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在很久以前他所经历过的那些，当某件事渐渐变成一种习惯的时候，相应的情绪也会变得麻木起来。
麻木是对恐惧的麻木。
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弯曲的铁棍在猛烈的撞击下应声而落，巨大的身影由于惯性和无理智的撞击而摔落进来，扑在了对面的墙上，抖落一层厚厚的墙灰。
从门被撞开的那一刻起，于浩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最有效的反应，翻身滚落到墙角，手中的枪支随即开火。
这一刻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经过大脑了思考，只需要本能的反击就行。
谁说人类不可以像变种人一样无头无脑？
……
地窖入口终于承受不住撞击，焊口开裂，砰地一声掉进了地窖内，老五将木桩扔到一边，当先进入地窖。
战术灯将狭小的地窖照亮的如同白昼，老五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缩倦在角落里已经昏迷的小男孩。
没有任何迟疑，老五将小男孩背起，朝地窖外招呼了一声，有人伸手进来接过男孩。
街道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伴随着队友们阵阵惊呼喝骂声，不过几秒钟后，后院的门被撞开，留守在车内的队友惊慌失措的退进来。
“五哥，它们冲过来了！”
正爬出地窖的老五一愣，冲着前方的队员吼叫道：“快，抵住后门！”
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迟了，年久失修的房屋终于经受不住子弹和冲撞力的双重打击，轰的一声塌落下来，扬起一阵阵的灰尘。铺天盖地的变种人出现在街道上、废墟里，争先恐后的涌向已经聚拢在一起的众人。
“散开，都他妈给我散开，你你……你们跟我掩护，其他人进入地窖。”夹杂着脏话的命令极快的从老五嘴里说出，子弹形成了一条条肉眼看不见的直线噗噗的打进尘土里，似乎能看到变种人黑色的血液飙出时的华丽场景，但众人并没有更多的精力来欣赏。
十秒，仅仅十秒钟，所有人有条不紊的躲进了地窖，老五将掉落的铁板扣在地窖口，两个人奋力的将之抵住，原本狭小的地窖一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老五，长官还在外面！”
“长官！”老五的眼睛眯起来，大脑快速的运转着，却找不到任何办法。
因为先前房屋倒塌的缘故，地窖的一角已经塌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光线投射进来，似乎还有变种人布满老茧的双脚在来回走动。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白雪将昏迷的小男孩紧紧搂着怀里，接过士兵们递过来的盐水，温柔的喂进他的嘴里，小男孩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眼。
“嗯，咱们长官命大福大，一定不会有事的！”与其说是在稳定军心，倒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慰。
老五进入J连已经两年有余，从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窝囊过。
一个幸存者就是一个累赘，一个新兵也是一个累赘，两者并没有任何区别。这话是武鑫对他们的说过的。这里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幸存者，是个大累赘。
暮色渐渐来临，头顶的脚步声逐渐变得稳定下来，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变种人将这里当初了它们的狩猎场，只等着地窖内这些香喷喷的血肉按捺不住冲出来，化作它们的一顿丰盛的晚餐。
几人将地窖内所有能用的上的东西都抵在地窖入口处，方才舒了一口气，筋疲力尽的瘫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车呢？”老五看着满脸污迹的队友道。
一阵沉默后，有人声音还在颤抖着：“不知道，也许报废了。”
老五骂了声娘：“无法联系营地里的人，看来只能等到天亮之后再想办法离开。对了，技术员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少了两个人，老五额头青筋暴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取出随身携带的电台，试探性的喊道：“于长官？”
没有回应，电台内除了滋滋的干扰声外，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众人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
于浩感觉自己的血液变得灼热起来，像是大热天身在烧到极旺的火炉边，连带着眼睛都变得赤红。
从门被撞开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身前已经堆满了变种人的尸体，黑色的血液浸染了房间内每一寸土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在房间里弥漫，于浩视若无睹，只是机械而麻木的扣动着扳机。
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救援行动，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大意了，太大意了，半年的所谓教官的安逸生活使自己完全丧失了对危险本能的判断力，只不过……自己还真是苦命，每次都要被逼到绝境，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幸运？
开火，不停的开火，脚边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壳，所有的弹夹被他随意扔在脚边，电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掉落，也许压在变种人的身下，滋滋的干扰声不间断的响着。
不知道那边的救援是否顺利，想必也遇到了同自己一样的麻烦，这里的变种人像是疯了一般，不，它们本来就疯了，疯的像是饿极了的猛虎一般，仅仅半个小时，城内几乎有一大半的变种人涌了过来。
于浩想象不出是什么会使得它们可以悍不畏死的冲进来，即使明知道进来也是死，嗯，没有理智，最重要的是连最基本的畏惧也消失了。
于浩扔掉耗尽弹药的枪支，取出因能量配额紧缺的激光束，这应该是保命用的才行，没想到又一次被提前派上了用场，这已经是硕果仅存的几支枪械。
于浩十分怀念拿着管制枪械随意扫射的时候，虽然那玩意的反噬力同样威力十足。
只是这些枪支一露面便被政府人员所觉察，从荒城回到十七区的第二天便被收缴了。于浩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政府要千方百计的和军队作对，大家站在同一战线不是很好吗？或者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内幕？
能量耗尽，激光枪成了一把废铁，于浩不知为什么，有些厌恶的将它扔在了身后，取出那把陪伴了自己许久的随身尖刀。
如果真被逼到绝境，这把刀一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了。
是不是很可笑？
其实并不可笑，任何人被逼到这种地步，最后的念头一定也是这样。
于浩感觉到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对鲜血的渴望和对杀戮的向往，眼睛被什么东西所掩盖，暗红色的一片。
所有的记忆，司令，艾莉，父亲……，以及更早更早以前的一幕幕逐渐浮现在眼前，又逐渐的退去，像是储存在电脑里的数据被删除掉一样。
不能这样，于浩努力的晃动着脑袋，手中的尖刀盲目的挥舞着，身上又有哪里受伤了，隐隐作痛，只是这痛觉似乎也在远离自己。
这便是死之前最直接的感受吗？真的要死了吗？可我还不想死，白雪还在等着自己带他们离开，营地里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着自己回去，十七区里还有夜夜为自己祈祷的艾莉，又喜欢处处和自己作对却不敢和商玮表露心意的张俊逸，有一辈子都在地下实验室工作的老人。
对了，老爸老妈老妹，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过他们，他们一定活着，于浩知道他们肯定活着。
身上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只是这力气微弱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无处可使。
于浩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想要拿起尖刀刺到自己的身体里，只是这会儿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为什么周围这么安静，难道已经死了？于浩眼皮动了动，最终没能成功的睁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直接将他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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