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军营内的骚动引起了薛蟠的注意,他转头向后看去,眼中露出了疑惑,宴会应该没这么快就结束的啊。
就在薛蟠转头之际,他耳中传来两道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他心中暗道不好,不等回头便挥动了手中的铁棍,妄图将袭击自己的暗器击飞,但他挥出去的铁棍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打着。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插着的两支弩矢,薛蟠眼中充满了疑问与愤怒,他想的不是对方为什么要射自己,而是对方居然用弩箭偷袭太卑鄙了。薛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力气不断从他的身体内流失了,他两眼一黑,翻到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弩箭并不是岳云射出的,为了麻痹对手,他连武器都没拿,这两支箭是从他身后射来的,没等中军营的亲卫们反应过来,背嵬骑已经翻身上马,发动了袭击。
没有高速的冲锋,没有喧嚣的呐喊,一队队骑兵就这样从夜色当中窜出,从数量来看肯定不止两百骑,他们对眼前的篱笆视若无物,直接骑马将木栅撞翻,然后端起骑兵弩开始射击。
惊恐的卫兵们四散奔逃,他们身上的甲胄是绝对抵挡不住弩箭的,挤在一起无疑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如此近距离的弩箭打击,一支弩箭穿透数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岳云翻身上马,用弩箭射散敌人正是他的想法,如今只要顺着敌人之间直接的缝隙直接穿插进去便可以。他一挥手,背嵬骑开始加速,马蹄溅起了地上的泥土,伴随而来的便是定南军士兵的惨叫。
“主公,得手了吗?”当岳云赶到林羽身边时,林羽正擦拭着刀上的血迹,虽然他没学过刀法,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刀杀人,他脚边的一具具尸体便是明证。
“又让他跑了。”林羽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可惜,只差那么一点了,自己却被定南军死死缠住了,林羽心中怨气十足,下手也狠了点。
“主公你没事吧,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按照之前林羽的计划,杀掉陈巨鹰之后他们就马上去后营放火,引发骚乱借机离开徐州大营,可如今要刺杀的目标还活着,计划没有成功。
“按原计划去后营放火吧。”林羽略微思索了下,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行事,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陈巨鹰跑哪去了,但近卫营已经暴露了,越早离开徐州大营越安全。
铁蹄踏在大地上发出的颤栗让大营内不少士兵都惊醒了,定南军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惊醒后的士兵并未炸营,只是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对黑暗中未知的骑兵感到有些恐惧,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对他们来说武器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林羽带着骑兵也小心地从各旅各卫的营地边缘通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抵抗,饶是如此,骑兵队也穿越了不少营帐,留下了满地的疮痍。定南军虽然出现了伤亡,但他们也感觉到了这支骑兵应该是没有作战的意思,最关键的是由于将领不在,营管们出现了极大地分歧,对近卫营是战是退无法形成统一思想。
有些吃了亏的营管主张追击擅闯营地的骑兵部队,有些没有受损的营管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全实力方为上策,还有些营管根本就没主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黑夜里乱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情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定南军将士们显得迷茫无比,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的话很危险,如果行动的话更危险,他们要对付谁,去哪里,这都是疑问。
“方校尉,方校尉!”
林羽正督促着手下士兵前进不要掉队,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自己,他转头一看是个定南军的军官,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叫什么?
“方校尉,我是胡将军的手下啊,你还记得我吗?”来人上前一步,举起火把照亮了自己,“胡将军不是和你一起去赴宴了吗,他人呢?你带着这么多人又是要去哪?”
“哦,我想起来了。”林羽恍然大悟道,他立马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投靠我们的陈巨鹰是奸细,徐州大营里有他的内应,他们杀害了特使,胡将军他们也被包围了。我杀出了重围,要去后营保护辎重不被敌人破坏,你赶紧带人去救众位将军。”
对面的定南军军官也是被林羽给搞蒙了,他一下子没想明白将领被围和去后营保护辎重有什么关系,只听到林羽让他去解救将军就紧张了起来。
虽然对林羽的话还将信将疑,但胡珲有麻烦了是肯定的事,林羽对面的军官马上就要去召集部队前往中军营救自己的长官,由此看来这家伙还蛮忠心的。
“唉,你别走那么快。”林羽叫住了转身就要走的军官,“目前还不清楚到底哪几支部队反叛了,你们前去一定要小心。你碰到立场不明的部队,就问问他们陈巨鹰是谁,内应肯定知道这个人。”
辎重营的守军在背嵬骑的进攻下,很快便崩溃而逃了,林羽让一半士兵放火,一半士兵假装救火。辎重营虽在后营,仍处在两旅兵马的保护之下,要想从徐州大营冲出去,近卫营还有得仗要打。
天干物燥,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而远处亦传来了厮杀的声音,看来定南军已经自己打起来了,这时前来支援辎重营的部队也赶到了。林羽暗自握紧了枪杆,徐州大营内部都是刚睡醒没战力的士兵,真要往外突了,遇见巡夜的部队是免不了的,现在能干掉一支就算一支吧。
中军营内,林羽将挥向胡珲的那一刀改劈为拍,用刀面打在胡珲的脸上,将他打飞出去,只是在胡珲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痕。胡珲乘势滚到了角落里,把脸上的血抹开,假装自己身负重伤,好避开这场战斗。
闭着眼睛的胡珲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动向,但他耳朵没聋,耳边传来的厮杀声、惊呼声、怒吼声、呻吟声都一一传到了他的耳中,他能感觉得到身边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珲内心越发震惊,方程鹏的武功未免太过厉害了,不说人数众多的中军亲卫,但是军中将领便有十人之多,便是一般高手也撑不过这般围攻,而且胡珲分明听见刚才还有一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现在却消失没有了,想来对方不是和自己一样假装丧失战力便是真的被干掉了。
渐渐的,大地颤抖起来,胡珲知道这是骑兵即将碾过的前奏,他心里不由得一紧,战马冲锋可不管脚下躺着的人是死是活,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好运了。
周遭的厮杀声在战马的嘶鸣声中渐渐弱了下,直至沉寂,最后只剩下战马的响鼻和军士的低语,战斗也许已经结束,但胡珲不敢起身,他觉得赢得人应该不是自己这头。想到这里,胡珲心中泛起疑团,方程鹏到底什么来头,他和陈巨鹰分明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不是明面上说的那样,这其中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幸好骑兵没停留多久便离开了,胡珲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他试探着轻声喊了几下,四下里便哆哆嗦嗦地站起不少人来,其中还传来几声回应:“老胡,我在这呢,你没事吧?”
胡珲心中暗骂了一声滑头,虽然看不见,但他已经从声音中辨明了说话者的身份,这帮孙子果然也是装死,他们分明是让自己先起来趟趟道,等安全了再起身。
胡珲捡起一支尚未熄灭的火把,四处寻找都督薛轶翔,突然他被眼前站着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确实薛轶翔背对着自己望着四周一片狼藉默然不语。他心里有些生气,徐州大营内已是一片混乱,有着火的地方,有厮杀的地方,薛轶翔做为此地最高军阶的将领,也是大营的统帅,不去平息骚乱,跟这装深沉吓人干嘛。
不过生气归生气,胡珲不敢把心里的火气放在自己脸上,他马上摆出恭谨的样子,伸手拍向薛轶翔的肩膀。
“都督,你没事吧?我看那方程鹏和陈巨鹰之间必有隐情,要不然方校尉何至于见了陈将军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都督,都督?”
胡珲见薛轶翔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手上加了点力连拍了对方几下,不料薛轶翔没转过身来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把他给吓了一条。
胡珲蹲了下来,将手中的火把挪近了,薛轶翔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他的胸口有一道不大的刀伤,伤口的鲜血早已凝固。胡珲把手往伤口上按了按,不由得叹了口气,这道伤口看似不起眼,其实刀片是从薛轶翔的肋骨之间插了进去,刺入了心脏,一刀就断绝了薛都督的生机。这一刀又快又狠,胡珲脑海中浮现出林羽手中的那把单锋刀来。
检查完了薛轶翔的尸首,确定这家伙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之后,胡珲站起身来,大营内混乱不堪,但冀州的敌人始终没发动进攻,这也是胡珲还觉得这是内乱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此番徐州大营已经大伤元气,撤退到城池转入防御和休整是必然的,可他所关心的是,出了这么大漏子,这个责任推给谁比较好呢。
望着地上已经死掉的薛轶翔和孔放,还有不远处正蹒跚走过来的几个影子,胡珲对着这几个影子招了招手,随即把手中的火把丢到地上,一脚给踩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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