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六接过档案，当着两个小辈，在她们惊愕不已的眼神中又狠狠耻笑了一番司令，这才领着他来到另一间实验室里。
出乎艾莉的意料，跟了许老六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头一次同意她进入这间永远是加密状态的，属于他师傅的小房间。
房间内有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像是医院解剖室。这里没有尸体，甚至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台仍在运转的机器。
另外则是一面墙上挂满的各式各样装满液体的试管，每个试管里的液体颜色都有所不同，但隐约又有些关联。
“这些都是我将于浩的血液稀释后制作的样本，左手边第一个起是他被诊断感染后所取的血液样本。你眼前的这个试管里，是在他临行前抽取的。”
“好像没什么区别。”
许老六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血液浓度增加，白细胞减少，这也意味着他的免疫力越来越弱。但对于被感染的人而言，免疫力减弱却恰恰增加了它们的生存下来几率。”
说着许老六将那支试管取出，抽取一点血液放在显微镜下：“血小板的数量是常人的两倍，你细细看，在每个血小板的中间有一个小黑点，有的已经扩散到三分之二，这也意味着于浩在离开以前，已经进入深度感染，并且随时会引发变异。”
司令终究对生物学没有研究，闻言也是一头雾水，但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于浩此刻已经有可能不再是于浩：“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就是张俊逸他们所带走的药物还有没有效果？”
许老六小心翼翼的将试管放回原处，看着墙壁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道：“由百分之七十降低到百分之五十。以于浩的体质，百分之五十还是保守估计，有可能更低。”
“长期精神处于紧绷状态，加上睡眠不足，于浩的体质远远不如一个未成年人。”
司令想了想道：“我只想知道，还有没有救？”
许老六再次沉默下来。
……
所有的车辆在一瞬间全部被掀飞，碎玻璃和碎铁块四处飞溅，将远处刚发新芽的枝叶剥落的一干二净。这还没有完，第二波炸弹再次来袭，似乎不将这片区域炸出一个深坑誓不罢休。
短短两个时辰内，整个城市化作一片火海，头顶不是传来轰炸机的轰鸣声，和炮弹落下时的呼啸声。
这阵仗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才停止，街道、建筑，所有的一切化作废墟。城市中央发出集合信令，所有人停止搜索工作，朝同一个方向集合。
再过一阵，四架轰炸机从城市各个角落升起，快速消失在天际。
夜幕伴随着肆虐的火光和浓密的烟雾缓缓降临。
地面上堆积铺散着的碎屑石块忽然一阵松动，很快被推到一边，紧接着一个衣着破烂布满血迹的人影从里面爬出。
于浩神智恍惚的看着四周火焰燃烧着，原本整洁的地面上如今布满裂纹，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一米多宽的坑洞。
于浩活动下身体，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有人从城市拐角处跑出来，见到于浩脸上喜色一闪而过，瞬间转化为不可思议、惊恐，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借着夜色掩护重新躲回拐角，不停的调整着自己呼吸。
这种茫然情绪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于浩渐渐清醒过来，身体如机械一般，僵硬无比的跨过脚下的障碍物，漫无目的的朝已经倒塌的封锁栏外走去。
城市的某处又发出一声巨响，地面也跟着震颤。一阵冷风倒灌而入，将本快熄灭的火焰重新点燃。
拐角处的人影再次闪身出来，再朝于浩所在的方向望去时，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人影嘀咕了两句，紧跟着朝野外跑去。
城市的火光和野外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地处北方，又是初春，夜风格外寒冷。
于浩像个正在梦游的人一样，拖沓着步子，呼吸急促而杂乱。如果从正面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眼此时布满血丝，和脸上的血迹混淆在一起，模样极为可怖。
他的左腿上的衣物不知在什么时候粉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几道碎铁屑划出的深深的伤口，此时他看起来像是个半身不遂的人。
和当初在M市里见到的那些刚刚被感染的人一样。
于浩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只不过混乱的时间远远要大于清醒的时间。
走了一段距离，于浩像是想到什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片刻之后他忽然咧了咧嘴，像是在笑或者自言自语，紧接着他突然摔倒在地，浑身像是发羊癫疯一般剧烈的颤抖着。
如此持续了有半个小时，于浩不再动弹，就那样爬在地上，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头抵着地面，双手伸向前。只是靠近后才发现他的双手紧紧扣着地面的泥土，手臂上布满青筋，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直到城市内再次传来爆炸声，于浩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不知是沾染上的泥土还是什么，看起来就是想被风化掉的漆皮一样，恶心而难看。
于浩手臂上挠了挠，那漆皮一样的东西很快被剥落，细小的血珠瞬间将挠过的地方染红。
于浩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直到将整条手臂都挠的鲜血淋淋，这才停止动作。之后他蹲下身子双手着地，像个四脚动物一样令人啼笑皆非的来回爬了一阵，猛然发出一声怒吼，朝一个方向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奔跑过去，片刻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许久，跟出来的那个人影出现在于浩先前所在的地方，手中举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芒隐约可以辨认，正是失踪了一天的常山。
常山蹲下身子仔细辨认了一番，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就此返回去去寻找另外两个同伴，而是沿着于浩残留下的血迹一路寻了过去。
再往前走便是城市的围墙，此时在夜色下黝黑而瘆人，常山将手电筒换到右手，左手扶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围墙旁边一片不大的林子，依城而栽，一直绵延到极远的地方。常山走了一阵后再次蹲下身子，片刻之后他调转方向，走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开始小跑。
前方隐约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和地面上的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常山依着自己多年打猎的经验，一路紧紧的跟在后面，直到前方传来咆哮声和撕咬声，这才停止动作，从背上取下枪支，缓慢的朝声音的方向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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