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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羽的灵敏度自然将众人窃窃私语的交谈听在耳朵里，目光近乎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坐在打扮的格外优雅淑女，坐在角落里装乖宝宝的左诗韵。后者尚未吞咽酒水，不过俏脸泛红，明眸闪烁的流动，很显然一些人偷笑似指指点点还是让她明白了些什么。
一直对于林羽偷偷关注的眼波也是第一时间触碰到了他投来的目光，浅浅眼影下的双眸有些羞涩移开，不过移开之时小小妩媚中的一丝魅惑也恰到好处的释放了出来。
这个勾人的小妖精……
林羽泛着苦笑，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勾引男人，长大后还得了。
左文柏在恢复过来之后，换上了便服和同样修养恢复的两位供奉也出现在了酒席上，少不了又是一阵感激和客套，在消化了几杯水酒后，也就让人服侍着回去休息了。
林羽有注意到左文柏不着痕迹的和自己两个女儿交换了下眼神，很显然这位曾经的枭雄已经彻底有了退隐的打算，估摸着以后的左氏业务在这次过后也将彻底放手给自己的女儿们。
“东林，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君主聊聊。”在陪着说了些客套话后，送到别墅区时，左文柏挥退了徐军，站在庭院里，转过身对着林羽。
左文柏不过半百的年龄，可此时头发也同样半白，脸上肌肉松弛和憔悴，看着远超实际年龄。
在挥退了徐军之后，左文柏的那双抱紧沧桑的眼睛重重落在林羽身上，似乎在审视和揣度着什么。
遗憾的是，林羽嘴唇微闭，一副静静垂立的姿态，并不为他的目光所迫。
轻轻叹了一声，左文柏枯瘦的手指从头顶上一捻，几根干枯的白发落在眼前，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人啊不服老不行，我已经感觉到气血的衰败。”
“左先生只是近来受到惊吓和风寒，再加上焦心左氏的发展，只要细心调理一阵子，自然会恢复龙虎精力。”林羽陪站在一边，顺着说道。
左文柏摇了摇头：“不用宽慰我，我这身子状况我明白，终究是要遵守客观规律，走下坡路的。”
林羽微微垂首安静听着，他知道左文柏叫住他可不只是为了感慨。
果然顿了一会，左文柏话锋一转，无限感叹道：“我左文柏白手起家，三十年前和这几兄弟来到邺城，从船员做起，拼搏一生，现如今攒下这偌大基业，和凡人比也算是荣华富贵，鲤鱼跃了龙门……这风风雨雨几十年里心狠手辣的事情也没少做过，以至于现如今树敌太多，家业都要不保，偏偏想放却又放不下，求那最简单的平静生活四个字都做不到。”
“创业难，守成更难，活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常人拥有的反倒是我们奢求的……不问是非对错的走下去，活着就对了。”林羽想了想，一字一句道。
“是啊，活着就对了……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我情愿不存当初义气和血性，不争一个人上人的虚荣。”左文柏眼皮垂动，似是想到了伤感的事情，声音也开始低沉下来：“我一生无子，三个女儿就是我的全部，本以为可以给她们一个吃穿用度无忧的幸福生活，却没想到却让她们背负的更多压力，甚至连出行都不自在。做父亲做到我这一步，当真是惭愧……”
林羽再次沉默，他从话语里的的确确听出了左文柏的愧疚情绪。
“阁下，我想恳求你一件事情。”左文柏在感伤了一下之后，抬起期许的目光看了过来。
林羽心头一跳，此时的左文柏不再是曾经心狠手辣的枭雄，放下了身段，变成了一个护女情深的父亲，迎着他的目光：“你说。”
“阁下是有大能耐之人，几次对于左氏的帮助我左文柏深深记在心里，如果没有你，现如今的左氏早已不存，这份恩情的偿还，就算把左氏所有家产送给你都不为过……”左文柏看向林羽的目光里更多了一份复杂情绪：“我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我的三个女儿，当初诗韵和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丫头虽是顽劣任性，但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她对哪个男人如此上心用情……如果你不反对，我想恳请阁下娶了诗韵为妻，从此以后我将视你为亲子，左氏的基业一切都归你打理……毕竟左氏是需要一个男人支撑的，至于我百年以后，左氏姓什归谁，只要我女儿活得幸福，又有何干！”
说完后，左文柏有些浑浊的双目定定的看向林羽，满眼的期许和认真。
林羽苦笑，没想到终究是到了这一步，特洛特和各方势力都准备蚕食掉左氏基业，而此时他竟然可以唾手可得，甚至还可以抱得美人归，这种好事估摸着掉谁身上都要狂喜一阵，欣然答应。
可他那是相当的为难。
是的，他想和左氏有很深的关系，可却不想深到这种程度，他想依托左氏现有资源迅速扩充势力，可他不想用这种方式。
若是接受了，不仅意味着得到相当大的助力，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义务，左氏以往的烂摊子也得全盘接受……
最关键是他尴尬的身份，自己那叔叔全然知晓，现在只是靠着帝焉然的父女之情托住，才使得自己有了残喘的机会。
若是以后彻底决裂，可想而知以他的心智和掌控，会对自己势力产生多么严重的毁灭。
左文柏对他的神秘身份并不了解，或许满心欢喜的以为林羽会把左氏带到另一个高度，可自家事情自己清楚，自己现如今就像是在打了盹的老虎眼皮底下拴住的羔羊，说不准某一天，老虎醒了，血淋淋的大口就会撕咬下来。
是的，林羽不喜欢这个比喻，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以他这般状态，难道还要试图去虎口拔牙，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要把左氏更深一步拉入绝境？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林羽的回答注定让左文柏失望了，后者有些哑然和怔容，略显茫然收回目光，垂下期许的手臂，干笑一声道：“唉……左氏家业太小，看来不入阁下之眼，罢了……事情就交由后辈处理吧。”
“左先生，我有自己的苦衷。”林羽歉然的说道。
左文柏略略点头，裹了裹冬衣往小院走去，一步一顿，身形萧条而败落，直到进入小院才有声音传来。
“阁下的恩情，左文柏铭记，成与不成，你永远都是左氏最亲密的朋友，去吧……年轻人，别学我这暮年的老头，今晚难得狂欢和尽兴。”
林羽站立了一会，直到左文柏独院的灯光熄灭，才挪动步子。
关于如何处理左氏，他得好好权衡思考。
唉，伤脑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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