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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夜袭
城墙上，一列列卫国士兵举着火把巡视城墙，其他士兵保持着戒备姿势做着迎敌准备。
可是月黑风高之际，外面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有的士兵早已疲惫不堪，疲乏的感觉不时袭来，眼皮十分的沉重，然而那列巡城士兵却在他们的头上猛的一敲，然后瞬间惊醒，继续警视着前方，即使那里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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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黑了下来，月黑风高，大好的杀人之夜！
一直沉寂的燕军营中，凄厉的军号声陡然间划破了宁静的黑暗，在这沉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无数火把在一刹那间亮了起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每一个燕国士兵的身体上蹦跳着，在这黑暗里，散发着无比的活力。
在这原被应该寂静的夜晚，喧闹代替里宁静，无数燕国士兵高举着火把，手持利刃组成了汹涌的人潮，簇拥着杀向那个叫做平衍的城池。
即使是在黑暗的城墙之上，离着那汹涌火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沉重的压迫感依旧扑面而来，在这样浓浓黑暗堆积的夜晚，平衍城守军的心，不由自主的狂野跳动！
城墙上的守兵终于完全清醒，他们的血液在号角响起的那一瞬间活跃开来！
孙正武第一个跑过去，看着远处潮涌而来的人群，心里不由叹道，刘秀殿下，年纪尚幼，但却是料事如神，若无准备，仓促迎战的话，后果难料。
战争，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开始了，暗夜里重复着白天的血腥，虽然看不见阎老的模样，但是在这黑暗里，却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疯狂的咆哮！
那么多的生命，如迸裂的水花，在岩石的最高处，被阎王给抽去了灵魂。
失去生命的尸体，从城墙上落下，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砰的闷响。
然后，再被他的同类踩过。
那些处身于修罗战场的人们啊，可曾在面对死亡时感到过一丝恐惧！
你们的鲜血，又是为了什么而流淌！
杀戮，在这黑暗的夜里，疯狂的上演！
一波一波的攻城士兵被带火的利箭射到在地，身后的同伴踏着他的尸体越了过去，再也没有回头，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杀过去，只有杀死城里的敌人，自己才能够活下来！
疲倦的身躯被强行拖动着，燕国的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向前！
撞城木一次次的冲击着再一次加固的城门，黑暗里孙之举的心一次次紧缩在一起，即使经历了一整天的战斗，心里面还是感到害怕，他苦笑了一声，咬紧牙关，继续死死抵挡住外面的冲击。
而冲上墙头上的士兵被砍落到了城下，那些被利箭射死的战士也蜷缩着倒下，被鲜血模糊的视线还遥遥的望着那支箭射来的方向。
可是，这万千支飞箭从同一个方向射来，再也分别不出这射箭的是谁，即使是死，都不能到阎王那里去倾诉。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当火把熄灭的时候，白天也就来临了。
夜战后的这个早晨，有一点风，从辽阔的平原上吹了过来，带来了一片血腥之气，直直的冲向城墙。
笔直的站在那里的刘秀，静静的看着城下那一列列军容整齐的燕国士兵前仆后继，忍不住从心底里叹了一口气。
经过一整夜的苦战，卫国仅仅以六万新兵就击退了燕国精兵无数次的进攻。
然而，刘秀却没有感到一点喜悦。他清楚地看出燕军每一波进攻的都是不同番号的士兵。也就是说，燕军充分利用了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在一波士兵进攻后就换下休息。而人数处于劣势的卫国士兵却只能咬牙坚持，得不到轮休的机会。
尤其是城墙上的新兵，由于没有实战经验，在战斗时不知道节约体力，现在只是靠着一口气，在那里强撑罢了。
刘秀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昨晚的战斗中，他对新兵的担忧成了现实。虽然这一仗新兵整体表现的比想象中要好的太多，但毕竟没有实战经验，在燕国士兵无止境不间断的强烈攻势面前，新兵们普遍表现出了紧张情绪。
而且由于不知道节省体力，这些新兵甚至在后半夜都有站不稳的迹象，以至于当他试图把战斗许久的两万精锐部队换下防线稍做休息时，防线上立刻出现了动摇。刘秀只得被迫又把部队换了上去，只有这样结合着，才能保证城防不出现溃败。
这是没办法的，刘秀告诉自己。不管是任何人任何部队，都要在地狱般的战场上经过严酷的考验才能成为精锐的雄师。相信经过这一场战役之后，城墙上的这些兵士，将会是帝国将来最大的财富。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刘秀的略显稚嫩脸庞因为疲劳和压力而显得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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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底下，燕国士兵依旧像发了疯一般狂攻不止，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就这样不知疲倦的疯狂的冲击，双方都没有休息，在地狱般的战场上，几乎用眼睛都能看得出双方眼里的疲劳。
远远望过去，密密麻麻的燕军聚集在三面城墙之下，汹涌着往上扑去，只有东面那一侧却是干干净净的，却没有一个从城里走出来。
城墙上，新兵李二的胳膊酸疼的几乎抬不起来，他看着还在不停往云梯上爬的燕国士兵，忍不住抱怨道：
“妈的，这些狗，娘养的燕国鞑子还是人吗？打了这么久了，居然还他娘的这么有精神，老子手都打酸了。”
他甩了甩手，然后集中注意力看着前方，就怕一个不留神，那些燕国杂碎们就突然的冒了出来，孙正武正带着一队应急兵四处巡城，听到李二抱怨，笑骂道：
“你小子少给我抱怨，守好你的位置，别让敌人爬上来，人家怎么就不知道累？平日训练的时候就知道偷懒，给我好好顶着！只要活下去，老子放你一年的假！”
李二猛地行军礼道：
“李二一定不辱将军嘱托！”
孙正武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他的士兵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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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
这场战争打到了现在，双方的士兵都已筋疲力尽，现在仅靠一口气硬撑着，刘秀抬头看了看他的士兵，很多人的腿已经开始颤抖。
这座城市，还能够坚持多久？
就在刘秀都要感到要绝望的时候，城外的燕军终于传来了鸣金之声，燕国士兵的攻势慢慢的开始减弱，然后消失了，狂攻了一天一夜的燕国士兵暂时退了回去，这一场大战，终于告一段落。
仿佛不相信燕国退兵似的，城墙上的卫兵甚至还保持着防御的态势一动也不动，直到孙正武连着发布了两条休息的命令之后，他们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燕国，终于退兵了！
在这难得的战争空隙，许多士兵一旦从沉重的压力下解脱出来，就立刻倒在地上休息。整整一夜的战斗早已耗尽了大部分士兵的体力。
战后的水和饭很快被送上城墙上每个士兵的手里，觉可以不睡，但是饭必须要吃，必须先保持足够的体力，谁也不知道燕军什么时候再次发动攻击。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一片片血渍，一晚上的战役，让交战双方都丢下了大量的尸体。
站在墙头上的刘秀看着孙正武满脸鲜血的蹒跚过来，担忧道，
“怎么，又受伤了？”
听到刘秀发问，孙正武先是迷惑了一下，接着像明白过什么似的摇了摇头，疲倦应道：
“不是我的血。”
然后就再也不愿意说一句话，和旁边的士兵一样，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长吐了一口气，身体倚在城墙上，闭上了眼睛，样子很是享受。
见到他这样，刘秀倒是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笑，道：
“累成这样了？”
孙正武也不睁眼，只是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回道：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怕兄弟们撑不住多久了。”
刘秀默然无语，士兵们的状况他当然尽收眼底，就连那两万卫国精锐都已经疲倦不堪，更何况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
他往四周看了看，几乎所有人在吃过饭以后都瘫倒在那里，有的都已经睡着了，不过感受到刘秀的目光之后，还没睡的士兵们抬起了头，看着他们的年幼的主帅，在他们的眼里竟满是笑意和不屈。
看到他们的目光，刘秀心中一阵感动。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只要精神还没垮掉，那么自己就有信心带领他们坚守到那一刻的到来！虽然燕国士兵的战力十分可怕，可是自己的士兵也没有一个孬种，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东侧敌人故意留得口子，在那里敞开着，却没有一个逃兵。
也没有接到东门守将关于叛兵的消息。
这就足够了。
刘秀摇了摇头，转身在城墙上走着，经过士兵身边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由衷的敬意，谁都知道，这个瘦弱的年仅八岁的主将指挥了整整一天的战斗，补充协调各处兵力，但是现在几乎没有露出丝毫的疲态。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什么让他如此坚守？让他一直努力着而不言放弃！
是我们这些士兵还是我们身后这个叫做汉国的国家？亦或是这个国家的所有的普通百姓？
反正新兵李二是想不明白，他或者根本就没有去想，吃过饭以后他就倒下睡着了，当刘秀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一伸腿，将刘秀绊了个趔趄，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身旁的人急忙想要叫醒他，却见刘秀轻轻的摆了摆手，然后笑着走开了。
身后是放松下来的士兵轻轻的戏谑声，在刘秀听来，如此动听。
孙正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到刘秀走了过来，急忙迎上去道：
“殿下，虽然昨晚一战我军未曾显露败象，但是燕军伤亡情况和我方的比例已经相同了，敌人仅仅以攻上城墙士兵和利箭就让我们损失如此惨重，只怕后面的情况会越发不利。”
刘秀再次缄默不语，孙正武跟着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经过短暂休息的燕军，又开始整合队形。
战场上的气氛陡然间又变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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