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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尽在。
当李弃再次见到修罗时,她并没有生气,没有把牢狱气撒在修罗的身上,因为她知道,今时今日的风僭越已经不是那个跟自己喝酒聊天谈心声看花灯的风僭越了,他是帝王,是苍穹王国最高的领导宅更是一个即将步入死亡的孤独之人。
现在的李弃,对风僭越更多的是失望,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风僭越了,即使李弃还是李弃,可自己与他已经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这些日子你做得很好,看来,朕已经离不开你了。”大殿之上,正襟危坐的修罗阴沉沉地说道。
“谢陛下夸奖。”李弃毕恭毕敬地说道,她知道,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自己只能小心翼翼地不要再惹怒他了,毕竟,曾经的他也保护过了自己,不是吗?
“所以,朕要赏赐你。”修罗继续说道。
“全凭陛下做主!”李弃跪下谢恩道。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近侍,从早期到上朝这段都由你负责,当然,早朝之后便是你休息的时间,我会给你最好的侍卫保护你的安全——”修罗笑着说道,然而这样的话看似话中有话。
“这跟软禁我有什么区别?”李弃皱着眉头,心里暗暗说道。
只听修罗骄傲地说道,似乎看出了李弃心中所想,“只因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本来想赐死你的,但毕竟你对朕很有用,朕也觉得你好,所以才留你一命,从今以后,你不能离开皇宫,你要随传随到,还有,你嘴最一点,朕百年之后,朕荣你陪葬!”
“陪葬?!”李弃心中一沉,自己是死过的人,自然不怕赐死陪葬什么的,只是李弃根本没有想到,修罗居然是宁死也是这样霸道的,“风僭越啊风僭越,我李弃在你心中仅仅只是个没有生命的物品,随你生杀于手吗?这样的你,也太不尊重生命了。”
“当然,小介也算是一个。”修罗继续说道,“朕舍不得他,朕还要他的脸,不,还给月暗,这样的月暗才能算是完整的陪朕了。”
“月暗,完整,什么,他怎么不完整了,人死了烂了自然不完整了,他这话什么意思。”李弃心中一寒内心深处便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瞧,朕对你多好,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修罗得意地说道,似乎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对李弃牢狱之灾的安慰,是对李弃莫大的恩赐。
转眼两年过去了,又是一年一度上元节,而此时的上元节便是苍穹王国最最重要的节日,也许是因为风僭越对这个日子有特别深的羁绊,所以自从他登基以来,这个日子他总是大肆庆祝。
在宫里,内侍臣平常时候是严格要求朴素的,除去春节和修罗的万寿节那天,而上元节便是到了这春节的尾声,平日里素雅的内侍臣便趁着这最后的日子穿红带绿起来,别看大家都是男儿身,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大家都愿意在这些日子里把平日不常穿的好衣服穿出来摆显摆显。更妙的是在上元节里,平日火气甚旺的修罗总会很好说话,别说宫外头是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便连宫内的侍臣都能趁着休息放个炮仗什么,于是特别是不当值时,宫内的内侍臣几乎是都是玩疯了,当然,李弃和小介也不例外。
夜里,不当值的李弃与小介穿金带银的跑去放了炮仗,作为长生殿的内侍臣,每当春节里便能带上五福捧寿的帽子,别看这帽子看似可笑,可只有修罗亲近的侍臣才有资格穿的,这是浩瀚朝便留下的习俗,不管走到哪里,便是连官职小一点的大臣,都要恭恭敬敬地向他们请个安,这便是近侍的威风,当然,能带上这种帽子的,不久以后便真的上得了朝堂,入得了氏族了。
从来都没有觉得,长生殿是这样的大——
从来没有在这一天日感觉这样寂寞——
从来没有在这一天里感觉这样无依无靠——
便是这一天,才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长生殿里,年老的修罗双手紧握着弑神戟,吃力地向长生殿外走去,殿外烟火的桔光照着黑暗的长生殿忽明忽亮,照着修罗的胡须已然全白,即便是曾经的黑发,也白了将近八成,如今连拄着弑神戟,他都渐渐的感觉体力不支了,短短两年过去了,他老了太多太多,这就像一头洪水猛兽,一旦有了点滴的老意,便犹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今日早睡,却被宫外的喧闹声吵醒了,这使得本来早困意十足的修罗有了精神,他蹒跚地走出殿外,颓然坐在大殿外的台阶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极目所及自己的天下。
依山而建大光明宫,居高临下,便是几乎在山顶的长生殿都能将整个山海城的情况看得一目了然,甚至连各个宫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修罗一直都认为,这样即使在宫里,都能看着他的王国,他的土地,他的大光明宫,那是对自己的臣民最好的控制,对所有的一切都能了然于胸。
便是在今日,整个山海城都沸腾了,修罗便是在长生殿里都能听到街上人声鼎沸的情况,他看着宫外串串红灯,高高地挂着各种神明的名字,看着高台上燃起的烈火,看着巨型的宫灯矗立在山海城最醒目的位置,看着大光明宫的炮仗几乎炸翻了天,看着长生殿外个个穿金戴银的侍者嬉闹的样子,那是一个个富有朝气的脸,年轻漂亮,就像当年上元节的风僭越,弑神台上刚刚选为武林盟主的风僭越。
然而静悄悄的长生殿一片死气沉沉,仅剩的几个侍者默不作声的同死人般站着,在宫灯的映照下,佝偻的背影,穿着黑衣,紧紧拄着弑神戟修罗白发苍然,和殿外五光十色、欢蹦乱跳的年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仅仅只有修罗一人,便是这群走向希望的人群中唯一一个走向死亡的老人。
修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年要大肆搞这样的上元节——
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儿子——
怀念起当年红灯下的阴阳脸——
更怀念当年意气风发的风僭越——
于是风僭越想着即使在去年上元节,自己似乎都能拄着弑神戟在长生殿外晃荡,然而今年,若没有别人的扶持,他几乎已经走不出这个长生殿了,晚上已是如此,那清晨起来便是更甚了,那——自己是否真的还能活过下一个上元节?
这使得修罗莫名地很想去一个地方——余晖园,因为整个大光明宫中,只有这里才会点上排排的宫灯,一目了然地让自己看到那盏写着“昼夜大光明皇帝”的红灯笼。
想到了这里,修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吃力不已的他一个踉跄几欲摔倒,身边的近侍紧张地将他扶住了,见修罗要赚几乎所有的长生殿内的侍者都跟了上来,而守殿的侍卫也开始了接驾的阵势,一张轻便的小轿抬了出来,于是乌拉拉一群人全跟了上来。
“让开,全部退下,难道朕老到需要你们扶的地步吗?”修罗一把推开了侍臣,气呼呼地骂道。
“陛下,上轿吧。”修罗明摆着是死鸭子嘴硬,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敢放手,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担不起。
“朕只是去隔壁的余晖园,这么点路朕难道还走不过去吗?谁要是跟上,杀无赦!”修罗提起了劲儿,狠狠地说道。
余晖园有近十座院落,最有名的可算是虎兕月夜的院落了,它依托着湖里遗留的怪石,而建成一座耸立在小山顶上的半个小院,小院仅有一间房,没有围墙,深藏在如虎嘴一般的两片巨石的中央,每逢圆月之夜,天上月亮的光影便会倒影在虎嘴里,在这冬暖夏凉的天然小房里赏灯,可谓人生一大乐事。
今日修罗来了兴致,不知怎么腿脚也有劲了,他拄着弑神戟,颠颠儿地爬上了虎兕院落,登高而望,排排的宫灯映入眼帘,便是居高临下还有一番不同的滋味,真是令人身心畅快,修罗霎时间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然而自以为是的他压根就没想到,上山容易下山难,早已疲劳过度的修罗脚底一软,顷刻间便滑了下去,修罗一惊,正打算手扶之时,双手却因为拄着弑神戟根本腾挪不出,毕竟还是学武之人,冷静的修罗松开了弑神戟,正想提起架起轻功,却只感觉心中一提,便是五脏六腑都要吐出了一般,然后他直觉眼前一黑,便从小山上栽了下去,身上从剧痛到麻木,便是怎么也爬不起来了,这里人迹罕至,鲜有人来,而为今之计只能等着别人救他,可是修罗明明自己曾今说过谁跟来就杀无赦,那群怕死的侍从,怎么会冒着被杀的危险来救自己呢?
“救——救命啊——”第一次,修罗嘶哑地喊着,这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没面子的一句话,但然而整整就这样扒地的姿势喊了几近一个时辰,便薯影也没见到一个,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修罗便是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自己叱咤风云一生,最后竟然死在这小山之下?!”想至此处,修罗气急,胸口一阵剧痛,嘴角一甜,便昏了过去。
“陛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去找找?”
“找,他不是不让跟吗?”
“况且还是进了余晖园,任何人进去了都是杀无赦,你还想活吗?”
“不去会不会出事啊——”
“那——干脆叫小介和阿七进去找了,小介可以进余晖园的,阿七是要陪葬的,让他们俩进去!”
自从这次倒下,修罗便再也没有起来过了,太医联合会诊,说是心疾引起的中风偏瘫,便是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了,至于能不能好可真是难说了,可怜曾经叱咤风云的修罗如今却是半身不遂,口不能言,终日躺在龙的他只能被迫远离朝堂,不问世事,然而为了防止期间罗刹太子取而代之,不明就里的修罗更加重用了小介来牵制罗刹,便是所有大小事务都由小介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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