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蹦到了小院的中间,平安心里惊骇莫名,被人欺近到身边,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论是敏锐的五感,还是古怪的灵觉,这次都没有给他任何的示警。这个老卒不简单!这是平安的第一个反应。
“哼!居然还混到了大坤军中?还真是无所不为啊!我等旁门,真的如此该杀吗?”老卒似乎误会了什么,手持那根竹杖,眼神混沌,语气落寞异常。
平安知道自己好像猜错了方向,这老卒并不是什么间谍,而是一个叫“旁门”的地方的人,正准备开口说话,那老卒又开口了:
“呵呵,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小子,要对付老夫怕还不够吧?即使被削了胸中五气,碎了五行剑,我旦午子也不是你个小毛头能对付的了的!”老卒语气突然阴森了起来,手里竹杖一挑,地上的一颗人头大的石头就飞了起来,对着平安飞速的砸来。
老卒语气变化的时候,平安就已经提高了警惕,那石头才一飞起。平安就双手掐诀,鼻子一吸一喷,“咄!”腹中一声闷响,一道玉光从平安鼻中喷出,撞在了那块石头上。一阵极短的“沙沙”声后,那人头大的石头被平安喷出的玉光一冲,瞬间化成了连粉末都不是的灰灰。
老卒一击不中,也吃了一惊,混沌的眼里闪了闪光,突然哈哈大笑道:
“原是左道之术!你不是他们的人,可惜,可惜,小子你运道不好,见了不该见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话。”老卒笑声一息,微微摇起了头。
平安心头微怒,这老头口气大的有些没边,他不过是被老头的潜息手段吓住了,要不然一颗石头,他根本用不着动用手段。不过这老卒见了自己的手段,依旧不惊,倒是让平安心里有些没底,遂开口道:
“老丈这是何意?既然我们无冤无仇,不如便当没有见过,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哼!”老卒听了平安的话,一个冷哼,语气转冷道:
“你那点小心思,与我无用,想出去带人来吗?便看看你有没有命活着出去吧!你既会左道之术,也不算辱没了我的飞剑。”话音刚落,平安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老卒佝偻着的身体突然挺直了,混沌的眼睛现在精光四射,一袭破衣根本掩盖不住他的孤寂寥落。
“十载养剑竹杖中,亦知锋刃与昔同。一朝冲天寒光起,故园月下斩毒龙!”
老卒屈指扣杖,和拍作歌。平安却是全身发寒,只觉天地如盖,众星轮转,杀机相发压迫于身,连一个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拼命的想要调动体内的五蕴珠,却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而那老卒的声音里悠思扬扬,如念往昔:
“吾有故园飞剑七柄,心念所寄,十余载未出。今日请君一品。”说罢一点竹杖,第一节竹节爆碎,一道乌光直射天际。
“旧檐!”老卒一声低吟,平安只觉古气森森,好似置身名胜之地,时光冲刷如江河。
“桃枝!”老卒又一声低吟,桃花香气漫漫,小院如回春日。一道粉色剑光亦射天中。
“缺阶!”平安心中恍然若失,灰光破空而去。
“残榴!”肃杀满院,桃香无踪,秋风习习之中,半红半黄的剑光满是凋零之意。
“空巢!”鸟雀声远,愁意浓浓,平安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心动神摇,一道无色剑光之内,唯空而已。
“静水潭!”水汽渐浓,如身在大湖之畔,一道如水剑光,席卷一院水汽,依旧冲天而去。
“破竹杖!”碎裂一地的竹杖碎片具化青光,一合而飞,没入天际。
“故园七物,心念相系,化入剑中。”老卒负手而立,好似慈祥长者,在言家乡旧事。
关外之地,天低原阔,月朗星明。今夜本是满月,天星如盖,玉盘天中。此时却大为不同,万千星斗一时熄灭,明月渐黯,却有七颗异色星辰,或如桃之夭夭,或如水光潋滟,同放光明。
平安心灰如丧,如此情景,这老卒之威已然是如仙如妖了。故园七剑,剑剑如思,感怀之下,气机相牵。平安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短短的一生于脑海中回闪。
东山侯府最角落的破落小院,一角旧檐上的蜻蜓。
一个姿色平平,笑容温柔的妇人,含笑递来的一个桃子。
中秋之日,沐雨街边,在身前歪歪斜斜念着些什么的醉酒瘸子。。
天空七色大亮,有如天明,一星突然敛起光芒,无声无息的落下。
泪流满面,闭目而立的平安突然微微张了几下口,莫名的踏出了一步。
乌光、粉光、灰光、红黄光、无色光、水光、青光。七道光芒依次而下,天中明月依旧,星宿列张。
小院地上,罗列着七柄各色无鞘短剑,剑身半入土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负手的老卒依旧佝偻,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看着倒靠在小院一角,七窍流血,神色坚毅的平安森森问道:
“阴阳交长五行息,喜乐无常奇点存。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平安脸色平静,古井无波,嘶哑道:
“东山,程平安!”
“东山?奇点步!你哪里学来的!”老卒语气依旧,但是眼里惊喜交加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平安心里一松,淡淡道:
“赵瘸子喝醉了走的,看多了就会了。”
“赵瘸子?赵无定瘸了吗?原来如此!”老卒突然闭上了眼睛,小院里只有平安在不停喘着粗气,七柄断剑光芒淡淡,一时无声。
“哒哒哒!”突然,马蹄踏破了平静。老卒突然睁开了眼睛,深深盯着平安,看了半响,道:
“无论是不是你!好自为之!那步法不到必死之时,莫要动用!切记,切记!”
老卒说完这句,长身而起,跃上矮墙,七道剑光如影随行,跟着老卒在房顶上跳纵而去。没一会儿,屯里锣声四起,人声犬吠四起,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马蹄声近,小院门突然被踢开,三儿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柄长刀。平安心里彻底一松,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心中最后闪过一个念头:
“该死的赵瘸子,赵无定!到底是什么人物啊!是不是我?究竟何意?”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平安只觉的比起之前初次练法,这次的状态还有更加的糟糕,连睁开眼睛都花了他巨大的力气。
“哟,底子不错吗?这么快就醒了?”顾大夫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平安眯着眼睛,发现顾大夫满脸疲色,屋子里药味极浓,知道自己这次受伤不轻。
“顾大夫。”一开口,平安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正准备继续说,就被顾大夫拦住了。
“莫开口,不知道你是被什么人袭击了,内外皆伤,好像心神也受创严重。要不是你身体不错,底子够硬,早就死了。为了救你,校尉大人把带来的秘药都用了大半。好好将养几天,既然醒过来了,也就快好了。你再歇息会儿,我去通报下校尉大人,他说你醒了有事问你。”顾大夫给平安灌了点口味古怪的药汁,放下碗就离去了。
似乎是知道平安现在的状态不好,程青云直到第二天下午,平安已经能下地了才到来。这一天多时间,平安已经从来看望他的三儿哪里知道了大概的形式。他昏迷已经两天了,北戎的大军虽然还未到来,但是似乎已经有了些端倪。
“平安,是怎么回事?夏库官说你跟踪一个老卒去了,我查过了,那个失踪的老卒没什么问题啊!是被替换了,还是怎么回事儿?你的伤势很奇怪,和上次定远关外很像,只是更加严重。”程青云来到平安床前,低声询问着那日的情况。
“不是被替换了,那个老卒很厉害,超乎想象的强。不过他好像没杀我的意思,就是被我发现了他不是普通人,给了我一个教训。”平安隐瞒了老卒的一些话,他知道,这个老卒和东山的赵瘸子有关系,似乎还看在赵瘸子的份上放过了自己,平安自然不会多话,免得让自己陷进什么麻烦之中。
当天院子里的异相外界似乎并没有看到,程青云居然对老卒的手段半点都不清楚,追问道:
“不是普通人?怎么个不普通法?他逃走的时候身手是很好,纵跳如飞的,不过这种手段还算不上不普通吧?”
“难道那七剑如日月的景象别人看不见?”平安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有些后悔没向三儿打听这件事情,嘴上却不停,解释道:
“就是和望京驿那两个一样。”平安低声答道。这么一说,程青云肯定就明白情况了。
“不是北戎人吗?这样的人物,隐藏在野狼屯里十多年?到底是为什么?”程青云皱起了眉头。
“不清楚,好像是躲着什么人。发现我是个普通人后他松了口气,下手也收了点力气,要不然我活不下来。”平安尽量的试图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那老人自称旁门中人,和赵瘸子认识,又警告平安别用他学自赵瘸子的那个醉酒步伐。显然是有着厉害对头的,平安可不准备惹上这样的麻烦。能对付老卒这个等级人物的家伙,他半点兴趣都不敢生起。
程青云倒是好像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平安一说完,他就陷入了思考中。见他如此,平安也不敢打扰,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扮尸体。
“嘣!”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三儿神色紧张的跑了进来。
“哼,怎么回事儿?不通报一声!”被打断了思考的程青云有些恼怒。但是接下来的信息马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连平安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校尉大人,侦骑来报,北戎人来了,大概傍晚时分会到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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