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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异地
“滴答、滴答”一声声清泠的水滴像珍珠般溅碎在青石上。一只灰石岩鼠灰溜溜地在岩石上露了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不远处躺着的那个大家伙，倏尔，又消失在石缝中了。
一丝刺眼的亮光映入了莫然的瞳孔，他似乎不太适应，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仰着头，好久才微微睁开眼睛，打量着世界。
这似乎是个山洞，身边还有水滴的声音，空气中透露着一种氤氲的水汽。咦，还有一个石头垒成的炉灶，炉灶中还满是灰烬，似乎还有着余温。
“咦，你醒啦，太好了。”莫然扭头一看，一个素面朝天，身着粗布麻衣的妙龄少女出现在眼前。
他不太习惯这样被少女俯视着，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想挣扎着坐起来。不过，莫然突然发现浑身的气力全无，感觉自己颈部以下都没了知觉了，现在只有大脑能动了，眼珠能转了。
莫然不死心地想要运行自己体内的气劲，丝毫没有反应。顿时，他眼中出现了一丝惊恐，慢慢地变得黯然……
莫然，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面严心慈的爷爷，和蔼可亲的奶奶，温文儒雅的父亲，永远都宠着他的母亲…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等着自己去救的大哥。可是现在自己，自己……
对了，还有素素，素素在哪？这个小白在哪？莫然想张开口去问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姑娘，只是这是一阵浓浓的倦意袭来，他又昏睡过去了。
暖儿看着这个从河边漂来的少年突然醒了一下，心里顿时一喜，不过看他转瞬就倒了下去，心中那抹喜意有马上烟消云散了。
她立马坐到床边，用芊芊玉指搭在莫然的手腕上：还好脉象平缓，估计只是脱力了吧。
她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玉质皓腕。她拧干一个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莫然的脸颊：那略微青涩的脸庞上带着薄薄的刚毅，还挺好看的一个儿郎。
暖儿突然脸颊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悄悄地打量了他，看他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做贼心虚似的。
而莫然，隐约中似乎感觉到一个温柔的手划过自己的脸庞，还有温热的毛巾擦过。好舒服啊！好像又回到了娘亲的怀抱。
暖儿看到那一盆清水都变得浑浊不堪了，就起身端起水盆走了出去，心想着顺便给这少年做点吃的吧。
此时，昏迷中的莫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
尸老五的尸魁卷着黑气向自己袭来……
木梦曦大声喊着向自己这边冲过来，手中的长鞭如凤尾般舞出绚烂的彩光……
素素也大声冲自己喊着，要向自己冲过来，不过被木青衣按住了肩膀，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莫然感到一阵阵揪心……
时间在那一刻定格了，素素眼中的悲痛，尸家兄弟眼中的得意，尸老五瞳孔中闪过的凶狠……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湮灭在一道耀眼的白光中了。
“啊。”莫然痛苦地叫了一声，然后在床上坐了起来。他用手用力地捂住想要裂开的头颅。
“你没事吧。”从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临近，一股隐约的晨露般的清香飘进来。
暖儿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盒，关切地走到床边轻声，看着眉头打结的莫然。
莫然使劲地摇摇头，那一阵阵疼痛像针一般刺痛着神经。
暖儿感觉到莫然那种撕心裂肺地痛楚，记得手足无蹙。突然她想到村里的姑嫂们哄孩子的情形，白皙的面庞上透出了一丝嫣红，她双手缠着衣角，打着结……
莫然这时有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那小麦色的面庞上映着血红色，太阳穴边一根根地青筋暴起，面目有些狰狞了。
暖儿银牙一咬，放开了那被手指缠皱了的衣角，扭身轻轻地坐到床边，将莫然拥入怀里，轻轻地哼起了不太熟悉的童谣
莫然一开始很不适应地挣扎着，不过慢慢地平息了，不知是那淡淡的清香让他平静下来，还是那具有情感共鸣的童谣。
莫然幽幽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暴起的青筋慢慢地隐没了，那血红色也渐渐变淡了。
瞳孔中靠近自己的是一张白里透红的面庞，一弯细柳般的隽眉微蹙着，如水般的眼眸中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不过，看到莫然清醒过来，那双水眸的主人，连忙将莫然推开。
“砰”，“哎呦。”莫然轻哼了一声，原来他的头砸到了那石枕上。
“啊。”暖儿轻捂着婵口，“你没事吧。”
她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有觉得不太好，又连连退回原处，脸上还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莫然。
莫然用手摸摸头，看着眼前这身着素衣，身段妙曼的姑娘，咧嘴一笑，连声道：“没事，没事。”
那姑娘柳眉稍稍地舒展了几分，不过，明媚的眼眸中流动着的歉意还没退去。
突然，两人都很奇怪地沉寂了一会，莫然小心地打量着这姑娘，虽然感觉到气氛很尴尬，但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
“这里是……”
莫然突然想到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准备开口问她。那姑娘也感觉了气氛不太对，所以也开了口，两人几乎同时说话了。
“你先说吧。”莫然率先开口说道。
“你一定是饿了那吧，先吃点东西吧。”暖儿一边将餐盒打开，一边开口道，“你一定有很多想问的吧，边吃边说吧。”
莫然本来还不觉得饿，但是随着食盒打开，一股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一盘晶莹剔透的油焖笋，一碗奶白色的骨汤，还有几个热腾腾的精致青团。顿时让莫然食指大动。
此刻，莫然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几声：“咕咕~~~”莫然立马脸红了。
暖儿也偷笑了一声，扯过一个草蒲团，将饭菜放在上面，递到莫然身边。
莫然感激地看了暖儿一眼，端起那碗饭正要大开杀戒。
“哎，等等。”暖儿将莫然的饭顺了过来，将汤递到莫然手上，“你好久没进食来了，先喝点汤，让胃适应一下。”
莫然赧然一笑，“咕咚咕咚”几口就将汤喝得一干二净，连碗口都舔了舔。
“真好喝。”莫然冲暖儿笑道。
“你喝慢点。”暖儿没好气地白了莫然一眼，顿时又觉得自己的神态有些暧昧了，立马将脸扭向一方，不再看莫然。
“哦哦。’莫然连声应道，可是手上丝毫不慢，一会儿就将那些饭菜吃的碗底朝天了。
“对了，还没问姑娘是谁呢？”莫然放下碗，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我姓商，叫商莫然。”他又开口补充道。
“我叫暖儿。”暖儿一边将蒲团上的碗筷收进餐盒，一边说道，“至于姓……”暖儿手上一顿，听了片刻，“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说了，她俏颜上顿时神色黯淡了几分。
莫然立马意识到自己问错了，看着暖儿隽眉微蹙，神色低沉，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只是吱吱呜呜地“我…我”了几句。
暖儿牵强地冲莫然一笑，这时她已经将碗筷收拾好了，“我先去洗洗，你休息继续休息一会吧。”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低着头往外走，莫然也不知怎么开口，只是看着。
当暖儿一只脚踏出门的时候，莫然听到传来那轻柔地声音：“对了，这里是南越国大理郡的一个游牧氏族。”
声音中夹杂着丝丝的苦涩，还有莫然能感觉到的一种凄楚，甚至有种想将她涌入怀中的感觉。
而此时，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莫然心中滋生了：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个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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