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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带着勇儿几个小子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检察院的后花园,走到门口,大炮仔仔细细的给勇儿全身来了个大扫除,把勇儿全身上下所有的灰尘、泥土拍得干干净净,直到没有半分破绽了,这才对勇儿说:“勇儿,下午我还要上课,你悄悄地回去吧,别让你爸知道了。要不然咱俩晚上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了。”
“大炮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说的。”勇儿很自信的回答。
说完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溜了回去,姥姥还在躺椅上睡着,茫然不知这个大外孙已经打了一架回来了。
要说公检法的孩子们打小就是人精,虽然平时不少打架,但是就像是约好了似的,真打起架来,很少往脸上招呼,都是找些屁股、后背这种肉厚的地方下手,只要不是真的受伤了,是很难被家长发现的。
就这样,勇儿和大炮又逃过了一劫。
夏天虽然炎热,但脚步就和他火爆的脾气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间就到了秋季,再过两个月,勇儿就要满六岁了。每天看着那些个小伙伴们背着书包去上学,勇儿是打心眼里的羡慕,无奈年龄太小,只能继续等待。因此,随着六岁生日的临近,勇儿这颗不安的心更加的活分起来,成天缠着母亲给他买书包、买铅笔。
李雨寰总是安慰他,明天就给他买,但是总是次次都忘记,主要是开学在下半年,如果现在就给勇儿买好文具,那倒了真正需要的时候,这些东西肯定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几个月里,大炮又组织小伙伴们偷了一次鸡、打了两次架,在河里抓过几次鱼,勇儿每次也都积极参加了。
孩子们在无忧无虑的生活里憧憬着美好的明天,大人们却得绞尽脑汁的应付冷酷无情的现实。
外面的大革命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混乱的社会环境让公检法机关忙做一团,说是人民专政的铁拳,此时的主要工作就变成了居委会的大妈,或者是维持会的会长。
对于革命群众的热情不敢浇冷水,可真要是出现大范围的骚动又得玩了命的去协调。在那段岁月里,清醒的人是痛苦的,因为明明知道是错的却无法纠正,还得随波逐流,偏偏这种痛苦还看不到任何结束的希望;无知的人是幸福的,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在没有对与错的方向时,能够最大限度宣泄自己的情绪,追逐或许本来就不存在的目标,而且这种热情还没有任何的节制;别有用心的人是疯狂的,他们就像是关在笼子里许久的独狼,一旦找到机会回归社会,他们就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狼牙,利用无知者的无畏去伤害无辜的善良,得到自己的利益,可喜的是,这种疯狂好像也没有尽头。
作为刑侦大队长,王志祥无疑是维护朗州这片土地安稳的重要人物,年轻力壮,经验丰富,能力出众,还有一身过硬的本领,所以在这个疯狂的年代,忠诚本分的王志祥就成为了最为忙碌的人民调解员。若干年后王志祥回忆起这段历史给自己的评价是,当年也没什么案子可破了,但是我始终认为那些年公安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是值得大书特书写进历史的,因为我们忙碌而出色的工作,避免了人民群众大范围的骚动,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就这一点来说,我们应该感到自豪。
同时,在地委机关上班的李雨寰也是一个大忙人,成天的主要工作就是上传下达最高指示,然后编成三句半、或者舞台剧到全市范围内巡演,用老百姓看得懂、听得明白的方式将领袖的最高指示传达到朗州的每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可能觉得十分可笑,但在那个时候,这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不能打半点的折扣。
两口子在各自的单位忙忙碌碌,两个孩子中,小的还管的多一点,大的就基本上放羊了。正是在这个宽松的政策下,勇儿得以和大炮、小犊子还有法院、检察院的一帮子小孩玩耍、打闹,过着幸福而又充实的童年。也正是在这些小孩子的争斗、玩耍中,他们之间的感情日笃,有些长大后都成为了血脉相连的兄弟。
随着秋风萧瑟,最后一片黄叶飘落在地面的时候,秋天终于走完了他一年的路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条向所有人证明,冬天已经到了。
王志祥两口子依然忙碌,大炮、勇儿依然时不时在一起玩耍,后来连刚刚蹒跚学步的王东鹏,鹏儿也想跟着前去凑热闹,为这事儿,勇儿又挨了一顿胖揍。
这天是星期六,那个时候战天斗地的华夏人民是不用休息的,可是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当王志祥两口子回来吃饭的时候,发现两个孩子竟然一个都不在,姥姥正在满院子的找人。
当两口子问遍所有的同事之后,才在沅江的边上看到两个孩子。勇儿正挽起裤腿在沅江的边上摸螃蟹,站在一边才三岁的鹏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哥哥,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哥哥,抓无(鱼)、抓无(鱼)。”
看到这个场面,两口子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个不慎那可是两个生命啊,每年在沅江边淹死的孩子不在少数。
当下王志祥把特种兵的本事都使了出来,一个箭步跨到江边,无声无息的吧小儿子一把提起,扔给了老婆,然后又一把拎起勇儿,揪着耳朵带了回去。
不用说,回到家里就是一顿藤条,打得勇儿哇哇直哭。为了让他长长记性,王志祥稍微比平时手重了一点,一直打得勇儿终于低头认错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河边、江边了,王志祥这才放手。
吃饭的时候,勇儿始终两眼泪汪汪的,可见王志祥这一顿打得比较实在。匆匆扒了两口饭,勇儿就放下了碗筷,李雨寰以为这孩子的倔脾气犯了,也不以为意。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太可怕了,如果不给孩子一个教训,真出了什么事儿就追悔莫及了。
两口子吃完饭后,各自前往单位上班去了,至于勇儿兄弟两个就关在家里,由姥姥看管。
整整一个下午,勇儿都无精打采的呆在家里,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单位上的人捎话回来,李雨寰随着文工团吓到县里面宣传去了,王志祥则带着同事前往三闾桥去阻止械斗去了,两口子都不会回来吃饭。
“唉,这两个孩子,比县长还忙啊。”姥姥轻轻的叹了口气,径直走到厨房为两个孩子做饭。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勇儿、鹏儿过来吃饭了。”
听到姥姥的召唤,鹏儿蹒跚着脚步走了过来,勇儿却不见踪影。
“鹏儿,你哥哥呢?”姥姥问。
“睡觉了。”鹏儿奶声奶气的回答。
“这孩子,还在犯倔啊。鹏儿乖,姥姥先喂你吃饭好不好。”姥姥说。
“好。”鹏儿乖巧的回答,这孩子遗传母亲的基因比较多一点,性格自少就没有哥哥那么倔强。
姥姥花了半个小时给鹏儿将饭喂完,只是勇儿始终都没有出来吃饭。老太太这才有点着急,牵着鹏儿走到了房间里面,看到勇儿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勇儿,起来吃饭了。”见勇儿躺在床上,姥姥的心先放下了一半。
听到姥姥的呼唤,勇儿还是毫无动静。
“勇儿,起来吃饭了。”姥姥又叫了一次。
勇儿依然毫无动静。
姥姥走到床前,拉了拉勇儿的手,感觉手心热乎乎的,该不是发烧了吧,姥姥在心里寻思。
姥姥又拍了拍勇儿的屁股,还是没有反应,老太太这才将手伸到勇儿的额头上,果然,勇儿的额头就像火烧似的烫手,再仔细看勇儿的脸庞已经烧得通红,嘴唇都已经干裂了。
老太太这下慌了神了,又是掐人中,又是用毛巾敷,勇儿还是没有反应,小胳膊小腿竟然有了抽搐的现象。
“来人啊,来人啊,我家勇儿不得了了。”姥姥火烧火燎的跑到院子里张开喉咙带着哭腔喊起来。
听到姥姥的哭喊声,没有出去执行任务的干警都跑了出来,大炮一听是勇儿有事儿跑得比谁都快。
小犊子的爹陈大队长推开众人,抱着勇儿便往卫生院跑。
来到卫生院,正好值班的是梅衣筝,看到陈大队抱着的是勇儿,梅衣筝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籍,把勇儿接了过来。
此时,值班医生也闻讯赶到,用手摸了摸勇儿的额头,示意梅衣筝测量体温。
四十二度半!医生惊呆了,这基本上是人体所能达到的最高极限了。
勇儿此时已经是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之中,四肢抽搐。
“赶紧输液,马上要车送地区医院抢救!”医生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转过头来,医生对着陈大队怒吼:“你是怎么当爹的,孩子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才来!再迟半个小时,你就等着收尸吧!”
“薛医生,这不是孩子的爹,是单位同事。”没等陈大队开口,梅衣筝急忙解释道。
薛医生脸一红,正准备给陈大队道歉,陈大队一摆手问道:“医生,现在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不好说,要看孩子的抵抗力了。弱一些的可能就救不回来了,强一些的还是能够转危为安的。实在是来得太迟了,如果早来两个小时,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薛医生不无担心的说。
姥姥一听到可能抢救不回来了,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晕死过去,鹏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只知道抱着姥姥大哭,卫生院乱成了一团。
梅衣筝把姥姥扶起来,又叫一个家属看住鹏儿,此时,卫生院的车子也到了。薛医生和陈大队抱着勇儿跳进了救护车,小犊子和大炮也拼死挤了上去。救护车一路拉着急救灯风驰电掣开到了地区医院。
薛医生抱着勇儿一路直奔急诊室,两个值班医生问明情况马上开始抢救。
这时家属们也忙着通知王志祥和李雨寰,奈何当时没有手机,王志祥又是流动维稳,始终没法联系上。
还好梅衣筝知道李雨寰在哪里搞宣传,一个电话打到了公社。
在公社演出的李雨寰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是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叮铃铃铃、叮铃铃铃响个不停,接线员接通电话后,从收发室探出头来,“哪位是地委的李科长,您的电话。”
李雨寰急忙走过去,结果电话:“喂,您好!我是李雨寰,请问哪位啊?”
“李姐,我小梅啊。你快回来吧,勇儿出大事儿了,现在送到地区医院抢救去了。”梅衣筝急切的声音显得无比的焦虑。
李雨寰顿时就像被雷击了一般,傻愣愣的立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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