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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生活在无尽莽荒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实在是太过渺小了,犹如蝼蚁一般,连自己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在他们的认知中,这片大陆上除了人族之外还有精灵族、矮人族、兽人族等多个种族存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那些种族的生灵,毕竟这莽荒大陆实在是太大了。人族所生活的区域只是这莽荒大陆的十分之一而已,此外还有很多广阔浩瀚的区域,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踏足之地。
在普通人眼中,一个南北长五千里,东西长三千里的王国就是非常庞大的地域了,但事实上这般范围的疆土在莽荒大陆上不过是沧海一粟,小得可怜。
仅是一个英州,这样的王国便有好几个,当然,在人族生活的区域中这确实算得上是挺大的一块地域了。
在英州西北地区的赛亚王国边境附近坐落着一个无名小山村,村子中心有一棵巨大的雷击木,井口般粗,二十来米高。树下有一方石制香炉,炉内三炷大香燃得明明暗暗,前方有一百来人跪伏在地,三拜稽首。
这就是所谓的“拜神”,祈求自己所信仰之神的庇佑。
赛亚王国是一个建国不到两百年的王国,传说那位开国君主与当初那座雷神殿总殿的主教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雷神便理所当然的成了赛亚王国绝大多数民众的信仰,也正是因此近两百年来雷神殿势力范围不断扩大,在赛亚王国很多地方都有分殿。
因为村里有这么一棵雷击木,一位自称来自某座雷神殿的传教士途经此处时绕着雷击木转了很多圈,最终断言说这是雷神降下了天雷帮助村子镇凶辟邪,再经他一番好说歹说,村里本来没什么集体信仰的人终于开始如赛亚王国绝大部分人一样信仰起雷神。
这棵巨大的雷击木也确实多多少少起到了镇凶辟邪之用,这么多年来这个村子都还算是相安无事,没有遭受什么较大的自然或人为灾难,这也使得村里的人更加忠实的信仰雷神。
“伊古,你给我滚下来!”村里的集体拜神仪式结束后不久,狮子吼般的声音震动全村,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棵雷击木,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此时的雷击木上,一个小男孩正面色讪讪地看着下方金毛怒狮般的中年汉子,他一边向下爬,一边低声下气道:“维尔老爹,我知道错了,我这就下来还不行吗?您就别生气了,您让我做的我都做完了,没有偷懒。”
顶着一头蓬乱金发的中年汉子身材很是魁梧,他盯着正从树上往下爬的小男孩,一对铜铃大眼仿佛能喷出火来,蓝色的眸子看起来不像是碧海蓝天,倒像是可怕的幽幽鬼火。“都做完了还有力气爬这么高,看来是要给你加量了才行。”他这样说道,吓得小男孩立刻停下动作扭过头看向斜下方的他,一张脸跟苦瓜似的哭丧道:“别啊!”
小男孩最终还是从雷击木上爬了下来,但刚刚站稳就被怒狮般的维尔拎小鸡一般拎走了。
“可怜的小伊古,当年被维尔捡到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这是村里大多人此时的想法。
小男孩的全名是伊古·德拉希尔,没什么特别意义,是当年维尔捡到他时根据包着他的裹布上的字母瞎拼出来的,维尔本身就是个没多少文化的大老粗,能拼出这么个名字算是相当不错了。不过随着伊古一天天长大,村里不少人都认为维尔该给他起一个东方人的名字,因为伊古的长相实在是像极了吟游诗人口中的东方人,有着和大家都不同的黑发黑瞳。对此维尔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东方人的名字怎么起,而且伊古这个名字大家也叫惯了,更何况还不能确定伊古到底是不是东方人。
“伊古,你听着,”维尔将小伊古拎回家后,将他按在椅子上数落,“你说过你想成为王国最强的战士,所以我才会把一身本事都教给你,但是你这样贪玩,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独当一面的战士呢?”
伊古低着头不敢看维尔,心里却在嘀咕就算学得维尔老爹的所有本事也不见得就能成为王国最强的战士,维尔老爹又不是那传说中能够飞天遁地的盖世强者,小伊古头一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无法成为王国最强战士。
最终,可怜的小伊古被维尔悉心教诲了整整半小时,然后又得知从明天起训练量将增加不少,这使得活泼开朗的伊古忧愁得犹如一个诗人,看山愁,看水愁,看午饭还是愁。
西北地区,本就苦寒,更不要说这个小山村还临近赛亚王国的边境,再往北就是终年寒冷的莫斯王国疆土。入夜,又是一场大雪,大朵大朵的雪花不迅不疾,稀稀疏疏的东一点西一点,毫无章法却占据整个天空。伊古坐在窗前看着漫天大雪,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忧愁,因为这样的极寒天气,恐怕连村外的寒水河都能冻住,肯定无法出行,如此一来明天就能不训练好好休息了,他这样美好的想着,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要不是我跟维尔老爹他们一样信仰雷神的话,我肯定会信仰冰雪女神的。”伊古朝着天空有模有样地拜了拜,然后立马翻身上床钻进被窝做他的美梦去了。
“伊古,该起床了。”出乎伊古的预料,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伊古用被子盖住头,哀求道:“维尔老爹,今天太冷了,休息一天吧。”
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维尔老爹答应了?”伊古美滋滋的想着,于是又继续安心地睡了过去。
不过,片刻之后,一声惨叫打破了黎明前的沉寂,维尔家周围的邻居皆是摇头一叹,对可怜的小伊古感到无比的同情。
小伊古眨眼间便从被窝中跳了出来,条件反射般的将被窝里的冰雪抖落下床,而后幽幽看向还提着木桶的维尔。维尔朝他淡淡一笑,道:“伊古,想要成为王国最强的战士,出来强健的体魄之外还要有钢铁般的意志才行,以后我会为你准备更多特别的锻炼方式。”
伊古闻言心一沉,顿时觉得维尔老爹简直是恶魔。
东方的天空刚浮现一抹鱼白,一小一大两道身影便从村子出发,一前一后沿着村外的寒水河朝远处雪山方向跑去了。
为了防止小伊古偷懒,维尔亲自跟在他身后监督。维尔给他定下的新训练内容大概是这样:早上天亮之前起床长跑30公里左右达到雪山跟前,然后一鼓作气徒步登山达到雪山山顶,接着就是脱光衣服到雪山温泉中游泳,最后是沿着寒水河游回村子,如何河水冻住了就跑回去。这几乎是小伊古从前训练量的三倍,可怜的小伊古在路上试了三次,就对哀求维尔老爹降低训练难度一事不再抱任何希望,行尸走肉一般开始了一天的疯狂训练。
30公里,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简直就是远到天涯般的距离,饶是从小就被维尔进行特别训练的伊古跑起来也是够呛,前10公里伊古还没太大的压力,但后20公里就越来越艰难了,特别是最后几公里,小伊古的双腿就像注铅了一样,抬一下都要费好大的劲。跑完30公里后足足休息了近一个小时伊古才开始徒步登山,这还是维尔格外开恩的结果,按他的话来说是以后小伊古跑完30公里最多只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这座雪山不算很高,但对于不到一小时前才跑完30公里的小伊古来说即使是一座小山坡也像是高耸入云了。近乎麻木地登上山顶之后,没有等维尔发话,小伊古便自行脱光衣服滚到了雪山温泉之中,没错,确实是滚的,因为他实在是走不动了。这些疯狂训练的内容之中,唯一令伊古高兴的就是这雪山温泉有着奇佳的解乏以及恢复体力的功效,在温泉中泡了一个小时后,维尔便赶着伊古顺着寒水河游回村子了。寒水河是从雪山上流下去的,雪山的地形不算陡峭,因此水流也就不是很急,小伊古凭借自己仅次于维尔的游泳水准,一路还算安稳地游了回去。
经过这些疯狂的训练后,小伊古回家后倒头就睡,睡醒就吃,吃了又睡,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第二个噩梦般的一天的开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伊古的日常都是训练、睡觉、吃饭、睡觉的无尽循环,这也间接导致村里的同龄孩子都把他当作神经病不再和他一起玩耍。
开头的那段时间,维尔每天都会亲自监督伊古,后来伊古渐渐变得自觉了,也可以说是麻木了。因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每天不到天亮就翻身起床然后疯魔似地开始训练,雷打不动。于是维尔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去监督他,只是要求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缩短完成所有训练的用时。
如此长久以往,伊古越跑越快,体力也渐渐变得好得跟个怪物似的,他甚至还学会了如何在睡着的情况下保持漂浮在水面上,于是每次在雪山温泉中游泳之后,他都会趁机补一觉,任自己顺着寒水河的水流朝村子漂去。不过起初他无法掌握好时间,经常睡过头,醒来时已经顺着寒水河漂了很远,还得光着身子跑回村,这对于一天天长大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这些训练内容持续了一年之后,维尔又给他加大了强度,让他每天都拖着一根比自己还粗的实心木去完成。
于是,寒水河边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一个拖着巨木怪吼着并疯狂朝雪山跑去的身影,村里的大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依旧会对伊古的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
这一天,伊古拖着巨木出了村子,刚刚看见寒水河他就忍不住想要骂娘,由于连续下了好几日大雪,气温一降再降,寒水河已经结起了一米多厚的冰层,这就意味着他到时候只能拖着巨木跑回来,不能坐在木头上悠悠然飘回来了。
“去他妈的冰雪女神。”他低声骂了一句,便拖着巨木开始怪吼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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