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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耀祖怎么上山来的,天星观主自然知道,他冷笑了一声:“三成干股,哼!你以为你家是首饰店金立亨吗?不信你问你问你娘三成有多少?”
陈耀祖并不知道家里经营的怎么样,总以为这几年下来混个小康之家应该没有了问题,他回头问黃秀芝,黃秀芝不善撒谎,点头道:“是没有多少!”
“嗨!店全给你了,你给我五十贯就行!”陈耀祖把心一横。
黃秀芝大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自从丈夫突然说要上山进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实在按捺不住想念儿子,狠心关了几天店门一起来齐云山,没想到到了山下,出了这么个丑事,让她无地自容,几乎是被人半推着上了山,昏昏噩噩中猛然听见儿子连店都不要了,软弱的连句不字都说不出来。
“嘿,你当我不知道,你给我个光店,我又不会做那劳什子,这样,我借你50贯,你那个破店我勉为其难就收了,如果一年内还不上,那么就让你娘来店里给我做工。”天星观主眼珠一转,想了这个主意。
“什么?!你还想打我娘的主意?”陈耀祖不由的大怒,但是眼下这一关必须得过,他咬了咬牙,说道:“这样,如果一年内我不能还你五十贯,我把秘方给你!”
“好,立字为据,不过,一年内不是还我五十贯,是两百贯!”天星观主嘿嘿笑道。
“不!!昱儿,咱们走,不求他!”黃秀芝用仅剩的力气来拖儿子。
“妈,钱乃身外之物,有儿子在,不怕!这个字据,签!”
宋人在守信这方面,绝对极少有无耻的,当黃秀芝颤抖着在字据上按下自己的手印,立马有一个中年道士喊黃秀芝去拿钱,陈耀祖安排清风会的人在后殿排队领钱,一边自己去厨房烧火熬粥。
黃秀芝见众人欢喜的领钱,感觉像用小刀子在一条条的割着自己的肉,再也看不下去,稀里糊涂的走到了厨房,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大汗淋漓的忙碌着,一件宽大的破道袍穿在身上,满是污渍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她悲呼了一声,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抱着儿子大哭起来:“我可怜的昱儿,你说你在山上衣食无忧,原来是在吃苦啊。”
陈耀祖安慰母亲:“做伙头好啊,至少饿不着,娘,你放心,快了,好日子就快来了。”
听说领完钱还有免费的早饭吃,清风会的香客又恢复善良的本性,一个个连说惭愧客气,陈平安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得意洋洋的端个碗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边吃还边招呼别人,却没人理他,他也不以为意,又去添了一碗。
见到这个情形,大毛和二子也觉得没有了监视的必要,留下二子一人,大毛回了道观,和铁蛋一说,铁蛋嘿嘿笑道:“这两个小崽子别的不说,孝顺倒是第一。”
大毛啐了一口道:“要不是大天尊拦着,我早宰了这两个小子,你说天尊这几年是怎么了?真的修行成了有道真人?”
铁蛋喊大毛附耳过来,小声说道:“你知道吗,天尊病了!而且很重!”
大毛惊讶的抬头看了眼铁蛋,疑惑的说道:“不像啊,昨天我看还好好的?”
“武功高深的人,维持一会儿正常人算得了什么,要不是我在发科那发现倪端,还真被蒙在鼓里。”
大天尊不到六十,虽然须发全白,但是面色红润,行走如风,怎么看也不像生了重病的样子。大毛还是不怎么相信。
“你别不信,你想想,最近的半年,你见过天尊几次?”铁蛋问道。
“好像是没有几次,我都是远远的望见他。”
“你有没有和他说过话?”
“好像是极少,但是这些都不足说明他得了重病啊?”大毛很是疑惑。
“我偶然发现天尊老是往倪发科那山边的小屋跑,一呆就是半天,就觉得奇怪,他那地方不好埋伏,我也是掐准了他要去的时辰,提前在那小屋后面藏起来,果然,我听见他们说的事情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大毛问道。
“大天尊在交代后事!”铁蛋脸上的表情已经到了那天在小屋后的样子。
“我听他一样一样的交代发科,谁谁谁可以相信,谁谁谁可以依靠,谁谁谁要小心,看来没几天就要公布了。”铁蛋说道。
“那我们怎么一点消息没有收到?”大毛纳闷。
“说明咱们就是那需要小心的谁谁谁啊!笨蛋,傻小子,咱们要被人抛弃啦!”铁蛋被这个傻手下气的不行。
“那就算天尊不行了,倪发科那小子才多大,能当上天尊?”大毛还是疑惑。
“你这孬货,天花观的,天星观的,还有天空观的,他们都是当年最早随大天尊起家的兄弟,大天尊若是命他们辅佐倪发科,那还有什么不成的。”
“那和咱有什么关系?”大毛一脸迷茫。
“你这个孬货哟~~”铁蛋气的跺脚,这时候二子也回来了,他倒是听的明白,没一会儿就清楚了,惊诧的说道:“老大,那我们是赶紧去拍发科的马屁还是...”他回复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铁蛋一看大乐,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是你小子聪明。”
天一观内,倪发科伺候大天尊穿完全副行头,担忧的说道:“师傅,要不您就别出去了,让徒儿代替您,或者请付观主代劳一下?”
“百子大会不同于平时,我必须要出面的。”大天尊语气平静,丝毫看不出哪里有病。
倪发科知道,过年的时候,大天尊一次练功练岔了气,被他自己强行压制住,没想到愈来愈严重,每当运功,就疼痛难忍,到了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是百骸不通,一身基业随风散去了,看起来很是平常,其实不能被人碰触,随意轻轻拂动皮肤,都好似被刀割过一般,穿这么多衣服已经是一种折磨。
大天尊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病症,反正现在他觉得生不如死,山上随他一起出来的老人还剩下一半,有不少都是后来加入的,他不敢把自己生病的事情暴露出去,在这几十年里,众多强盗习惯了跟随着他,他这么多年也曾仔细观察过,却发现手下实在是难以拿出一个可以担当领导的角色。
好容易全部洗白了身份,如果随意的传给一个手下,不用想他也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齐云山上又会变成一个强盗窝,然后是官府围剿,全部完蛋,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展开报复的原因,好在他收了一个好弟子,虽然他年纪尚小,但是心地善良,绝对不会走他们的老路,大天尊这段时间私下接触了两个最心腹的观主,隐隐约约的说了这种可能性,,如果自己无法再继续带领着大家,希望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辅佐倪发科,就像跟随着自己一样。
百子会和接下来的祈雨,却又是他不得不出面的大型活动,这两个日期实在太紧迫,让他没有时间把位置传下去。
大天尊轻轻的手持玉笏,头戴紫金冠,身着金边道袍出现在等候已久的香客面前,天一观内,大殿里挤满了各地来朝拜的香客们,见到大天尊出现,齐齐发出了一声赞叹。
大天尊鹤发童颜,衣炔飘飘,轻轻从后殿走出来,一群道童在后面跟随,真好似神仙中人物,不少第一次来进香的香客已经在赞叹不虚此行了,大天尊和蔼的给每一个香客祝福,在衣服上盖印,就是盖印的时候眉头会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倪发科与倪发萍伺随左右,感觉眼泪就要从眼眶中落下,看着师傅忍受巨大的痛苦却面不改色,真好似佛教故事里那些舍身割肉的高僧故事,倪发科知道,师傅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安全的把天尊之位传给自己,所以自己心里更是感动莫名。
今日来上香的香客人如潮涌,没有断绝,好容易到了中午,后殿传来开饭的钟声,倪发科才借机把大天尊请回后殿。一转入侧门,大天尊脚步酿跄了一下,慌的倪发科兄妹想上去搀扶,大天尊摆手示意,站直了身子,说道:“站久了有些累了,发科,陪师傅走走。”
倪发科赶忙答应一声,陪着大天尊走出天一观,一路上,无数香客对天尊顶礼膜拜,大天尊的脸上无喜无忧,一一点头而过,慢慢的又来到倪发科小屋后,他常常练功的空地,站在悬崖边上,大天尊对倪发科说:“发科,身体上的疼痛还可以忍耐,但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却无法遏制,我忍受着身体上的这些疼痛,想着过去我这一生中做过的错误事情,可能是之前罪孽太多,所以老天忽然收走我的所有,假如可以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一辈子在家中,陪伴妻儿,侍奉双亲,享一享天伦之乐......发科,扶我走近些,看看这些云,那朵多像我的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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