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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寒暄着，啪的一声，停电了。
“哎哟不好意思王秘书，你看，这乡下就这条件，这礼拜停两次了。”陈伯虎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领导不是直接顶头上司，也不是来检查工作，现状如此，他也没那个能力让电力局不断他的电。
陈伯虎正准备带两人去女病区看小倩，看这情况，心想里面本来就黑，停电了进去要是被谁挠一爪子就抓瞎了。就问：“王秘书，你看，停电了里面比较黑，要不我把人召集一下，到院子里，您给说两句？”
王秘书差点把含在口里的茶水喷陈伯虎一脸。要我给一群神经病讲话,亏你想的出来。王秘书瞬间在心里给陈伯虎的评价分减了一半。要不是为了这次来的那个事情......他心里顿时有些为难。“额......这个......”王秘书沉吟了一下。
陈伯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马上说道：“这个精神病患者，大部分反而是聪明人，并不是白痴，有的甚至是天才，他们只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能和社会同步了。”
“那...好吧，随便讲两句，不用那么正式！”为了此行来的重要目的，王秘书也不想和这个二百五院长较真，准备随便说几句混过去，然后把人下次顺利带走。
“胡医生，丽丽，你们分别去男女病区把病人叫出来到后院集合，你们几个，去把后院所有的门关好。”陈伯虎最后对几个导医说道。
大家匆匆的分别去叫人、关门，不知道谁开玩笑还是传达有误，女病区那边等人全出来的时候，纷纷在传递一个信息：今天晚上吃包子！等到和男病人混在一起的时候，没几分钟，晚上因为来了大领导加餐吃包子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了。
“包子包子，现在吃个包子也值得这么高兴。”汪教授嘴里嘟囔着，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旁边的吕老师一出门，抬头看看天色，怪叫了一声：“马上就有雷雨，还要到院子里吃包子，不怕打雷吗？”他还以为现在就有包子吃。
除了吕老师有观察天象的习惯，谁也没有注意天边东南角一团黑云越聚越大，转眼就要转移到精神病院的上空。
陈伯虎注意到小倩的父亲，一直没有表情的他，直到看见了自己的女儿走到了院子里，那僵硬的脸上才露出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抽动，根本不像是笑容，反而显得很狰狞。小倩本来毫无表情的脸，只顾着手里的猫，直到走到了院子中央，才感觉似乎有人在注视着她，抬头四周一望，两张阴沉的脸交会的时候似乎火光迸发，小倩大惊失色，手里的猫感觉到她强烈的不安，跳下地走了，小倩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慢慢走近的父亲不知所措。
两人低低的声音交谈了几句，就听见小倩忽然激烈的叫喊，尖锐的声音让一直在观察中的陈伯虎和王秘书走了过来。只听见小倩急急的喊：“我不，我不！”
“小倩，怎么了？和爸爸好好说话，难得一见，不要吵架。”陈伯虎虽然觉得小倩家老子怎么看都不舒服，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么说。
“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呢？你把我爸爸怎么样？”小倩的眼神惊恐，和平时判若两人。
“小倩啊，怎么爸爸都不认识了，我是你表叔你还记得吗？”王秘书这时候也凑了过来，发现小倩爸爸似乎并不怎么能说话，急忙问道。也不管小倩在说什么，转头就向陈伯虎说：“陈院长，我看我侄女在你这里可能恢复的不太好啊，我想把她现在就带走，换到省里丰华医院去治疗，你看手续上可以简化一点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伯虎已经越来越确定这事有古怪，小倩和她家这两个人肯定有古怪，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院长，院长！！什么时候发包子啊，要下雨了！”出来等了有一会的病人们鼓噪起来。
“什么包子？谁说吃包子了？”陈伯虎大声问道。
病人们各个举手发言，有说丽丽说的，有说胡大志说的，有说厨房人说的，乱哄哄的像个菜市场。
“好了！”陈伯虎大喝了一声，医院里呆了十几年，大嗓门是练出来了。
“要想吃包子，先要守纪律！下面，我们请市里的领导给我们讲话，王秘书，来，请请请。”管他什么包子馒头，先把人稳住还是很容易的，陈伯虎谦手把王秘书从小倩那请了过来。
“鼓掌！！”陈伯虎双手过头，示范鼓起掌来。一时间，院子里掌声雷动，整齐有序，一听就是训练有素的。
王秘书也是没办法，讲话他倒是不怵场，就是给一群神经病讲话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各位...病友大家好，”正在王秘书暗自琢磨混两句什么场面话的时候，从办公室里又冲出两个人，陈伯虎一看，一个就是前几天才住院的杀猪女汉子，另一个却是医院的一个男病号，50多岁，医院的诊断是双相情感障碍，发作时候偏狂躁。60年代出生，文化革命结束后，发现他始终在那个状态，而且说话奶声奶气，见人就敬礼，一口时代腔调。见了护士就喊：“向白衣天使学习，向白衣天使致敬！！”
“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啊！”一个50多岁的男人，满脸笑容，装着5岁孩子的声音，尖锐的打断了王秘书的话，撒欢的满院子跑。病号们怒了，一个个呵斥他：“还想不想吃包子了，闭嘴，快站过来。”
“我才不要吃包子，我要给我的电视机充电！”陈伯虎看见他抱着一个小小的电视机，追着杀猪的女汉子，忽然发现那女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棒子。
“靠！那是我的电棍！这两个家伙怎么跑到我办公室去了。”陈伯虎怒冲冲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候里面才跑出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导医女孩，看见陈伯虎，慌忙说：“院长，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进去，我也是才听见里面有响动才开门进去看的，可能是王福龄没有电看电视,摸到你房间去了。”
“那庄雅蝶怎么会也去了？”陈伯虎问道。庄雅蝶是那杀猪女汉子的芳名。
“院长，你也知道，王福龄见人就敬礼，表扬，这个庄雅蝶就吃他这一套，两人好着呢，昨天老王还和她一起躲猫猫。”导医也太不惧怕陈伯虎，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陈伯虎一想就明白了，可能是女汉子玩了电棍，发出火花，王福龄就以为能给电视机充电，庄雅蝶却要玩躲猫猫，后来跑到这里来。
“好了，大家站好，继续听王秘书讲话！鼓掌！！”陈伯虎安定好了两人，又鼓了一遍掌。
“额，这个...各位病友啊！非常荣幸能够站在这里......”王秘书好容易重新酝酿了情绪，开口喊道，只听仿佛是在耳畔，一声霹雳响过，天空中那团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遮住了整个头顶，变成一个巨大的正在转动的漩涡，而漩涡的正中心，就是精神病院！噗噜噜连接几个闪电，从黑云中直劈了下来，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院子里众人顿时闹腾开了，有的直接窜回了病房，但是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还在院子里不走，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也减弱了各人体内的药性，各种各样的花样全部都显了出来，好似众魔显性，唱得唱，叫的叫，拜佛的，随地尿尿的，王秘书正有些迷茫，不适应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天地，猛不防被一个人冲上来，脑袋上狠狠挨了一拳。“发个包子也要讲半天，你看看，包子湿了还好吃吗？”
陈伯虎正在指挥大家收拢病人赶紧回病房，弄感冒了也麻烦呀，忽然他发现小倩那死人脸的父亲，正乘乱拼命的拉着小倩的手，想往门口出去，小倩拼命的挣扎着，陈伯虎赶忙朝小倩跑去，小倩看见了他，大声疾呼：“院长快救我！！他不是我爸爸，他不是我爸爸！！”
陈伯虎看着小倩父亲那张死人似的脸，大雨的冲刷，似乎让这张脸看起来更不自然，总觉得哪里奇怪。他也没有办法多想，混乱的场面，大雨如注，越来越多的病人似乎要发作，他只想着先把人全部弄回去起，全乱起来跑掉两个就够他喝一壶的，他现在很有点后悔自己干什么要把人都叫出来。
“哈哈，我抓住你了！”在走廊的尽头，排水管下面，王福龄终于抓住了庄雅蝶，开心的想去拿她手上的电棍，却因为实力太悬殊，跳起脚来也够不着。那边小倩钻空子挣脱了她父亲，也朝这边跑了过来，陈伯虎没办法，也追了过来，大家都朝这边跑了过来。
走廊的尽头是个老式的水塔，水塔上顶端的铁栏杆和这边的排水管是焊接在一起的，头顶上天空的黑云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中间慢慢的出现了一个黑洞，形成一个漏斗状，猛然间从里面劈下来一条胳膊粗的巨大闪电，正劈在医院的水塔尖上。说时迟那时快，小倩不知道哪来的弹跳力，纵身一跃，抓住了庄雅蝶高举手中的电棍，狠狠的按了下去，那一刻，小小的电棍发出耀眼的光芒，顺着管道，由水塔的顶端和天空中的闪电结合在了一起，煞那间，闪电笼罩了整个院子，陈伯虎眼前一白，感觉自己飞快的旋转起来，眼前似乎看见自己的妈妈，妻子，女儿飞速的朝自己飞来，旋转着，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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