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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船的人对两只火狮都很惊奇。那彪形丈头与他两个拱了拱手,回头叫道:“起网!”有武士转动绞盘,听得绞索拉扯得吱吱啦啦地响,水里渐渐露出一个大网,网里推来挤去的有几十个老人鱼,其中那个叫鲽共的鱼人就在中间。这些鱼人逃离了水面上的箭,却逃不过水底的网。渔网中一片撕心裂肺的叫声,有两个小人鱼害怕得大哭起来。
一个武士有些抱怨:“洪大人,那些人也真难侍候,死的不要了,竟要吃活的了,生生的把咱们一艘好好的战船变成了渔船。”
那姓洪的丈头骂道:“你一张臭嘴,不说话会死么?”
那些武士举起皮鞭噼哩叭啦的抽去,不停地喝骂,真打得人鱼们一点声音也不敢出。梅雅咬牙轻骂道:“畜生行径,伤天害理。”
周游从小就喜欢听老人鱼的故事,他们是最善良的物种,常常帮助在海河上迷航的船只,把他们引回岸边。他们帮助打鱼的渔民,把大群的鱼赶进他们的网中。他们会救起失意跳水自尽的人,开导他们,使他们重新鼓起活下去的信心。
洪丈头过来问道:“兄弟贵姓?哪个营的?”
周游道:“免贵姓周,十六营潘丈头手下,直驻西京宰相府。请问这是哪个营的?”他知道宰相府有个十六营。丈头是个姓潘的鲁汉子。事隔一年多。不知有没有换防,要是换防,这句话就说错了,只怕立即引起洪丈头的怀疑。想来想去,只好赌一把,他拉着梅雅靠近船舷,万一说错,就跳河而走。
洪丈头笑道:“潘大哥一入宰相府多年。享惯了清福,连面也见不到了。我这是七营,驻守总部印月塔,洪福天的便是。你把这当自己的营部就是,你坐我们的船,明天这个时候就到夏岛,你们可在那里下船去西京宝都。”
周游笑道:“如此在叼扰洪大人了?”
洪丈头挥挥手道:“是在李大人手下当差,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这位姑娘也是十六营的吗?”。
“梅雅请洪丈头多多指教!”梅雅从出了王诸山以来,学到很多。一出口就是奉承话。
洪丈头笑道:“好说,老潘真是别出心裁。营中还有女将。你们这次到西岸有何公干?”
周游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洪丈头一见忙打个哈哈,道:“既是机密,我就多问了。你们随意。”
周游道:“说一下倒是无妨,我常听我们潘大人提起您,除了您没见他说起过哪营哪军的哪个人,可见潘大人极是敬重您,因此上这两种宝贝对洪大人也不见外,只是……”
洪福天猛听得“宝贝”二字,又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一定有意外之财,不禁心痒痒起来。
傍晚,周游在船头思考着脱身之计,两个武士把他俩请入舱内的一个小房。洪福天一见两只狮子有些害怕,周游叫两狮蹲在地上别动。洪福天恢复常态吩咐摆上酒肉,与周游来了个一番痛饮。
没想到周游酒量却是极大,没几下就把洪福天喝得晕晕乎乎起来,趁着醉意正浓,洪福天道:“兄弟,你说的那两种宝贝是什么宝贝?”
周游见他终于按捺不住,故意左右看看,把嘴凑到他耳边,“哗啦”一声,门帷掀开,一个武士进来送菜,周游立即坐正止住了口。洪福天见这名武士冒冒失失地撞进来,打断了周游的话,这一打断,等下这姓周的只怕不肯再说了,大好的气氛被那武士破坏,不由得心头火起,指着那名武士骂道:“都说你是他妈的神箭手,在我治下从没见你放过一箭,今天你那一箭故意射到石头上去了,以为我是瞎子是么?我看你獐头鼠目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内奸。”
梅雅认出就上那个矮个子箭手,她从未见过这么高超的射技,见他低头只顾挨骂,一句话也不敢说,同情起他来。
洪福天越骂越气,酒意上涌,拿杯子掷去,正打在那箭手的头上,立即破皮出血。洪福天叫道:“来人,把这个什么神射给我绑了,与那些人鱼关一块去,明天我要亲自审理他。”
那人急道:“大人,求,求您开恩,饶我一次。我,我没犯死罪呀。”
洪福天骂道:“来到我七营,不作为便是犯罪,拉走!”进来两个武士,不由分说便将这人拖走。
洪福天又道:“刘尺头,郝尺头,这两位十六营的兄弟从现在起,可自由出入我七营战船,他若要走,不需向我禀报。”这才放他们去。
洪福天转头对周游笑道:“小事一桩,让周兄弟不开心了,这里陪罪了。”
周游正要说谢谢一类的话,洪福天像发现什么新奇似的叫道:“周兄弟像极了一个人,是谁呢?”
周游与梅雅同时吓了一跳,以为他认出周游便是当朝太子,梅雅悄悄把手伸向弓弩,只待他叫出“太子”这两个字,便三箭齐发,立取他的命。
洪福天拍了拍脑袋,突然叫道:“散财童子,你就很像画上的散财童子,大富大贵的命。我洪福天洪福齐天,散财童子给我送财来了。”说完自鸣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梅雅舒了口气,心想:“这个粗人,连奉承的话也是赤裸裸的难听死了,这伎俩也太拙劣了,这一惊一乍的算什么拍马屁?不是叫我周哥全身汗毛直竖么?难怪这么大年纪还是个丈头。”
周游道:“洪大人,有财还要有命享受,你道是巧不巧,偏偏这两个宝贝天造地设般同时出现,其中之一就能给您第二次生命,真是永保无虞啊。”
洪福天到此时已如一只马猴般急不可耐,又想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却又掩饰不住的狂喜,道:“那就说说看吧,喝酒喝酒,还是快点说吧。”
周游见了好笑,强自忍住笑意道:“大人请坐好,我敬您一杯再听。”说着先干了杯中酒,洪福天不喝又不好,呼了口气,仰起头咕咚喝了。
周游道:“迷雾山脉北麓有一片大草原,草原上有一片黑叶林,林中有一种从未被世人知晓的奇花,叫做五点天南。此花有三种功效,俗称‘三百’,何谓‘三百’?能解百毒,治百伤,调百病,一个人要是拥有了这种奇花,等于是有了第二次生命,不,是十次,一百次生命。这个可比那万两黄金、奇玉异石宝贝多了。”他将五点天南的功效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没想到洪福天迷迷蹬蹬地道:“人生一世,纵情豪迈,一次足矣,何需什么第二春第三春?所以我还是最爱黄金白银、奇玉异石。”
周游想:“别看这人彪形愚蠢的样子,对人生倒看得透彻。”他一拍大腿,道:“洪丈头性情豪迈,对人生的品味何其深刻,这一番话真是至理名言,教我受教了。本来我是看重那奇花异草,听了您的话,突然之间觉得身家富贵才是上上之道,设若我只活七十岁,却比那活过二百岁却始终潦倒的人要强上百倍。洪大人,就凭您的这一番教导,这批财宝也当有您的一份,喝了这一杯请梅姑娘给您说说有关财宝之事。”向梅雅眨眨眼,示意她能说多大就说多大。
梅雅疑惑道:“周兄,洪大人为人为事我极是佩服,可是,可是这个秘密我们能说么?”
周游鄙夷地斜视着她,道:“真是小孩子之见,洪大人是什么人?他是潘大人最好的兄弟,再说潘大人胃口再大,也独享不完这么大一批的财富,放心吧,说。”
梅雅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假意长舒了一口气,道:“半仙人有个封王的英雄叫做哮王,立下无数战功,女王赏了他无数的珍宝,加上他经年的攻城掠地夺下了许多的黄金,从此哮王富可敌国,但他爱财如命,将珍宝藏好后,谁都不可动上一动,连看上一眼也会遭到他的猜忌,哮王死后,竟是谁也不知道这批珍宝去了哪儿,许多年后哮王那一支半仙族人丁不兴,又或是遭到什么诅咒,那一支的半仙人竟逐渐的灭了。这次我们去到白城,诺大的白城竟是一座死城。可是这世上匆匆流逝的岁月不知湮埋了多少生命,却遮不住财宝那熠熠的光辉。潘大人不知从哪得到这个消息,下了道密令,派了我和周哥前去侦探,不想竟有了意外的收获。”这个故事是王诸山的传说,她从小就听到大,这时候说来自然是顺口顺气绘声绘色。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为洪福天倒了杯酒,又为周游续满酒。
梅雅道:“周哥,再喝你会醉么?洪大人酒量可比你好多了。”
周游摆了摆手,摆得毫无章法,显示有些醉了,道:“与洪大人喝酒,醉了也是高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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