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阔步往前,却听阿甘说我头上有东西,心里不免顿生乱麻。我的头上会有什么东西呢,这次出来为了轻便我只扎了两个辫子,发夹发饰一样也没往头上嵌。
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把,却也什么都没有,这下心里才缓缓安慰了一点,蓦然转身来看着阿甘,心想吓唬我很好玩吗?
见我瞪着自己阿甘也是一惊,抓了抓脑袋有点踧踖的看着我:“真是怪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头上竖着一把梳子,我还以为你把那个鬼篦子给摸出来了呢。”
本来还以为阿甘是在恶作剧,但是听到那把篦子,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头上真的扎着一把双刃篦子一样,头皮都随之发痒。
我知道阿甘没有矿灯,即便有只篦子扎在我的头上从他的视角也看不清楚,所以一定是个错觉,我也不想把思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停留,只要一想到那只篦子和篦子差点抵破我的喉咙,我就会觉得心烦意乱,有点抗拒自己的思考。
往前走了几步在吻妹站立的地方我们看到了很多的尸骨,这些尸骨早已腐朽的严重,在那些骨头上甚至长出了一层霉癍,看上去有点像是池塘边露出水面的气生根。
尸骨纵横交错几乎铺满了眼前的栈道,那些骨骸里还夹杂着一些腐朽严重的兵刃和铠甲,看上去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因为很多尸骨都已不完整,却胳膊少腿没脑袋的比比皆是随处可见,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看上去像是战斗时候死去的,但又……。”吻妹说道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这些骨头太干净了,而且很多很多关节都错位严重,有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你们看栈道上一点尸泥也看不到,即便腐化的再严重软体组织多多少少也会留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的,而这些骨头下面的方木上除了薄薄的一层石渣,基本上就是干干净净的了。”
听到这里我心下大骇,这么多人被什么东西吃掉了?难道这里还有野狼狮豹不成?不过我想这件事情可能只是吻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谁说人死了一定会留下软体组织的痕迹?而且这里紧靠暗河,谁知道是不是那一天湖水涨上来清洗过这里?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有可能,并且……。
一时间好像有一盆冷水泼了过来把我从头淋到脚,全身都随即冰凝,一个不祥的兆头笼罩而来,让人遍体生寒,如临大危。
看着身下翻江倒海一般汹涌汇聚的湖水,我再也难抵心下的惊惶,拽住吻妹的胳膊就让他往下面看:“快看啊快看啊,水,水在往上漫,而且好像越来越高了。”
说这话的时候奔涌的水面距栈道已经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可能是外面的雨量增大的缘故,滚滚而来的河水越发湍急,漩涡一样的漏斗已经无法与之相衡,眼看着水位越来越高,可能不超过二十分钟就会漫过栈道了。
吻妹看着身下渐渐逼近的汹涌的河水,脸色也随之一沉,如此疾速的河水一旦漫过栈道我们即便有九条命也难以回天了。“没时间了,先占据高出在说,现在前面和后面都差不多远,你们说是往前跑,还是往后撤?”。
我最怕在这种急促的情况下下决定了,韩美美(我妈)说我是没主见,遇事优柔寡断,且容易惊慌失措不知所向。越是这种不容多虑的时候我的大脑越是容易卡机,等到缓冲过来黄瓜菜都凉了。
阿甘好像也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但是比我反应要快,最少这个时候没卡机,稍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身处危境后,就愤愤的说了一句“听东家的,东家你说往那边跑?”
“啊?我……嗯,吻妹你说呢?”我也一时权衡不了其中的利弊,往前跑的话,路况不明,我们对面那栋楼又不胜了解,吉凶难料。往后撤的话,倒是容易想象,但是我现在实在是不怎么想再回到那栋鬼楼里了,而且一旦退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我们就只有等大水退去后再抉择是不是原路返回,并且那可能都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就在我刚刚有点进入思考状态的时候,吻妹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往前跑,韩老板他们说不定就在那一栋城楼里。”
见吻妹说我舅舅可能在前面我也不再多加思索了,忙着点头同意,然后三个人也顾不得栈道岌岌可危的摇摆,踩着啪啪碎响的人骨拼了命的往前冲。记得我参加学校运动会接力赛的时候都没这么拼命过,可能在这里能意识到生死攸关不进则退的关联吧,落后者可不是损失一枚奖杯这么简单,是要损失一切的。
跑着跑着吻妹忽然就慢下来。他一减速我也不好跑了,就在后面催促他:“你怎么啦!这么快就跑不动了吗?跑不动就垫后去,别挡着我。”
吻妹对我的讥嘲也顾之不理,只是看着身下被我们踩碎发出啪啪声响的尸骨,蹙眉而思,:“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尸骸虽然凌乱但也并非无章,好像都有着一个很统一的规律,有么有?”
“有,就是都是骨头,没有带鼻子带朵的。”我见吻妹的科研心态又犯了,就觉得他很麻烦,尸骨有没有规律现在和我们逃命哪个重要?真不知道跟着他跑究竟是对与不对。
阿甘倒是听出了我的不胜其烦也在后面催促着:“管它有没有规律呢,水位就要淹上来啦!……我滴个天嘞!那是什么?”
随着阿甘的话,我看到湖泊中央的漩涡里浮着一具尸体,也看不出是什么人,速度太快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就被吸进了漩涡里。
见此我就更加的惊慌了,踩着吻妹的脚跟把他往前面搡,我可不想自己像那具尸体一样在湖中央打个圈飘去地中海。
我这边已经急到了嗓子眼,而吻妹此时不仅没有加快速度反而蓦地停了下来。他这突然刹车,让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撞在了他背上,而阿甘就紧随其后一时间三个人重重撞在了一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连环车祸里面都是中间的车子受伤最重了,前后夹击两面受创。
我捂着快要被阿甘撞的散了架的脊梁骨,没好气的喊道:“吻妹,你有病啊!大姨妈来了跑起来不方便还是怎么着?”
吻妹见我连连喊痛,也深深的觉悟到了自己蓦然刹车的危害性,紧着就问我要不要紧,诚意很足,但是悔意却丝毫不展。
阿甘也在身后紧着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停了?”
“你们看前面”随着吻妹的手指看去,我们看到栈道前面的尸骸更多了,甚至叠叠相重,“这些人都是从那栋楼里跑出来的,你看这些人都是统一头朝这边,并且是面朝下,看样子是在逃跑的时候突然死去的,而有一些人甚至来不及从身前倒下的人身上踏过去,就已丧命。光这一点还不止,如果你在跑步的时候忽然中枪死了,可能会往任何一个方向倒去,但是这些人都面朝一个方向,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丧失奔跑能力的时候还没有死掉,还在挣扎着往我们来的那端爬。可见他们是多么畏惧这个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东西。”
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往一个方向跑,什么东西这么让他们惊慌?本来急躁的自己被吻妹这么一说有点不知所措,什么东西在对面的城楼里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让这么多手持兵刃身披铠甲的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阿甘也听出了吻妹的意思,紧着问道:“是有人要杀他们吗?这帮人遇上警察围剿然后一个个被砍死了?”
“不对,杀死他们的不会是人,他们都拿着兵器,而且人数众多,拼杀而死又怎么会呈现出同一个方向的姿势呢,依我看他们遇上的是一个让他们一看见就很害怕,连反抗意识都放弃了的东西。并且,即便这个威胁了他们生命的东西已经对自己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们也还在做着尽量远离的动作。他们是在极度惊恐,极度慌张的情况下死去的,甚至死的时候还保持着一个往前爬行的姿态。”
吻妹说着又把矿灯的光线拉亮,把不远处的城楼照射的鬼气森森。
我也稍愣了一下,看来对面的这栋城楼并不简单啊,可能比我们身后的这栋鬼楼还要危险。我在看身下几乎就要漫到脚下的湖水,一时间惊慌之惧也就慢慢盖住了对眼前尸骨的恐惧。就知道跟着吻妹跑不行,然而现在才觉悟到这一点还来得及吗?转头再往回跑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这下可被吻妹害惨了,也无暇顾忌城楼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总比被大水吸去地中海要强吧。
这样一耽误时间更加的紧迫了,被我稍一提醒,吻妹也显得有些六神无主,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欲开跑,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驻足看着身下的骨骸转了一圈: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地方每年都要经历好几拨雨季,梅雨季节水量甚至更大,可是这里却像是第一次涨潮一样,如若非此,这些尸骨为什么没有被大水卷走?几百年来第一次地下湖泊的吞水口失衡,我们真够走运的哈。”
见吻妹这么一说,我才方感不对,可是身下巍巍已岌的水位可不像是假的。我见水位距离栈道已经不到五十公分了,就紧着问吻妹“你是什么意思啊!”
“反正已经来不及了,静观其变吧,我不相信这洪水连栈道上几百年的尸骨都冲不走却偏偏把我给卷了,我要赌一次。”吻妹耸了耸肩不削的说着。
“你疯了,我可不陪你疯,快起开。”我一把揪住吻妹的衣襟把他往一边拽,而就在我刚侧过身子要往前走的时候,忽然整个天地都动荡起来,湖泊里发出巨大的声响,震的地动山摇。
再往湖水中一看,刚刚还岌岌可危的翻腾湖水顷刻间就直线下降,好像被拔了塞子的水池,大水呼呼而泄弄的我们这里都能感受的到那强劲的吸力,庙时我们也是瞠目结舌,再看身下锅底一样的湖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抽水马桶,湖水越聚越高最终自重失衡把整个地下湖泊的水顷刻之间全部吸走了。那强劲的吸力甚至让整个栈道都为之晃动。
见此我们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吻妹也因为自己赌赢了而沾沾自喜,待潮声平息就问阿甘还有没有香烟。
这个时候阿甘却盯着水下远望,忽然抓住我的手让我往水下看,我这才想起那两个光点,而就在我们把镭射照明拉升到极致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讶住了。
只见从栈道往下有数条青铜锁链所链接的链梯直达湖底,而在大湖中央是一个正流淌着伯伯水流的黑洞,此时从两端城楼的虹桥下正源源不断的奔来河水。
黑洞的正上方有一口六角方棺,方棺以青铜铸敛每面饰有一面青铜牛头,我看到一面牛头的犄角上正悬挂着一把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镭射照明,可能是阿甘那把随水流至此,恰巧挂在了牛犄上。
青铜棺椁以锁链架空于黑洞之上,那些密织织的青铜锁链从上面俯视看好似一张蜘蛛网,而那口方棺位居其上更像是一只掩面的大黑蜘蛛。锁链链接湖底的地方都有一只好似仰面呻吟的恶鬼,每一根锁链都拴在这些青铜恶鬼的脖子上,恶鬼四足盘地,下面应该有很深的桩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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