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呈一条细线状,快速的在柏木墩子上铺开,一下子就占满了墩子的平滑表面,把沟沟壑壑的刀痕都填了起来,碎肉和血污混着油花,一下子就浮了起来。平安略微等了等,心里暗道:
“居然没什么变化,看来这阴柏质地极硬啊!被重刀切剁了百年居然没有被剁烂。”平安这时候倒是不怀疑邱屠说谎了,这肉墩子表面刀痕密布,深浅不一几乎遍布每一个角落,毫无疑问是用了非常久了。
平安摇了摇头,又打起一瓢水,开始细细的一点点从边上往下倒水,一点点的测试着内部异虫的位置。平安的方法很简单,这异虫既然身怀五蕴珠,那么水如果被排斥开了,必定是离虫子比较近的位置。
这异虫在阴木里待着,运气又极好的碰到了一个屠户,每日吸食豚血,百年不断。头中的一颗五蕴珠应该早已被养到大成了,这异虫一到百年之期,五蕴珠养到了三寸大小也就不会再长大下去了。这么大的五蕴珠,五行之物已经很难进入它一尺之内了。除了同源而生的阴柏,其他的五行之物都在五蕴珠的排斥之外。
“咦?”平安手突然停了停,接着直接把一瓢水泼向了阴柏侧面的一处。热水泼到了阴柏侧面,马上往下流去,其他的地方都沾上了水迹,只有方圆五寸的一小块地方,居然非常的干燥,上方的水一流到这里,马上就向两边绕开。
“就是这里了!”平安眼睛一亮,知道有门了!这阴柏里果然有“如蜈”!这异虫不知其名,只知形类蜈蚣,平安便给他取了个“如蜈”的诨名。
确定了如蜈的位置,平安抬脚一脚把阴柏踢倒,伸手从灶头的木材堆里把老六劈材的斧子拿了出来。接着对着那片没水的位置劈了下去,“噔!”平安虎口一震,手被高高弹起,心里更是喜出望外。
“果然,不惧五行!真的是五蕴珠!”平安不顾裂口流血的虎口,整个人扑到了阴柏上,伸手拼命的抹了抹那处干燥的位置。那阳白的五寸小圆上,居然半点痕迹都看不到,可见平安这一斧根本就没有碰到阴柏就被五蕴珠的力量给弹开了。
“这下麻烦了,五蕴珠不活取力量会流失很多的!这里头的家伙一日无血则死,要是今天破不开这阴柏,明天还得弄点血来养活里头的家伙!”平安这下真的挠头了,这如蜈潜于阴柏中,原本就质地极硬的阴柏在五蕴珠的加持下更加厉害。所有的五行之物都无法破开,就是平安用火烧,即使能起作用,得到的也是一个一尺半径的木球。
“果然,既然名为异宝,就有特殊之处,光要得到手里就是个大麻烦啊!”平安原本的兴奋一下子被打消了大半,不由瘫坐在了灶头,开始一边擦拭包裹自己的虎口,一边考虑到底该这么破开阴柏和五蕴珠的防御。
“五行,金器不能用,木器能硬过阴柏的本就不多,何况还有五蕴珠。水火更不用说,只有火能勉强试试看,对付不了五蕴珠也能把外面的那层给烧了。不入五行,还得够硬,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好找啊!”平安揉着太阳穴,思考着大少爷的那些收藏里有那些能符合要求。
“古玉刀!这东西传说是古时部落祭器,比起一般的刀剑还要坚韧,倒是挺合适的,不知道这古玉算不算是土行之物。”想了半天,平安想到了一个可以试试的东西,正准备起身去后院拿,有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头,暗骂道:
“真是疯了,大少爷的东西都在东山呢!京城里更本就没有啊!难道要让我用指甲抠开这破木头吗!指甲!对了!”
平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在后厨忙活的老六喊了一声:
“六爷爷,这木墩子先留你这儿,你给我看着点,我出去一趟,午饭不回来吃了!”接着飞也似得往侧院跑去。
一会儿后,一匹灰马飞快的跑出了佑胜候府,上面骑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正是平安。他还是想到了破开阴柏和五蕴珠的办法,魈阳!那只在望京驿给和程青云巨大压力的怪物,它的指甲就是破开阴柏和五蕴珠的最佳宝物。
当日负责掩埋魈阳尸体的平安是最清楚这个怪物指甲可怕的人,坚韧与锋利都远超一般的宝剑。而且这怪物的指甲并非五行之物,五蕴珠也无法防住它的破坏,可以说是平安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了。
“望京离京城不过半日,我骑的是府里最快的马之一,半日足以跑个来回,关城门前就能赶回来。今天一晚,先用火烧,在打开个口子,一定能把五蕴珠拿到手!离去北疆还有个把月,趁这段时间把秘术祭炼入门,到时候就自保无虞了!”希望就在眼前,一出城门平安不由的快马加鞭,奋力往望京驿赶去。
快到午时时,平安就看见了望京驿,快速的赶路让他的大腿内侧都有些火辣辣的。还好平时也没少骑马,才这么赶路他还能撑的下来。这望京驿站里居然有着不少的兵丁衙役,看来靠近京师,国朝的官员们也不敢大意,大少爷上报的情况很快就来了人调查。
不过连程青云也没问过平安魈阳到底埋在哪里,这些官府的兵丁和差役自然不可能知道。平安飞马而来,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不过平安骑来的是程武戈的坐骑之一。马鞍上就缀着明显的标志,这些家伙一看马牌,知道是佑胜候府的人,马上就进了驿站里,根本没拦着平安。
他们知道这事情就是佑胜候府的人上报的,平安自然不会有嫌疑,何况平安一路没减速,显然不是冲着驿站来的,这些家伙马上就放下了担心。奔过驿站,转过一个小坡,来不及等马匹减速,平安就连爬带滚的翻下了马背,从身后拿出一个折叠的铲子,跑到坡下挖了起来。
当日埋下怪物时,平安才和怪物打了一场,根本没力气没挖太深的坑。这倒是方便了他这次再把怪物挖出来,只一会儿功夫,那怪物就被挖了出来,才两日功夫,不过却是夏日。要是一般的动物尸体也该开始腐烂了。这怪物却还是如当日埋下时一般,栩栩如生。
“额,果然是怪物,烂起来都慢些!”平安嘟喃了一句,挥起铲子用力的把怪物的几个指甲都挖了下来,接着把这些如盈尺短剑一般的黝黑指甲一个个小心的用布包好,也不嫌脏,就这么放到了怀里。
“好了,这些齐活儿了!”平安转身就走,没出两步才想起后天怪物尸体还没埋,连忙转身随便的把挖出来的泥土都推到了怪物身上。
打马离去的平安没注意到,因为他随意的举动,原本贴在怪物胸口的一张灵符,被土给推到了一边。夜色渐渐来临,月到中天之时,正好照在了这个小山坡下。一只黑手破土而出,接着一个人形的黑影跳到了山坡之上。双手大张,对月咆哮。无声的咆哮带起了一阵阴风,阴风过后。黑影光秃秃的手指上,十根指甲迎风而长,几息之间长出盈尺。
黑影停下咆哮的动作,一扭身,离奇的消失在了原地。只有身后的大坑里,一张黄纸灵符正缓慢的燃烧着。
不知何处,深山水边,一个纳衣破鞋的老者正躺在一块青石之上。怀里抱着一个细颈瓶子,正一下下的随着老者的呼吸点着头,一道细细的水线断断续续的流下,浓郁的酒香弥漫。这酒线之下,一只黑虎伏于石下,正仰头张口,接着断续流下的酒线。
突然间,酒线一下加大了,石头上的老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的半睁了下眼。呢喃道:
“唉,还真是因果纠缠。劫数,劫数!”而意外喝到了一大口酒的黑虎低声咆哮了一声,这老者才又闭上了眼睛:
“你说的对,关我们何事,喝酒喝酒!”说着立起了瓶子,往自己的嘴里倒去。黑虎没了酒喝,贼兮兮的抬头看了一会儿,见老者又闭眼睡去,偷偷伸着尾巴微微一拨,把那瓶口又拨向了自己。重新恢复了之前那仰头张口一点一点接酒的状态。小小的一个酒壶,却好似永远倒不尽一般,酒水源源不绝的滴下。
回到了侯府,已经是晚饭时分了,平安吃过了晚饭,借着灶里的余火与厨房的柴火,在厨房外的院子里点燃了阴柏。这阴柏除了耐砍,其他的倒是和这普通木材差不多,花了点功夫还是被点着了。看着燃烧阴柏,平安心里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这木头如此之坚韧,也不知那墩子的平面是如何形成的。是这邱屠的前人打磨的,还是得到时就是如此。若是得到时就是如此,那砍下这段木头的人,怕是和那饮酒老者一般的人物了。”平安静静等待火焰烧去外层的阴柏,心里想着之后几日的事情,和那个饮酒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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