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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江山美色
张全海听后一楞,思忖犹豫半晌,终于忍不住回道:
“殿下,之前陈玉婷都是温雅亲自联系,属下和她接触不多,只怕......”
刘秀轻轻摆了摆手,道:
“不妨,你只要告诉她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张全海听后低头沉思,并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动身退下,而是呆立在那,仿佛有话要说,但却不敢开口。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刘秀见状目光一闪,盯着张全海刚毅的面孔看了好一会,才打破了沉默,笑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我之间何必吞吞吐吐。”
张全海听后一咬牙,对刘秀行礼回道:
“回禀殿下,属下认为方今天下乱世,燕蛮皇帝慕容恪战败身亡,新君处立,根基动荡不稳,我们应该借此良机,北上伐燕,问鼎北方,巩固江山,而不是在东平城内,耗费时光,浪费精力。”
说完,张全海抬头看了刘秀一眼,只见他负手看天,面无表情,恍然间有些失神,似乎天地虽大,却容纳不下眼前的这个男子。
但,他的身影却有着不可言说的孤独!
踏上了夺权之路,就只能一人独行吗?
他暗中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念头压下,继续道:
“如今东平天下已在殿下掌控之中,卫王已是实际上的孤家寡人,殿下何必大费周章,调动所有可用之人,可行之计,去刺杀刘勋?”
说完,他眉头紧皱,双掌紧握成拳,似乎内心挣扎犹豫,有话不敢说出口。
刘秀从黑暗中转过头,眯起了眼,看着张全海,道:“说。”
半晌沉默,张全海见刘秀目无表情,并未再行追问,静静等他开口,这才轻咳一声,行礼回道;
“属下认为,卫王几无反抗之力,何必苦苦折磨他,浪费大好时机?给了燕蛮喘息之机,而且我方因此也折损不少,殿下这样做,莫不是因为王妃惨死,想替她报仇吗?属下认为,天下为重,江山......”
仿佛一阵寒意袭来,在这深夜,刘秀的眸子中突然闪出一股莫名的冰冷,让张全海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也把他的话给冻住了。
黑暗从窗外涌来,四更天的光亮突然消散不见,夜色中似乎有不知名的妖魔在低声咆哮,有一股沉重的凉意,从窗口刘秀身上散发出来,在这深秋雨后季节,弥漫在整间屋子里面。
让人从心底里感到阴寒!
仿佛永远不会再耳边听到的名字突然响起,自己以为忘记的誓言重新印在脑海,刘秀茫然抬头,看着窗外黑暗如墨,看着窗前烛光下,滴雨成溪,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痛楚。
子瑜!
那是走上这条路以前,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回忆,那是一个对过往曾经最温柔的符号。
她不仅仅是自己的恋人,更是自己心中,过去,最柔软不能触碰的甜蜜!
可是她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往事流水而过,自己永远不能再回头行走!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面对着眼前黑暗,面对着天外即将迎来的微弱曙光,深深吸气。
脑海中,另外一个女子的身影,慢慢清晰起来。
这条路,我温雅至死相伴!
她的话在脑中盘旋不断,永不停歇。
刘秀眼中闪过一抹温柔,静静的看着眼前,黑暗中那个虚幻的人影,轻轻的伸出手去,前面,温雅的双手也随之伸出,眼神坚定而又温暖,看着自己,如同看着此生今世相随一生,不离不弃的同心爱人。
十指相缠,并肩白首!
过往岁月,一刀两段,从此以后,黑暗难行之路,有人陪伴左右。
这一刻,他的表情上,难得出现温柔的笑容。
窗外,一缕微光,透过黑暗,从遥远的天际边上,散了过来。
半晌,刘秀才将视线从窗外移开,回头,将目光落在张全海的脸上。
这个追随了自己多年的部下,鬓角处已经有稍许斑白,额头上,也有了皱纹。
江山太重,即使并肩相扛,也十分吃力,何况张全海付出良多。
岂止岁月催人老!
他轻叹一声,微微一笑负手行走,来到张全海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跟随我多年,我也早已视你为心腹,有事向来不曾瞒你,以至于很多事情我都没有说透,以为你会明白。”
他摆了摆手,阻止张全海开口说话,目光忽然凌厉,声调也沉重起来,张全海只觉得刘秀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有些陌生,令人惶恐,甚至有一丝危险,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头沉默,静言听话:
“说到底,我们虽然暗中势力不少,但缺少根基,没有立足之地,洛京虽好,但父皇健在,而且帝国外敌环伺,虎视眈眈,我们不宜从洛京下手,以免使社稷倾覆,天下动荡,放眼天下,只有将卫国抓在手里,作为跳板,才能真正起步,做天下一统之根本,所以,决不能让卫王有任何翻身机会。”
说到这里,他目光锋利如刀,抬头看着窗外黑暗中一缕晨光,沉声道:
“卫王勤政,在卫国颇得民心,又在数次抗燕之战中大放异彩,天下咸从,若贸然杀他,只怕百姓不服,民心思乱,只有徐徐图之,让其身败名裂,才能有所作为,全海,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张全海沉思半晌,点了点头,回道:“属下明白,殿下布局多年,再即将成功之时还能如此稳重,小人心中颇为钦佩,只是小人认为刘勋不过六岁儿童,平日又不常在东平,而平衍局势不明,暗影军团还需徐徐掌控,属下认为殿下应该及时收网,捕获大鱼即可,至于那些小鱼小虾,翻不起大风大浪,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刘秀听后摇了摇头,眼睛一闪,指着窗外黑暗处的那一抹晨光,对张全海道:
“对卫王而言,那一抹晨光,就是刘勋。”
张全海身子一震,看着黑暗中,那稍许光辉,沉思半晌,才垂首行礼,对刘秀道:
“属下即刻动身,一定不负殿下期望。”
刘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窗外,秋风突然猛烈起来,带来一股凉意。
但却吹不散浓浓的黑暗,还有那一抹倔强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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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城西,一处隐蔽而又不起眼的宅院,卫王口里的“老地方”。
深夜,一片死寂,只有在每处街头拐角吊着的灯笼偶尔噼啪作响,透出微弱的光芒,仿佛与黑暗对抗,誓死不屈。
就在静夜流淌,时光渐逝,暗中守卫的人眯着双眼想要偷一会懒的时候,突然听到身旁同伴低声道:
“他们来了!”
几个守卫同凝神看去,只见远处几道身影向他么所在方向快速移来,为首赫然正是当年成家班武生李顺义。
在他身后跟着成傲、房山以及卫王的几个护卫。
几个守卫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从暗中出来,有人迎住成傲等人,剩下的全部向成傲身后跑去,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李顺义等人接着被询问检查一番,验明正身、收缴兵器之后,才被领着,迎进了卫国世子刘勋暂时的居所。
经过一番长谈,仿佛过了很久,成傲等人才从世子府邸走了出来,被重新安置到离世子居所不远的一所宅院,随时待命,等待调遣。
世子所在的居所,此刻门窗紧闭,没有一点光亮和声音透出来,从窗外看去,根本不像有人住在里面的样子。
屋内,黄烛昏暗,有三道人影坐在桌前,烛光微晃,人影随之飘忽不定。
仿佛还在思索成傲刚才说的话,三人俱都沉默无言,就这样过了半晌,卫王才转头看着宋训文,开口道:
“你觉得成、房二人如何?”
宋训文听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回道:
“王爷,这两人武艺虽高,但仅派三人刺杀刘秀,失败就是必然之事,不知王爷您......”
卫王不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回道:
“就是人再多,这次也杀不了刘秀。”
他抬头看了看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将,自从刘秀来到东平以后,眼前的宋训文仿佛一夜之间变得迟钝起来。
桌底下,他拳头紧握,虚空一击,像是看到了刘秀挨打的模样,卫王突然微微一笑。
见到宋训文疑惑的目光看来,卫王眉头一皱,轻咳一声,继续道:
“刘秀府内上下大都深居简出,周边暗哨极少看到他们出来,但东平局势依旧日有三变,若说不是刘秀在暗中布局,我是极难相信。”说到这里,卫王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仿佛有刀锋映出,直欲杀人,字里话间也有说不出的冷酷之意:
“刘秀以为自己暗中运筹帷幄,布局东平,小有成就,便以为大事可成,天下在握,就太天真了,本王不过是假借他手,找出卫国不忠不孝之人,一并除去!以免江山定鼎之时,再出祸端!”
说完,他突然眯眼,握着拳头的手从桌底伸出,指着西方,洛京的方向,冷笑道:
“现在,到了本王反攻的时候了,三日之后,就是刘秀的死期!”
他将手收回,面向西方,自言自语的笑道:
“嘿嘿,皇帝,不用着急,你也快了。”
宋训文看着卫王的脸色,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担忧。
窗外,开始呈现出黎明前的光亮,但是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
窗户厚重,隔绝的又岂是屋内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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