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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的叶子,细碎地咀嚼深夜,戚澜娍托腮静静看着瘦月如眉。她想花景都是个怎样的人呢,像月亮一样纤细高洁,像茶香一样沉静醇厚,他彬彬有礼又有些不拘,总给人安逸畅快的感觉。如果,他再了无牵绊一些、再酣畅淋漓一些,亓官儿定会和他是好朋友。
“你会去找花景都吗?”戚澜娍问亓官儿。
亓官儿想想说:“他知道我们一举一动,如果他想和我们碰面,我们就能找到他。他不会告诉我们花悲海在哪里,但是蛊娘会。”
凌婀雲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亓官儿:“你要找教主,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知道花悲海在哪里?”
亓官儿忽然想起一件事,也站了起来,对凌婀雲说:“你是巫教的小教主,你该不会知道花悲海在哪里吧。”
凌婀雲撇撇嘴道:“教主没有告诉过我,教主一直在研制一种蛊毒,想用它去杀花悲海,可是……”凌婀雲轩眉凝怨,“可是她被自己的蛊毒伤了,所以我要用舍利子救她。”
“小教主。”神矶子低沉喊了一声,怕她透露太多了。凌婀雲突然厉声问亓官儿:“你为什么找花悲海?”
亓官儿笑道:“我找他问点事,关于我的事。你放心,我又不会和巫教作对,去帮那个花悲海。兴许,我还可以帮你们教主。”说道这里,凌婀雲面色异样,瞳孔开始变成浅色、越来越浅,凌婀雲喘着粗气,心神摇荡,旁边的火堆仿佛是刺眼的太阳,她连忙抬臂挡住双眼。
“小教主。”神矶子跳起来,护住凌婀雲,问她道:“小教主,你的药呢?”
凌婀雲逃离火堆,抓狂叫道:“好强的光,好强的光,快把火灭掉。”
众人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癫狂,惊忧不已,七鸟纷纷说道:“那姑娘得了什么病,是羊癫疯不成,这样可怕。”
凌婀雲一头白发散乱,惨白的脸扭曲着,她最怕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她像个怪物,她觉得她自己就是个怪物。“你们不许看我,都走开!”她双袖挡住头脸,几乎歇斯底里道。神矶子慌忙说:“小教主,快把药吃了。”
凌婀雲凌乱急促地从怀里掏出药瓶,一口灌了下去,背对众人,过了许久才稍定神色,却不敢回头,若不是舍利子在戚澜娍手上,她早就逃开了。
项仇瞧着凌婀雲娇小的背影,张张嘴,悄悄唤道:“凌姑娘,你还好吗?”
凌婀雲冷冷回头,淡粉色的瞳孔慢慢恢复原状,八哥立时打了个哆嗦,贴着黑鹰说:“真是吓人,大哥,她是不是妖怪?”
林子死寂死寂的,八哥儿声音再小,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凌婀雲紧咬发白的唇,小手攥成拳头,正待发作,项仇挺直身子说:“凌姑娘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你们不要胡说。她只是患了一种奇症,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在下曾在古书上见过。”
“项仇,你医术高明,能把小辣椒的病治好吗?”亓官儿问道。
凌婀雲冷笑道:“哼,反正我习惯了,不想医治。”
这是违心的话,但她这样违心是有原因的。她出生后因全身发白、眼睛是浅浅的粉色,被家人视为怪物而将她抛弃。蛊娘好奇,便将她收养,用蛊药克制她的病,方才使她不畏光、瞳孔颜色和正常人无异。先前蛊娘用药草把她头发染成黑色,但一洗即掉色,凌婀雲实在反感,就不再染发。
蛊娘也曾替她寻名医治病,都是徒劳,凌婀雲心灰意冷,不再提治病的事,只靠蛊药暂且掩盖。这蛊药的药效只有一星期,每每药效过了,她都得偷偷继续服用。
项仇正色说道:“凌姑娘,这病拖不得,你且让在下试一试,我虽没有十成把握,但一定会尽心尽力,就算治不好,于姑娘也没有什么损失呀。”
凌婀雲怒目瞪着他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悬你的壶、济你的世,本姑娘就是喜欢这头白发。”
她这样凶项仇,项仇反倒笑开来,露出两排白牙,可掬道:“姑娘莫要生气,我不说了便是了。其实初次见到凌姑娘,是有些诧异,可是看久了也不觉如何。姑娘一袭红衣,像极了染雪梅花。咦,元元,你不是会唱《梅花落》吗。”项仇看向元元说,“这夜晚怪没趣的,你不如唱一曲,给大家解解闷。”
七鸟不住赞道:“好、好、好”
元元撅嘴道:“我不唱。”
亓官儿笑着说:“好元元,唱一曲吧,你可不能辜负我们的兴致和诚意。”
既是亓官儿开口,元元自然心中十分欢喜,双眸流彩,当下清了清嗓子,双手慢慢打起节拍,黔首微微点,唱到:“中庭杂树多,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霜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
这首乐府曲,既赞梅花之高洁,又讽杂树之软弱。元元歌声清婉悠扬,带着少女独有的娇媚,加之深夜的沉静,不由唤起人的回念。
凌婀雲默默叹气,心中感叹道:呆书生看似呆,对我倒是很好,方才是我不领他的情,他却一再容忍我,还以元元唱曲儿来让他们转移注意。凌婀雲抬头看一眼项仇,那项仇也正痴痴看自己笑呢。
凌婀雲再瞪他一眼,低头不由笑起来,心底说道:真是个呆子,怎么这么爱笑。项仇肤色较黑,一笑,两排雪白雪白的牙就十分抢眼,弯弯的眼全是亲和。
越到深夜,越是寒冷。至翌日清晨,几人几乎是被冻醒的。山上气温低,太阳升上来后,才渐觉暖和起来。这里山脉相连,一峰接着一峰,翻山而行的话怎么也得走好几天,几人商榷沿原路下山,走大道儿。
白天的山林,景色奇妙幽谧,脚边石块嶙峋,松竹成片掩映,若是一阵风刮来,树叶哗哗如海浪潮涌而来。较之南方的山,此地更显恣意烂漫、奇雄壮阔。
正走着,右前方一块巨石忽然移动起来,众人勒住脚步不知怎么回事,接着连树木也似蹿位转移,天摇地动,石头树木围着众人打转儿,就是风也在盘旋。
“不好,有埋伏。”神矶子头一个反应过来。好家伙,这么大的阵势,别说是亓官儿、戚澜娍这些人,就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七鸟、神矶子也没见过呀。
嗖嗖嗖几声,四周树枝向中央飞刺过来,众人不住格挡,枝桠纷纷散落在地。这还未消停,大大小小的石块又扑面而来。七鸟的轻功最好,他们想到高处看看是何人捣鬼,然而铺天盖地的树枝石块交织成大网,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戚澜娍看地面石块移动方位,蓦然说道:“是按奇门遁甲布置的阵法。”
可刚刚一副还很明白模样的戚澜娍,脸色又变得为难起来。易经八卦、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这些,是何等的精妙,戚澜娍跟随沁梅师太习武,虽读过些《术藏》,却不精通于此,又何谈破阵?
亓官儿问神矶子道:“喂,你是道士,该懂得如何破阵吧。”
“我也知道这阵是按奇门遁甲所布,可它既非天干地支、七十二局,又非八卦星宿。若说按阳遁、阴遁所排,却看不到上元、中元、下元,奇奇怪怪,我琢磨不透。”神矶子摇头道,这阵的起局布子,古怪得紧,他看不出什么头绪,问凌婀雲道:“小教主,你看如何?”
凌婀雲环顾四周,仔细看察片刻,耳边风声呼啸,突然飞来一把树枝,凌婀雲探手抓住,瞧这树枝之状仿若人手,恍然大悟道:“是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对应九个手印,这阵法便是按照九个手印的形状转换的。”
奇门的九字诀,常用以趋吉避凶,如出门在外、坐车搭船时念此九字,即可保平安,诸邪不侵。当然这是迷信说法,却很少有人以此摆阵。
“布此阵的人一定很不简单。”凌婀雲内心激起好奇。
戚澜娍心中暗想,莫非是花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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