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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土高原,位于神都大陆中北部,横跨秦中、晋西、和中山国的南部。若从高空俯瞰,赤土高原就像是整片大陆上肿起的伤疤,内部支离破碎,沟壑纵横,如同伤疤内部涌动着的千万根毛细血管,每年雨季时,特提斯洋蒸发出的大量水汽随季风深入神都大陆内部,剧烈地冲击古老的高原面外层绝壁,爬升骤降温汽化成湿润的水珠,仍有一部分暖湿季风挣脱过外围巉岩峭壁的阻拦钻入岩层中的罅隙中,滋润干涸的河床,这时所有涌动的血管从各个角落汇集而来,归入一条生命勃动的动脉-红河,滋养着这片干旱的土地。其实赤土颗粒细,土质松软,有丰富的矿物质养分,在河谷和盆地生长着利于耕作的厚土层,但由于暴雨和植被的缺少,连年的战乱破环使得这一得天独厚的沃土却变迁了如今的残破、丑陋。
易晨前去的“虎穴龙潭”更是有绝境中的绝境之称,它处于赤土高原的西部,秦国西北边陲。赤土高原虽极度干旱,好歹一年中还有一次水分补给,而“虎穴龙潭”区的水汽来源则被赤土高原彻底截断,红河流经此处不出十里地就被贪婪的、龟裂的土地完全吞噬而断流了。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植物也只有肉苁蓉、大犀角、仙人掌、沙棘等少数高度耐高温、干旱的物种了,人类则更加稀少,千里之内无鸡鸣之声,只有楼烦、林胡等少数部落适应了这里的境况,繁衍定居下来,直到晋焱历五百一十九年,被上代秦族首领秦宇征服。但人类的绝迹却对动物而言是不错的福音。大批凶悍的野兽群居出没于此,它们与环境、天敌进行残酷的生存斗争,活下来的幸存儿们都进化出了令人畏惧的性态特征,“虎穴龙潭”这个称谓也是代代西域人流传下来的,可见此处的可怕。剑齿虎这个杀戮机器也栖息于此,易晨就是为此而来。
从南部的黄狮城出发,易晨骑马出行已有月余。眼前的一切都使这个从未离开过都城的少年感到惊奇,他放慢了脚步,并不急于到达目的地,而是安步当车,且行且停,一人一马在苍茫大漠中亲密地同行着。
大漠的夜晚,温度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降下了近十度,弯月在澄静的天空中显得皎洁而冰冷。
“朱红,这些日子天天骑着你,真是辛苦你了。”易晨爱抚着朱红马柔顺的鬃毛。
“啾啾~”朱红前蹄高抬,兴奋地嘶叫着,两只黑眼睛乌溜溜地直转。显然小家伙很是高兴,如此痛快地陪主人自由自在地奔跑一番也是头一遭。
“我们的干粮差不多也快消耗殆尽了,如我估计不错,距离边塞城市栎阳只有不到几里地了,坚持一会儿吧,走喽!”
朱红立即会意,双腿猛地一蹬,飞跨三步,绝尘而去。
易晨畅快地大笑,因景生情,不由吟诗一首: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栎阳城,是秦国西北部最重要的中心防御城市,其控制的阳关,是前往更西部西戎、匈奴的咽喉要道,两旁依着崖壑峥嵘的燕山,其下是陡峻的高山深涧,具有虎踞龙盘之势,雄关一次又一次抵挡掉了匈奴和西戎的攻势。关下埋葬着企图侵犯的蛮族尸体,风吹去深藏的沙丘或许还会冒出森然的白骨。这里又是秦国故都,秦国始祖秦霸邦从此起兵,积蓄力量后一统西戎,并挥戈东进,击败了东方诸多世族豪强,后臣服于晋国君司马焱征讨四方,被封伯爵称号。因此栎阳说是秦兴之地也不为过。
易晨行至城楼底下没多远,城楼上火把扑腾升起,十余道箭镞伸出垛口齐集易晨,一组轻骑小队瞬时从左右包抄过来。“什么人!报上名来,夤夜来访是有何事!”一个浓眉大眼的翊麾副尉向下扬声喊道。
“在下云易晨,宁无双、秦易晨将军之字,请求入城。这是在下的通关文牒!”
轰轰轰~宁无双和秦易晨的名字在士兵中引起了极大的骚动,士兵们发疯似的奔踏阶梯,跳下城楼,只想近距离看看易晨的模样。
“都给我让开!”翊麾副尉向激动的士兵喝道,但显然自己脸颊上也是红彤彤的。屏退左后后,他大步流星般跨向易晨,站在朱红马跟前。易晨见此连忙准备下马,翊麾副尉却抢先一步迎上,将易晨扶下。
“多么年轻帅气啊!特别是那道凌厉的剑眉,简直和秦易晨将军一模一样啊!还有嘴唇,鼻子和少夫人如出一辙啊”翊麾副尉激动地语无伦次了。
“这-”易晨简直懵了,他不知道这名字代表着什么,反而士兵们过度的热情另他困惑不解。刚想挪动半步,周围却已被士兵们围得水泄不通,无论士官多么气急败坏地命令,他们仍不顾一切地向前挤,仿佛易晨是大熊猫一般的珍稀动物(允许我这儿用一下现代的元素)。
“噢噢噢噢~这就是传说中的易晨将军遗子啊!”
“天杀的住嘴!易晨将军没有死!他永远活着!”
“少年英才啊!”
“气质真优雅。”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翊麾副尉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前排,气喘吁吁。平复了一下高涨的情绪,略微冷静地说道:“易晨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但平抑的努力明显是徒劳的,从发颤的声带便可听出。
“虎穴龙潭。”云易晨陈述道。
嘘嘘嘘嘘嘘嘘~士兵们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你......没说错?虎虎虎穴龙潭?”
“是的,我从黄狮就为此而来。”唏唏唏唏~再次确认后士兵们还是倒吸一口冷气。翊麾副尉本想劝戒易晨不要冒险,但话出到喉咙又生生噎了下去,如果是其他像这样年轻的少年出塞他肯定会以为发疯,但是知道他是秦易晨的儿子后,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云易晨,你听着,千万不要向再其他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甚至要隐藏姓名,这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不知道楼烦林胡部落就是战神......哦不,是你的父亲带兵打服的,他们一旦知道你的姓名,会持续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你明白了吗?”翊麾副尉一改表情,而是十分凝重地说。
“易晨明白!”
“诶!你没听明白,得换个名字。”翊麾副尉肃穆的说。
易晨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两眼忽然明亮。
翊麾副尉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大喊道:“打开城门!”千斤重的巨型赤铜城门在十名士兵使用的石磨滑轮的操纵下,吱呀呀地缓缓下放,跨过拦马沟,嘭地拍在红土地上,溅起卷卷尘埃。
易晨飞身上马,步入城内。扭头喊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小弟就此拜别,咱们后会有期!”
“在下秦况,一路保重!”翊麾副尉抱拳大喊。
“易晨兄弟保重啊!”士兵们也一齐嘹亮地回应。
城门复起,慢慢靠拢,“呯”地关上了,士兵们看着远去的易晨,不知道这是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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