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敌的脸一下就红了，又想起那天尴尬的一幕。他和孙红玉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到了初中，两人的关系走得比较近，渐渐成为了好朋友。高中一开始，他突然发觉喜欢上了这女孩，可是鉴于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向孙红玉表白的男生都失败了，也就从没敢想过要表白心意。孙红玉晕倒那天，他在课堂上无聊，写了一封并没打算发出去的情书，结果被老师抓了现行，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了他写给孙红玉的那些肉麻的句子。刚听说孙红玉请病假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闯的这个祸，把女孩气病了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愤然逃学离家，找赵莽娃喝酒解闷，没想到竟有了这样一番遭遇。
“你想不想晓得，老三喜不喜欢你？”孙香玉本来愁眉不展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毕竟还是年轻女孩，有人说着话，暂时就忘记了妹妹病重的忧愁。
“喜欢他么？”赵莽娃终于找到个机会插话，对这个孙家二姐，他也没少费心思，可惜显然他并不是对方的菜。
秦无敌也好奇了，可又不好意思问，正好赵莽娃帮忙问了，心说下次斗嘴，念在你小子这个功劳上，老子让你赢一回。
“老三没说。哈哈。”孙香玉就像是看见小孩子被逗傻了，恶作剧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秦无敌脸更红了，突然脑海中听见孙红玉的声音在说话：“我不想活了。”他吃了一惊，回头再看病房里面，孙红玉的眼睛又闭了起来，白玉般的鹅蛋脸被黑亮的发丝略略覆盖着，美得夺人心魄。那两个穿白衣的男人正向房门走来。
秦无敌心头讶然，难道是自己幻听了？那两个白衣男人打开门，面无表情的审视门外几个人，对孙香玉道：“你妹妹现在的情绪极度不稳，闲杂人就不要去打扰她了。我们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在这里看护。”
“什么意思，我们不能进去看她吗？”秦无敌不知为什么，心头突然产生了一团怒火。
“除了亲属，闲杂人都不能进去。”说话那人脸色黑得像煤炭，表情生硬如戴着面具。
“啥叫闲杂人？老子就要进去，咋啦！”秦无敌怒火冲顶，脑袋一热，伸手就去推那两人。
旁边哗啦啦跑来了几个高大强壮的保安，把他揪手拉脚，扯到一边。
赵莽娃大喝道：“你们干啥，要打架么？二流，三流，咱们上。”那两个纪羽子三叔的跟班，闻言和他一齐冲了上去，与那几个保安争夺秦无敌。
“你别闹，闹不过他们。我感觉到你能用心和我说话，你试试。”
秦无敌正在火头上，不顾自己才醒过来手软脚软，想干他妈一架，脑海中再次响起孙红玉的说话声。他猛然一呆，这次确定不是自己幻听。可是这样的感觉实在怪异，好半天回不过神，任由两边的人把他拉来扯去。
孙香玉尖着嗓子喊叫道：“好啦。秦无敌，赵思明，听医生的，不准在这闹。”
秦无敌被她尖利的嗓音惊醒过来，刚才的怒火早已被脑海中孙红玉的说话声赶跑得没有丝毫影踪了，也叫道：“好了，不进去就不进去。莽娃，忍点气。”
那两个白衣男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最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几个架着秦无敌的保安把他放开，列队挡在病房门前。转眼又来了一个护士，进入病房不再出来，似乎是要一刻不离的在里面陪护。
赵莽娃还不肯罢休，指着那几个保安的鼻子，骂道：“拽你妈那个逼，有种跟老子单挑去！”
秦无敌对他摇摇头，正色说道：“你带他俩先走，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赵莽娃见那几个保安不理会他，想打架也找不到理由，又听秦无敌这样说，往地上狠狠地呸了口浓痰，大声道：“我们在楼道门那里等你。要打架，喊一声就是了。”说完拉着纪羽子三叔的两个跟班，走到楼道口那去等着。
秦无敌坐到病房对面的长椅上，告诫还想和他说什么的孙香玉道：“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孙香玉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故意走到隔开几个身位的椅子上坐下。
秦无敌闭上双眼，努力集中精神，在心中说道：“红玉，是你在我脑袋里说话吗？”
“你真能用心和我说话吗？”孙红玉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响起，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掩饰不住激动和惊喜。
“这是咋回事？我们是传说中的灵犀相通吗？”秦无敌感到又刺激，又神秘，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你说你喜欢我？”孙红玉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令他尴尬的新问题。
秦无敌心想，还好现在隔着病房门，相互看不见对方，不然不晓得自己会丑成啥样。他迟疑了片刻，在心中说道：“我承认，喜欢你好几年了。”
“那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帮你，怎么帮？”
“我不想活了。”
秦无敌这是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一时间，脑袋空白一片，不知道怎么回答。
孙红玉似乎知道他会沉默，接着又在他脑海中说道：“我脑袋里长了个东西，现在只有三条路，一是去当科学实验品，我不愿意；二是等着脑瘤长大，要不了多久，脑瘤会大到压迫大脑皮层，很可能会变成白痴，我很害怕。”
秦无敌听得出女孩那绝望的心情，仿佛对方每说一个字，就是一根钢针，在他内心深处肆意地刺。他忍住突如其来的伤感，集中精神在心里问道：“第三条路是什么？”
“我可以自主决定我的归属。我选择趁我还清醒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
秦无敌的脑海又是一阵轰然大乱。孙红玉还在说话：“可是如今生死都不能由我自己了。你必须帮帮我。”
秦无敌的牙关都不由自主咬紧了，在心中说道：“你要我帮你去死？”
“嗯。现在，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了。请你一定要帮我达成心愿。”孙红玉的回答平静而坚定。
秦无敌愤然站了起来，隔着那几个挡在门口的保安，向玻璃窗里望去，心里又恨又悲，说道：“你觉得我能忍心看着你死？更别说要我帮着你去死了。”病房中躺着的孙红玉，没有再和他对话，眼角流出一滴泪水，把头偏向了里面。
秦无敌在心里喊了数次孙红玉的名字。病房中的孙红玉再也没有一丝回应，仿佛已经疲倦睡着了。秦无敌心里郁闷到了极点，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摸了摸口袋，想找根烟，才发觉自己穿着病号服，哪有香烟。他顾不上和孙香玉打招呼，径直走向楼道口，从张嘴向他傻笑的赵莽娃衬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和火柴，警告道：“别跟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外的露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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