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六万,看来这位通判是准备大修一场了,那就是现在府里的银子加起来都还不够,陈一不由恨恨的想,那该死的刘尺怎么不贪多点,查抄家产才抄出几千两!现在自己手中还有的就是一点土地,再卖已经不适宜了,前一阵才无偿发放了几百顷,现在拿去贱卖,也还是不够!
“哦,府里的银子不够,那你说怎么办?”
“这卑职不知!”
“那往年是怎样的?”
“往年”那通判好像是在回思往年怎么解决的,支吾了半天才道:“往年是各位绅们捐银修的河堤。(m首发)”
这话又是一句废话,陈一得罪了扬州府的财主,他们现在怎么可能出银给陈一修河,现在他们都是巴不得陈一在扬州摔个大跟斗。
陈一咳了声,便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银子的事情稍后再说,有多少用多少先,你手脚可要干净点,劳工每人每天三分银子,少了可别怪我的堂上的大棍。”
“不敢,不敢!”那通判露出一丝冷笑便退了出去。
陈一在院子里想了很久,从南京要拨款是不可能的。现在人家都在要看他出丑,怎么可能救他呢?!现在为今之计只有向下边征收修河款,否则河道失修,坏了漕运也是大罪。
在几天后,通判又来找陈一要银子。
陈一道:“这修河道是大事,自然马虎不得。银子的事情本官已经想好了,就从过河费中收取吧,本官打算在大运河设一岗,小货船五银子,大货船十两。一直到收够修河的数目,你觉得怎样?”
那通判仍旧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待通判走后,陈一觉得还是不够稳妥,突然他眼中一亮似想到什么!
刚吃过午饭,郑三俊在北厅泡了壶龙井,他把朝廷刚发来的廷寄跟明刊都看了下,便匆匆的丢在桌上。叹了口气后,随手拿起本《道德经》,一边喝茶一边看。不觉间到了未时,旁边的侍从小声提醒,郑三俊才想起今日几个大臣有事要在议事厅商议,便起身整了整衣帽。
他自从崇祯元年初任南京户部尚兼掌吏部事,现在可以说是他在主持陪都的运转。虽然他对当今圣上不敢有什么意见,但他对于黄道周这样的后生小子在河南改制还是保有种反感的情绪。东改西改都把祖制改的不成模样!对于这些事,他没有少写奏章上去,但是都留中不发。郑三俊知道是不合皇上的意,但他心里却暗中较上了劲,这几年他在南京建储增粮,建章立制。把原先的魏党他清了一空,一些惹民怨的贪官也给予撤职查办。这些举措为他在南京博得不少的名声,南京的官风也澄清不少。
郑三俊顺着回廊到了议事厅的边门,正要进去,却听见议事厅边上的旁厅有人在嘀咕着说话。他便顿了顿停留了下,只听见里面道:
“这样行不行?”
“没问题阮先生说他没银子老爷他们到时就说没钱修不好,他要是强来要钱,就让刘大疤反正他也脱不了大人的手掌心。”
郑三俊听得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但里面说话的一个是吴新敏,另一个看样子不知道在哪当差的。他现在这若是让人看到他在偷听也是不妥,而且里面的人说不定就要出来了。郑三俊便抬脚进了门,里面的官员见到他来都起身相迎。
南京礼部尚钱谦益,刑部尚沈缜,工部尚陈显元等一帮官员都在。郑三俊也不客气,坐在了左手的太师椅上。此时吴新敏也进来了,大家落了座。郑三俊首先道:
“历来陪都吏考不归于北京吏部,既是六部大臣任命要廷推,咱们也就今日推举下,这南京兵部尚由谁任为好。选了人也好上奏折给皇上定夺。”
“吴侍郎可任!”一个工部的侍郎出来说话。
“先首辅方端之子方席泉可任。”出言的是礼部的人
一时间堂上众人都举出了不少朝野有些官声的官员,这时堂上的实力官员还没有表态,很多人也是还在观望。除了钱谦益,刑部尚沈缜也是一位不可小觑的人物,他刑部还没有人出来表态就可见一斑。
沈缜看到时候差不多了,便道:“郑大人及各位大人,这兵部尚之职份属重要,我等应选服众之人才是。本官以为,原南京礼部尚钱弘载(钱象坤)可任。弘载少有名声,又在陪都任过职,现在虽是闲居,但当年落职也是因为阉党之祸。本官以为钱弘载最为合适,不知郑大人跟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沈缜提出后,立即得到不少人支持。
郑三俊觉得钱象坤任兵部尚倒也不错,他既是进士出身,而且当年也是没有阿附过魏党的人,威望也够了。但郑三俊没有急于表态,沈缜这两年来身边都吸引了一群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在陪都朝中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钱大人以为如何啊?”郑三俊想看看钱谦益的态度。
“哦,这事还是得郑大人拿主意啊,众位推举的都是可任的大才,只有好中选好方是。”钱谦益此时耍了个滑头,自到南京任职后,钱谦益比以前要谨慎了很多。
郑三俊见他不愿正面回答也不勉强,他继续问道:
“各位以为钱弘载任南京兵部尚如何?”
“我等都赞同大人的意见!”下边一半的人都支持,钱象坤任过南京的礼部尚,自然还有些人情在这,加上附和沈缜的人不在少数。其余的一些人要么不表态,要么就随大流。
郑三俊也没有想到什么不妥的地方,便道:
“那这样吧,本官将各位所提及的名字都写上奏折,以钱弘载为首选,报与朝廷,由圣上定夺。”
郑三俊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反对,这商议便算是结束,接着各自就散了。
吴新敏直到沈缜身边没有人了才靠过去,他陪笑道:
“沈大人,下官从会稽给大人带了些家菜,少时便给大人府上送去。”
沈缜绷着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哦,难得吴大人的心意啊,还记得起本官。”
吴新敏知道他这是恼自己没有跟他说一声便私自让人推他做兵部尚,他马上低声下气道:
“大人,下官糊涂了,那推举的事下官真的不知情,他们要提我的名我也是看大人的面子上!”
听到这话,沈缜的脸色好了一点:“你知道就好,你年初才升到侍郎,怎么现在就想当尚了!还是踏实点好!”
“多谢大人教诲,下官谨记于心!”
沈缜见他恭敬便消了气,边走边道:“不是本官不提醒你,听说最近你跟扬州府的人过不去,这不成体统啊。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指挥使了,那陈一也不是好惹的,他在京师人脉甚广,你可小心吃了亏!”
吴新敏低眉顺眼的应着。沈缜刚说完又记起一件事,便道:
“你们以后可别总送些东西到本官府上来,给人看了不成样子。上回本官做寿,你们扬州府送的礼就让人非议了。以后可别这样张扬。”
“是,是,是!”吴新敏嘴上应着,心底却是大骂,收礼的时候你沈缜可是眉开眼笑的,怎么现在反不说了。
哄走完沈缜,吴新敏心里大叫晦气。匆匆回府去了!
扬州的陈一自从决定开始河道收费后,便每日都到河道两岸巡视,唯恐下边的人弄虚作假。那通判虽然阴阳怪气,但监督河道却也卖力,陈一看了这么多天,还愣是没有找到他一点错处。打柱,下石,筑土都做得扎实,做工的工钱也没有少给。陈一觉得自己有些多心,这通判做事还算老实。他想着只要把河道修好,把税一收,他便可以安心了。
不过他觉得皇上的意思倒颇值得玩味,南京六部的大臣相对来说也不是太差,特别是郑三俊,朝中大臣都是称赞不已,南京在他手里也是有了起色。特别是这几年的存粮多了许多。钱谦益也素有名声,若不是温体仁抓住科考案,只怕他已经是内阁大臣了。他们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奸邪之人,那皇上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件案子完全可以让南京的人来处理,偏偏要他陈一守在扬州!圣心难测啊!陈一想不明白,也只有稳当的过了今年等朝廷的旨意!
然而事情却没有随陈一的意,虽然修河没有什么漏子,但河道收费处却出了问题。这天一早陈一听得衙役慌慌张张来报,说是有人在河道收费处闹事。这还得了,陈一急忙赶去,只见江面上有几百条船堵在收费处,岸上集了千余人。若不是有几百卫所的人在顶着,只怕他们早把这收费处给砸了!
后边的人群见穿着官府的陈一便让开路来,陈一走到事发点,却见卫所前的平地上站着几百个彪型大汉,正跟卫所的人对骂。
先来的侯世英看到陈一来了,便上前禀报道:
“大人,这些闹事的是扬州漕帮的人,他们往来运粮运盐,扬州附近的船都是他们的。他们不服大人收过河费,便在这里闹。”
陈一听侯世英说来闹事的人居然是些漕帮的人,眉头不由一皱。这扬州是江南盐业的集散地,今日他们来闹事,要是随了他们,修河的银子便没有着落,若是起了冲突,把这些人拿了,扬州的盐粮就无人可运。事情还是得平和的解决,陈一思虑了下,便站上高处道:
“肃静,你们有什么话叫头头出来跟本官商量,你们把船堵在运河上也不是一回事,有什么大家商量的解决!”
那些闹事的船夫看到当官的出来说话,便齐呼:“不交过河费!不交过河费!”喊得运河两岸都能听到。喊了一阵,为首得大汉把手一挥,他后面喊话的人立刻停了下来。那大汉朝着陈一喊道:
“大伙在河上谋生不容易,我们这么大一帮人,一船货也才赚个些许,还要养活一家老小。扬州府在这乱收过河费,我们漕帮第一个不答应。大伙说是不是?!”
“不答应,不答应”其他人又跟着喊了起来。而江面上被堵住的船越来越多,还有些跑船的看着有人闹事也跟着后边起哄。他们自然能少交这银子便少交得好,十两银子就是一家小老百姓半年的用度。
闹事的人安静下来后,那大汉又道:
“咱们今天就在这,让这些老爷们给个说法,否则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那大汉每说一句,旁人都在旁应衬,搞得声势颇大。过了好一会那些起哄的人才停住,陈一才尽量大声喊道:
“各位,你们听我说。大伙在河上谋生,本官也知那是不容易。但这好歹也是个营生,也能维持一家老小的口粮。扬州府在这里收费,就是为了确保运河今年秋汛。这运河是大伙的生路,要是大堤垮了,大伙也好不到哪去。”
那些外围听到陈一这么说,有些心动,这修河毕竟是为了他们。要是河堤垮了,一家老小都得去吃西北风。陈一看到下边的人都在交头接耳,便乘势继续喊道:
“这收费处只收足修河银子就会停掉,不是长期在这收取过河银子,大家散去吧。要是大伙不相信,可以找几个代表跟本官去查账。”
那些人听了更是动摇,如果当官的是用来吃喝玩乐,他们自然是不答应,当是用来修河道他们还是舍得的。
为首的大汉看到势头不对,忙排众出来道:“大家不要相信这贪官说的,先前扬州府在各州县让人捐了银子修河,现在却还要收过河费,摆明这银子就是给这些当官的贪了,咱们不要交这钱,就是要钱也要他们当官的出。”
“对,要他们这些老爷出!”
“他们收了那么多钱,还要收过河费,大伙不要不交!”
陈一想不到缓和下来的氛围居然给那大汉给搅了,心里又急又恨。原先的钱不用想都知道是刘尺那家伙收的,刘尺已经给他打死了,家也抄了,可偏偏到了他手里那钱都不知到了哪里去!这几乎是辩无可辩的!
闹事的人看陈一无话可说,更以为他作贼心虚。所有人都开始鼓噪起来,双方开始推桑。那为首的大汉乘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打人了!官府打人了”
他这一声喊起,官名双方顿时冲突出来,彼此出现大规模的推挤!不少人都给推dao在地上,情势越来越危急。侯世英看到这样的情况,对陈一道:
“大人,若是不弹压恐怕”
看着远处一些人开始拿着船浆偷袭官兵,陈一知道这时候讲什么他们都听不下去了,他点点头示意侯世英去办。侯世英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几百弟兄全部拔出了腰刀,眼见一场血腥厮杀就要降临,陈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就在此时,只听见江面上号角齐鸣。不知什么时候,运河南面来了几十艘战舰,而且当先一支旗舰上的侧舷火炮居然发出怒吼。
钱象坤,字弘载,会稽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进谕德,转庶子。泰昌改元,官少詹事,直讲筵。崇祯六年,廷推南京礼部尚。魏忠贤私人指为缪昌期党,落职闲住。
震耳的炮声把岸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冲突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他们委实给这个场面震住了。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只见旗舰的侧舷火炮还冒着清烟,隐约中舰上还有人在指手画脚。这是大明的水师吗?居然敢在运河内开炮!两队人马都在猜测这些战舰什么来头。陈一看到旗舰上挂着个‘李’字,心底松了一口好大的气,暗自庆幸不已。
除了旗舰,其他的战舰都一字排开,旗舰上的人员井然有序,驾驭着战船朝岸边靠来,那些停着的船纷纷躲开。靠岸后,水手抛下锚,搭出舢板,一行人下了船朝这边走来。
下船的人中大多是武将打扮,只有中间的一位是个官。陈一看到他们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李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没来迎接,失礼了!”
下船来人便是户部侍郎兼海关司司长李原吉,他在崇祯元年从安南出使回来后,便在南京主理海关事务,这次他是奉旨回京述职,顺便把海关的税银押解上京。同行的还有郑家的几个首领,他们也是回京朝见,顺着一起上路。
“陈老弟说哪的话,先前收到老弟来信,我便打算到扬州叨扰你一下。今日是顺路来看望下老弟,来给你介绍下”李原吉指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粗犷将军道:“这位是福建水师提督郑芝龙大人,这位是水师副将郑芝豹大人”
陈一都一一见过礼,彼此客套了一番。
“陈老弟,你们这是”李原吉指着闹事的人道。
...
... (江苏文学网)
(https://www.biquya.cc/id47078/251100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