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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州地委的卫生院,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焦急的在病房外徘徊,时不时想把脑袋伸进去瞧一瞧,但是一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那不善的眼神,只能讪讪的把头缩了回来。
这个年轻人叫王志祥,个头很高,约有一米八几,在南方算是少见的大个子,从部队转业回来的东北籍干部。小伙子剑眉星目,国字型的脸配上刚劲的小平头,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转业后安排在地区公安局工作,由于军事素质过硬,工作作风硬朗,很快得到了重用,目前已经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病房里,是他年轻的妻子正在生产。
妻子姓李,叫李雨寰,在地委机关上班,长得年轻貌美,是地委出名的一枝花。两个人的结合堪称珠联璧合,郎才女貌,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结婚后两人也是恩爱有加,今年年初李雨寰就怀上了孩子,今天到了瓜熟蒂落的日子。
这是夫妇俩的第一个孩子,因此,从来不缺勤的王志祥今天特意跟局长请了假,守在产房外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只是李雨寰已经推进产房两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急的王志祥在产房外面像饿慌了的野猫似的,绕着产房门前的小花坛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就快到中午了,产房里依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脚下的烟头已经零零散散撒了一地。
“哇!”一声啼哭,王志祥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不片刻,护士从产房里走出来,“你是产妇的家属吧,恭喜啊,生了个儿子,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也许是见得多了,或者是工作累了,护士的声音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谢谢,谢谢。”王志祥高兴的握住护士的手使劲儿的摇晃。
感觉到自己有点用力过猛,王志祥松开护士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糖果塞到护士手里,“护士同志,辛苦了,辛苦了。”
看着王志祥那个憨厚的样子和傻帽一样的笑容,护士也乐了。
“想不到人见人怕,威风凛凛的王大队长也有紧张的时候,您请进去吧,现在孩子应该已经包好了,长得可真漂亮啊。”护士笑了笑,随即领着王志祥走到了产房里。
刚刚生完孩子的李雨寰满脸微笑的斜靠在病床上,经过近三个小时的努力,在耗费全部的体力之后终于顺利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志祥,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虽然辛苦,但是初为人母的喜悦早就将李雨寰的疲惫冲洗得一干二净。
王志祥听到李雨寰的话,立刻走到了婴儿床的边上。只是看着床上的孩子红扑扑像个小肉球似的,王志祥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饶是对着犯罪分子的钢刀都毫不变色的硬汉,此时却手足无措,额头上隐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大队,还是我来吧。估计您这也是头一遭当爹,还不知道怎么抱孩子吧。”护士说。
“那是,那是。我这可是真不会。”王正祥红着脸说。
护士伸出双手,右手手肘将孩子的颈部围住,左手顺着脊椎将手臂整个贴着孩子的背部,轻轻一托稳稳的将孩子抱了起来,一边抱一边给这两个年轻的父母仔细叮嘱,“新生的孩子骨头软,抱他的时候一定要把颈部和臀部托稳,这样才能保证孩子不受到伤害。当然,从我们专业的角度来看,最好是尽量少抱,这样有利于孩子骨骼的健康成长。”
两口子认真的听着护士小姐的教导,生怕漏掉了一点点东西。
护士将孩子递到李雨寰的手中,也许是母亲的天性使然,初为人母的李雨寰竟然抱得有板有眼,稳稳当当。
李雨寰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婴儿,红扑扑的小脸蛋着实惹人疼爱。一双小眼睛安静的闭着,想来是刚才挣扎着从母亲肚子里往外爬累了,睡得十分安详。一双小手细嫩白皙,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味。
“志祥,你看他的鼻子和耳朵好像你啊,就连脸型都和你一模一样。”李雨寰注视着怀中的婴儿,充满深情的说。
“嘿嘿,那当然,我的种嘛。”王正祥此刻已经高兴得昏了头,就知道傻笑了。
“我说你这人呢,怎么就这么不谦虚啊。自己仔细打量一下,这孩子活脱脱就是他母亲脱下来的一层壳。”护士小姐看到傻愣愣的王志祥,故意说。
“那好,那更好啊。儿子长得像母亲,长大了有福气的。”王志祥丝毫没有觉得窘迫,依旧傻呵呵的笑着。
“小梅,你就别逗你王哥了。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等孩子长大了,我让他认你做干妈。”李雨寰说。
原来李雨寰和这个小护士梅衣筝都在地委机关上班,李雨寰比梅衣筝大了五岁,两人脾气相投,一来二去的早就混熟了。今天李雨寰生产,梅衣筝从头到尾给服侍得妥妥帖帖,确实辛苦了半天。出于对李雨寰的熟悉,梅衣筝也就敢于故意调侃一下王志祥,只是王志祥一天到晚忙于工作,并不知道二人的关系已经是如此的密切。
“谢了李姐,我还姑娘家家的,您可别给我上这个套。往后找不着对象,我可赖你们家去了。”梅衣筝属于那种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没心没肺的无知少女。
“你还找不到对象?那卫生院的罗医生成天没事老往你办公室跑个什么劲儿?”李雨寰立刻揭发到。
“我的好姐姐,您就别埋汰我了。就罗文超那种娘娘腔谁看得上啊。下次他再来找我,我就躲到你办公室去。”提起这个罗医生,梅衣筝可真是头疼的要死,明显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人家见天的往她那里跑,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扯都扯不下来。
“妹子放心,你把条件开出来。我让你王哥在他们公安局给你物色一个,包管你满意。”李雨寰笑着说。
“中,这事儿交给我。我保证在公安里给你寻一个合适的。”王志祥一激动,东北话脱口而出。
看到这两人真的认了真,梅衣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一家人。”说完就跑开了。
“这姑娘,还挺害羞的。”王志祥说。
“那是,还没处过对象呢。你看你,一激动,东北话就往外冒,可别吓着了人家小姑娘。”李雨寰嗔怪的说。
“对不住了媳妇儿,我可不知道这丫头脸皮这么薄,一定注意,下不为例。”王志祥乐呵呵的说。
“别光顾着傻乐了。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李雨寰说。
“什么事儿那么重要啊?”王志祥不解的问道。
“给孩子取个名字啊,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李雨寰说。
“哦,这的确是一个重要事情。你想到什么名字没有?”王志祥说。
“你是孩子的爹,当然要你给宝宝取名字啊。”李雨寰说。
“媳妇儿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一个粗人,办案子,抓坏人啊这些事儿我在行,论起这些文绉绉的事儿我可就是个门外汉了。”王志祥有些挠头。
“这可是你们老王家的种,一辈子就这一个名字,你这个当爹不做主谁做主啊?再说了,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活到老,学到老,你这大老粗的习惯也该改一改了,有空多读点书不行吗?”李雨寰认真的说。
因为王志祥是东北人,虽然现在单身一人在朗州,但自幼生活在东北,身上的大男子主义还是比较明显。李雨寰是一个心思细密的江南女子,对王志祥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自从和王志祥结婚后,时时处处都注意维护丈夫的权威,害怕他感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委屈,大事全都是由着他做主。孩子取名字这个事情在北方来说是一个顶天的大事儿,虽然王志祥嘴上不说,恐怕心里面早就有所筹谋了。要是真的李雨寰做了主,难保日后王志祥心里会有些疙瘩。
王志祥确实不爱读书,性子又比较耿直,在公安局就因为这个脾气得罪过人,现在年轻别人可以谅解,若是长此以往,只怕在单位也不会好过。所以李雨寰借着给孩子取名这个事情,也旁敲侧击的给王志祥提个醒,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那好吧。我要是取得不好你再提意见。”王志祥大大咧咧的说。
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就为孩子取好了名字,只是自知文化水平比老婆差的太远,也就没有急着说出来。在心里,他是早就拿定了主意,这取名字的是就是男人说了算的。要是让媳妇做了主,回去还不被家里的老人给骂死。
“你说吧,只要是你取的名字,保准好。”李雨寰说。
“我当过兵,军人的第一要素就是勇敢。我自己又是东北人,我看孩子就叫王东勇吧,你看怎么样?”王志祥说。
其实这个名字很一般,东勇和冬泳就是一个发音,容易产生混淆,但是一看到王志祥那肯定而又期盼的眼神,李雨寰还是违心的说:“你看看,这不挺好的吗?就叫王东勇,很男孩的一个名字嘛。”
王志祥听到媳妇也同意自己取的名字,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站在病床旁一个劲儿的傻笑。
“志祥,我还要跟你商量个事儿。”看着乐呵呵的王志祥,李雨寰又把另一件事情提了出来。
“什么事儿,你说。”王志祥说。
“我知道你上班很忙,公安工作又非常重要,不会有太多的精力来管孩子,所以我想把我妈从乡下请过来给我们带孩子,你看怎么样?”李雨寰说。
“只要咱妈不嫌弃,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呢?只是要辛苦孩子他姥姥了。”对于这事儿,王志祥是坚决的同意。
几个月后,公安局的家属区里,经常看到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抱着一个小孩子,走来走去,眼里总是充满了慈爱,嘴里不时地叫着“勇儿、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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