,酒菜似乎已准备多时,刘文东将面前的白酒一饮而尽。
“刘叔,你慢点喝。”张树鹏赶忙劝说道。
“别刘叔刘叔的叫,受不起这称谓啊。看你的资料,你今年31岁吧,我呢比你大6岁,你要叫叫我刘哥或老刘都行,同辈儿人不讲差辈儿话。”似乎男人间也很在意年龄这个问题…
“那行,可是刘哥,我这刚开车从嘉天下那边过来,一会还要跟随目标回家,这喝酒恐怕…”
“以后不要叫目标,说的我们好像要绑票打劫似得。真要觉得叫他的名字麻烦,以后就叫小谷吧,他证券公司的同事也都这么叫他。今天和你当面谈呢,就是想具体给你说明下你我的工作,来,先吃,边吃边谈。”
张树鹏象征性的动了下筷子,便认真的听刘文东讲道:“听宋伯说,你在公司是跟的文光?”
“是,之前我是他的司机。”
“哦,那难怪能把你送到这边来。宋伯有告诉你来这边是做什么的吗?”
“没有,当初宋伯来找我,让我进行了一番体能测试,然后问我愿不愿意长期驻外出差,薪资翻三倍,并且在驻地提供住房,一切支出全免,到一定时间后回公司还可以获得提拔,我觉得条件挺好就答应了。在宋伯的安排下,进行了三个月的体能训练,之后便过来了,说是这边有人交代我具体做什么,但只要求了一点,要绝对服从安排。”
“你有当兵的经历,所以才三个月,换一般人最少都是训练半年。在我说下面的内容前,我要先问你个问题,如果为了保护一个人,你可能会受伤或是冒生命危险,你愿意做吗?”
张树鹏一愣,不明所以的回道:“刘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就按字面的意思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父母、爱人、子女、亲属,而是单纯的工作要求。”刘文东非常认真的问着。
“我…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毕竟我的工作不是保镖。”张树鹏显得犹豫不决。
“那我换个方式来问你,有这么一份职务,可以改变自己的物资生活,可以让自己登上一个更高的人生舞台,更可以让你在当前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中减少许多后顾之忧,并且,刚说的受伤或冒险,也仅仅只是可能。这样的话,你会做吗?”
“……”从听到这个问题开始,张树鹏的眉头就没有再平展过,似乎他现在所要回答的问题直接左右了自己的生死,在生活的绳索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无底的深渊。
“我…会做!”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张树鹏并不是很坚定的答道。
“呵呵,如果问问题的是宋伯而不是我,我想你已经可以卷铺盖卷回家了。之所以这么详细的给你解释这个问题让你回答,就是怕你在听到有风险的字眼时,做了错误的回答。其实,问题并不像我所说的那么严重,这只是对你进行最后的一道测试,看的是你的反应。但你的犹豫对进行这份工作没有任何加分。”
听了刘文东一番解释,张树鹏忐忑的问道:“那我是不是…”
“哈哈,你不用担心,这事我是不会告诉宋伯的,原因么,你和当年的我一样。相似的年纪,相同的问题,只是当初我面对的是宋伯,而我的回答又比你坚定的多,所以也才有了今天我来问你这个问题。你脑海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我不会把犹豫表现出来,更不会把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这点,你以后需要注意。”
“谢谢刘哥指教!”张树鹏虔诚的说道。
“这项工作其实很简单,一句话:‘在他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仅此而已。我国这些年健康快速的发展,虽不敢说天下太平,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打打杀杀的现象出现,社会治安良好,特别是A市这种能用走就不会乘坐交通工具的慢节奏城市。我在这儿的几年里,打架斗殴都很少出现,更别提杀人放火了。所以说,关于风险这种事,你不必过分解读。我们呢,只需要知道他每天是否还活着,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不需要我们参与。你明白了吗?”
“这个谷小钰究竟是什么人?要陈家的人暗地里保护着?”
“这我也不知道,宋伯没有提过,我也不敢问。谁让咱是给人家打工的呢?”刘文东话锋一转,分析着自己的理解。“姓氏上没有关联,陈家也从来没人来过,更别提陈家老爷子了,他要是过来,宋伯怎么也得提前招呼不是?我在这快八年了,谷小钰父子俩都是独生子女,家庭条件很普通,也没什么亲戚,从社会地位、工作岗位甚至人脉关系上,怎么看也看不出和陈家沾边的地方。反正啊,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要把分内的工作做好,其他的让别人操心就行了。来来,别光听我说啊,喝!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从今往后还要彼此照应呢。”
“刘哥你见外了,我这还要谢谢刘哥你的照顾呢。”说完,张树鹏便将酒杯喝个底朝天,看样子也是个好酒量。“那我平时都要具体做些什么?”
“这些天你就先熟悉下A市的路况,以及小谷的日常活动路线,我近期忙完家里的事儿之后就和你轮流交替。至于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说。别再像之前那样跟私家侦探似得紧盯猛追了,这工作真要这么干下去,我过去八年早不知道崩溃多少次了。”
“那如果不紧跟着,我们又怎么知道谷小钰什么时候有危险什么时候该出手相助呢?”
刘文东点起一根烟,走向一旁的窗户,吞吐着烟雾望着窗外,意味深长的说到:“人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有危险的,更何况是一个普通人。关注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家,是一切的原点。”
沿着刘文东视线的方向,是对面楼房的一户家庭,而这间房屋,正是谷小钰所在天城国际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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