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号凌晨我给自己换了一身紧身的运动服,背上背包,就踏上了我伟大的寻宝征程,但是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一个大胡子抱怨舅舅说:“不是吧!韩老板,干这事还带上闺女?不是准备还设个后勤部,负责洗衣做饭吧?”
舅舅正在给行李包捆扎绳子,龇牙啮齿的将绳结打实后望了望天,一边从口袋里掏着香烟一边说道:“没办法,这趟‘镖’的东家,图是她给的”。
此时舅舅刚给这个大胡子打了一支烟,他戴着墨镜靠在车窗外叉着腿,脚尖一晃一晃的抖着,就像高度中风一样。只见他将那支烟往车门上掂了掂正准备往嘴上送,我就迎上去一把将烟拽了下来,然后叼在自己嘴上向他挑了挑眉:
“怎么着兄弟,没人告诉你现在流行男人洗衣做饭吗?”
大胡子显然是个势利的人,听舅舅把我比作了东家,就以为是我出资召集的他们,便不敢再在我面前说刻薄话,赔了个笑脸就转身上了车。
我往车子里看了一眼,加上舅舅和这个大胡子,他们一共有五个人。舅舅之前就和我说过这批人,现在又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我也逐一对着号:大胡子叫阿甘是这次的司机,据说以前是个混黑道的,后来娶妻生子了,也就想做点本分事。这一次找他来,主要是因为他对这一代的路情比较熟悉,是本地人。舅舅的生意主要做在北京,找合肥一代能跑的开又能信得过的司机,确实费了一番周折。
前排靠窗穿着军服,看上去和小区保安差不多的人叫兵子。是个退役军人,据说能以一敌十。不过说实在的,看他那比我还要瘦削的身子骨,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兵子身边坐着一个大个子,暂时目测不到身高,但看那骨架保守估计也在一米七五以上吧,关键那一双腱子肉惹眼。不知道是天热还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将袖口挪到了肩膀,摆着一副要去砍人的架势。哦,他们都叫他‘水哥’。据说是个职业盗墓贼,阅墓无数,扬言单手就能将棺材盖劈成两半,是一个古玩老板强强推荐给舅舅的。
后排坐舅舅旁边的一个俊俏少年有着一个耐人寻味的称谓,叫:吻妹。是舅舅这次唯一一个来自北京的伙计,据说是个古玩行家,但凡真假贵次,经他手指一摸便能判断。此时他正叼着一只烟靠窗用手机看电子书。看上去一副很屌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后来再仔细一观察才注意到他竟然有耳孔。我心想难道这个人来自泰国?
路上舅舅让我把小图拿出来,借着晨光反复观察着可能会被忽视的细节。
“这个地图需要一个切入点,很有可能就在你说的什么狼巷迷谷,那个地方我也听说过,又名野狼谷,是一个有着很多神秘传说的地方,石谷错杂综绕,很容易令人迷路,XXX。你看,这个地图上有一个垂直往下的山洞……。”舅舅说着就指着地图让我看。
我看到那些表示山洞和暗河的地方都是虚线表示,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看的懂的,我想这应该和他浸淫古玩事业多年有关系吧,古时候的一些东西都是很专业化统一化的,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一些国际性统一标识一样。外行人肯定看不懂,而我就是外行人。
“那你说,大鹿他们在野狼谷走开了,是迷路了还是真的去寻找这个山洞了呢。”
“迷路的可能性不大,那地方既然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就不会有什么风险性,但是他们若找到了这个切入点,就不好说了。你看到这里了吗?暗河下游有一个阵法,叫‘九曲黄河阵’。没有这张地图他们不可能走的过去,他们也有可能是在那里被困住了。可是这个阵法怎么看上去像是没有终点的样子呢?”
我们这边正说着话,舅舅傍边的吻妹忽然将地图拿了去,然后用手机的屏光照了照,又还给了舅舅。我看到吻妹不削的将头靠回车窗上,一边用手擦了一下手机屏幕一边说道:“图不全,还有一张呢?”
见吻妹这么一说,舅舅才恍然大悟,忙将两张地图放到腿上,果然需要由一大两小三张地图才能构成一个整体的长方形地图。
这个时候前面开车的大胡子阿甘听了我们的谈话,就紧着问道:“怎么了老板们?是不是干不成了啊,那还去不去啊。”
“去,怎么不去?干不成就当公费旅游,劳资照发”我虽然不知道舅舅是什么价格雇佣的他们,但是我想也不会离谱到哪去吧,大不了倾家荡产砸锅卖铁,只要能让他们带我去救大鹿,什么价格我都不在乎了。
舅舅将地图卷起来装到盒子里,然后又点了一支烟说道:“九曲黄河阵源自太古周易,是用重复出现和式微落差的参照物混淆当局人,没有最终的地图也困不住我。我只是担心,在另一张地图里会不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舅舅捏着鼻梁靠在靠椅上,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见此他身前的水哥忽然回头来拍了拍舅舅的大腿,说道:“有啥子好爬地嘛?想当年,锅锅我扒那皇帝老儿的坟丘丘地思候,啥子没撞见个巴巴……”
水哥好像在安慰我舅舅,但是我却越听越不对劲,虽然大多字呛都没听懂,但是从他磨拳擦掌的比划幅度上看,很像是在吹鼓自己的不世事迹。说话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扯着嗓子喊一样,脖子上的青筋一爆一爆的,让人不免担心会不会炸膛。
还是军人出生的兵子安分些,始终摆出一副高标准的坐姿,就像高堂寿画上的人物一样,滴水不漏,一点也不浮躁。
其实吻妹也很安静,就是始终摆着一副二流子的架势,一只脚翘在兵子的肩膀旁边,一只脚杵在座椅上,枕着胳膊靠窗看手机。时而抽一支烟的时候,眼睛还盯着手机不肯放过。
从合肥到凤阳走高速路的话,也就是两个半小时的路程,但是我们怕被查车,就选择了省道路。于是就平白无故多消耗在路上两个小时,到达凤阳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这个时候刚好赶上学生放学,本来就狭窄的省道被接孩子的私车占了一大半,一下子就堵成了“便秘”。
已经到了凤阳,我就更加心燥,巴不得从这些孩子身上轧过去,直冲野狼谷。
就在这个时候,舅舅探头往天上看了看,眉头折成了一道道的梯田:“不大好啊,像是要变天了。”
四月正是多雨季节,我心下忧忡着可千万不能下雨呀,一下就没个停,等找到大鹿的时候估计也是具浮尸了。
这里水哥性子最燥,见车子一时也动不了就问我们谁陪他打牌,说着就从车柜里拿出一叠扑克牌向我们晃了晃。兵子还是无动于衷,以一副标准军姿回绝了水哥。吻妹把夹着香烟头的手简单摆了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手机,默然的拒绝着。
大胡子对着反光镜傻笑道:“我倒是想来,就怕也玩不了几轮啊。”
舅舅在查阅野狼谷的地势图,算是正事,水哥便不敢去打搅他。这个时候扑克牌抵到了我的面前:“幺妹子耍耍不?不来票票,打手掌心成不?”。
我本来也没心情陪他玩这个,但是听他最后一句说什么打手心的,就感觉是在歧视女性。为了万万千千的女同胞,我能放过他吗?绝对的不能:
“什么打手心?人民币”我把钱包往靠椅上一砸,然后指着水哥手里的扑克牌说“我俩对砍,一张牌一百,干不干?”
水哥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没听懂我的语言,还是被自己意料外的玩法吓住了,看了一眼我身边的舅舅后颦蹙而对。
大胡子阿甘见我们玩这般激情的游戏,忙侧身过来观战:
“我滴个天嘞!东家果然巾帼,玩这么大,我们平时都是一块钱一张牌的,到您这儿就翻好几倍了。我算算哈,要是杀青的话,这得多少钱啊,数牌再按倍数罚钱,能上万吧。”
其实我刚才也是逞口头之快,完全没想过会有这么大,一局的输赢能上万,豪赌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一百块一张牌,和我们平时玩的一毛钱一张牌果然是大相径庭。然而大话都说出口了,心里虽愕然脸上却还是得装出一个成竹在胸的诡笑,现在就希望这个水哥能高抬贵手不和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一般见识了,即便身后站着万万千千的广大女性同胞,但是家底有限的无业青年实在没这个雄心啊。
我以为水哥会嗤笑我的无理取闹,可是谁也意想不到他只是稍愣了一下,就哄笑起来说:“锅锅我平日就思这嚒耍的嘛,可是今个出来干活,兜兜里没得个几张票票,要是输赢大了,就记本本,到时候让韩老板划账,成不?”
水哥趴在靠椅上说着目光瞟向我的舅舅。舅舅被我们这边一吵也没了心思看书,但是在这里都不是知己人,怕说错什么都不合适,就瞋视我一眼,翻开一本《明孝志》斜过身子去看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问水哥是哪人,想转移话题。
水哥把香烟头掐掉,洗着牌说了一个即像山西,又想陕西。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可能是江西或者川西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跨越大江南北还真不知道怎么定义他,一般我们安徽人管南方人叫蛮子,北方为侉子。可水哥的语言里怎么听着即不像蛮子也不像侉子呢。
大战在即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迎战了。刚开始还有点紧张,慢慢的也不当一回事了,反正是记账,看不见现钱就跟平时玩一毛两毛的感觉一样。只是每每意识到这牌输了一千几或者赢了一千几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激动。水哥说他平时都这么玩的,我还以为是个高手,几轮下来还是被我杀的惨不忍睹。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以为水哥身后有块汽车反光镜的原因的。
大胡子阿甘见我频繁往驾驶室望,就以为我在向他求援,挤眉弄眼惹的木偶一样的兵子都坐镇不住了,斜过头来看我们打牌,但是那个耸立的身姿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最终水哥在出师未捷就欠下了巨额赌债。然后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保证,绝对的认赌服输。
欢欢闹闹就到了一个山村里,大胡子阿甘指着前方对我们说,“看见那做大山了吗,叫做三姐山,山下就是野狼谷,这条路是直通正门的,我们这次不是去旅游所以一会要往山后边绕,走小径。到时候路况会很差,颠簸的很,都有个心理准备哈。”
虽然有了十足的心里准备,可真的驶上这种晴天为路雨天为沟的土渣地的时候,还是意外的感觉是在玩撞撞车,整个车子几乎不是在跑,而是在蹦着跑。一会儿斜过来一会儿斜过去,就像是车子被阿甘开上了墙壁一样,也不得不承认大胡子的车技,能把面包车当越野车开,估计找不到更能应职的司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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