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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年1996年二月初二,大雪,一座旧城。
曾经的繁华在转眼流沙之中便化为了云烟,旧城里的许多建筑的砖瓦都被人们偷走以修补自家破的不能在破的土房子,曾经让居民们骄傲的城在它倒下之时,他们发现骄傲竟然是如此廉价的东西,那不是硬通货,可以为他们换来吃的。而他们不仅仅为了吃的,丢掉了骄傲,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卖给过路的商人。这座城已经虚弱不堪,而对于居住在这里一辈子的居民来说,这里就应该是他们的坟墓。
城主早就放弃了这里,逃离到了不知何处,铜币疯狂的贬值,直叫那些存了许多铜币的老人叫苦不迭,许多人都一贫如洗。整个街道白雪皑皑,只要几家卖茶水的门帘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废弃的牛车随意的扔在一个角落之中,然后在某个时刻轻轻抖动了一下……
寂静的早晨,一个清瘦的老头揭开布帘,双手互相兜进袖子里,他满是泥垢的脸朝着街头望去,希望能寻到一个过往的商人,可是随后的失望发现唯有大风扫着积雪。可正当他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了对面街角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那里。老头并没有为街道出现一个活人而震惊,因为对方的身材实在是娇小,应该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她的眼睛即使隔这么远你依然感受到那如同黑曜石般的美丽,寂静乌黑,就像是没有星星的夜晚,带着一种归墟的离世美。
“那是一个女孩!”老头很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因为只有纯净且不带杂质的女孩才会有一双这么离尘的双眸。老头微微笑着,示意对方来到自己怀里,那个老人的慈祥终于让那个女孩放下了自己的不安,蹑着小脚走了出来。果然是一个很俏丽的小女孩,她很脏,黑色的破旧衣服已经没办法遮住她的身子,还好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身体未发育而且营养不良导致她的身体很干瘪;黄色的肌肤却掩盖不了这个女孩儿眼神的清澈,其中还有一股深深的执念。
萧瑟的寒风之中她并没有颤抖,看起来应该是早已熟悉了这种苦,她怯懦着嘴想要开口说话,老头连忙把她接近屋里,她的脚在冰雪之中挣扎看起来很是不愿意,但是老头寻乎异常强有力的手把女孩搂紧,抱紧屋里去,看起来这是一个热心肠的老好人!
“跟家人走失了吗?”老头为女孩端来洗脚的热水,慈祥的问道。她没有鞋可以穿,在这个冬天一定是冻坏了,所以必须先用热水暖暖脚,不得不说这个老头想的很周到。女孩冷漠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回答,估计那个老头也不想知道。他的手不知为何颤抖,即使这个屋子里比外面暖和许多,那更接近颤栗。他的手靠近女孩的小腿,微微颤栗着,粗糙的手指缓缓的顺着脚踝抚摸着,似乎有电流经过他的手。他的动作不想是洗脚,更像是穷人在抚摸金子。那个老人,在女孩冷漠的双眼里更多了一丝嘲讽,他一定在笑,女孩如此冷酷的想到。
这场无声的戏演了很久,女孩就像是一个木偶任由那个老头在抚摸自己的双脚,而老头摸着那丝绸般的肌肤,逐渐忘记了一切,他一次次的烧水,然后一次次的倒进脚盆。那个女孩的双脚在老头的清洗之下慢慢变白,如同白玉般光滑。寂静的铺子里想起一道吞口水的声音,一道细风钻了进来,掀起女孩破碎黑衣。老头的颤抖的手向着女孩的大腿处索去,可是那道咳嗽声却如同惊雷落入老头耳朵里。兴许那个女孩感冒了,老头端起洗脚盆在外面如此想到,他笑出声,然后把洗的很脏的水倒进满是积雪的路边。水慢慢的渗透进入雪里,然后变黑,变得更脏!
女孩低垂着双眼,炭黑般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神,老头看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先说话,可是话到一半,便被女孩怯懦的声音打断,她说:“我有一个妹妹,她还呆在外面的牛车里。她快死掉了,您能救救她吗?”
老头竟然出现惶恐不安的心态,那个娇小的女孩的确实在求他,虽然她没有抬起头,而且声音很低。那股巨大的喜悦冲昏了老头!老头丢下盆,立马冲了出去,他掀开覆盖在牛车上的稻草,整个牛车里都被稻草覆盖的严严实实的,一个娇小的女孩正在酣睡在稻草堆里,她的衣服谈不上厚实,都是却都打着补丁,没有任何的破烂之处,正因为如此她才能睡的如此安详。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随后又被自己的心头的坚毅埋葬掉。
这年头,谈不上谁可惜谁。
老头小心翼翼地把手插进稻草堆里,然后揽起熟睡的女孩,朝屋里走去……却发现女孩挡在门口,她漠然的说:“我来抱,她的腿受伤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那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在她怀里如同一个婴儿,老头偷偷瞥着那个女孩的眼神,冰封的眸子终于出现了“温暖”这种东西,在她身上闪亮着母性的光芒。
中午,老头看着那陷入熟睡的两个女孩,贪恋的收回在她们腿上抚摸的手,悄悄溜出去。对方显然很准时,可是看他身影只是一个小男孩的身高,他颇有预感的转过身,温柔的看着老头,他大概十三四岁,考究的大衣,脖子上围着珍贵的妖兽皮毛,这身行头远比以前老头接头的人昂贵的多,于是老头羡慕且嫉妒的看着那个小男孩。
“沈先生呢?”老头问道。
“他是我叔叔,他告诉我这一次是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而我正差两个漂亮的女仆。”男孩漂亮的眼睛满是喜悦之色,然后掏出他叔叔的身份玉佩,闪亮的“沈”字,老头曾看见过无数次。老头认真的打量着那个男孩,听他淫淫的笑声和充满欲望的双眼之中可以看来他正是处于气火正旺的年龄。老人在心里不屑的冷笑着,说所谓的贵族二世祖原来和他们一样都是披着人类皮囊,那么皮囊之下呢?老头打消顾虑,这样的小孩子骗起来是实在是太容易了,那么那个坡脚妹妹也容易糊弄过去,若是那只老狐狸肯定会发现,货不对板的。
“那么……”老头兴奋的搓着手,他伸出两根手指,嘴唇舔着。
“两百铜币,按照老主顾的价格给你。”他向对方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价格,因为对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小孩子嘛无论是那个冷漠且警惕的小女孩还是面前这个贵公子都是容易骗的,所以大人对他们撒谎是不会内疚的。
他猛地一抖手腕,眼神轻蔑而又嘲讽,一个精美的钱袋落在雪地里。
“对于价格这种东西我从不在意,我也不想轻手把钱给你,因为这种卑贱的人贩子交易会让我感到肮脏……”他顿了顿,老头根本没注意那个男孩的双眸燃起了炽热的火焰,他正死死的捏紧那个钱袋,生怕它会跑掉。在那一刻,不属于男孩的威严和肃杀迸发而出,他看着那个低贱如同蝼蚁的人类,轻声说:“对于“我需要她”这个事实,我真的很难过呢!”说完,男孩转身钻进风雪里。
夜晚,总是那么宁静,可是那扰人的敲门声让老头不得不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他脸色的潮红还未褪去,看来那个男孩给予他的钱足够他在这个旧城里挥霍直到他死去。老头打开门,提着煤油灯,趁着那微光看清了来人的样貌。那是一个小女孩,身材很娇小;身上是黑色妖兽毛的大衣,她脖子裹着一条和她极其不相称的围巾,那围巾老头见过,那是中午那个贵公子的……恐惧倾泄而倒,他认出了这个小女孩,这不是他刚刚卖出去的货物吗?难道那个贵公子不要了?不对!她这身衣服是那么的昂贵,而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的气势仿佛在说明她不是一个可怜的流浪小猫,而是某个大家族的独生女!她脸上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乌黑纯净的眼神不再是初见之时的呆滞,而是高傲的冷漠。老头颤抖着看向她的手,那是一把短小的匕首,正绽放着冷冽的月光。
“那些钱足够买我的贞操呢,甚至让我做牛做马都愿意,还可以让你摸着我的小腿乃至大腿直到死去!”她如此冷漠的说,深然的语气和措词完全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不沾边。
老头没能发声,因为当他正欲用煤油灯砸向那个小女孩之时,那把匕首已经贯穿了他衰竭的心脏,握着匕首的小手没有颤抖,即使那些鲜血溅在她脸上,弄花她的全身,她都是如此笃定冷漠。小女孩抽出匕首,又是一刀,又是一刀……一刀接着一刀。在她没有察觉的冷漠中,当她亵渎生命之中,她松开了手,愉快的笑出声,她看向了那双抚摸自己妹妹的肮脏双手,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美极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啊!她呐呐道。白雪皑皑的世界里,鲜红正一步步蚕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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