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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是我,崔瑾辰。”
林西瞬间清明。他爷爷的,四年丫鬟生涯,使得她一听到旧主子的声音,精神系统自动形成放射状,传递到四肢,都无须经过脑子。
“那个春夜……这是我……原来的……主子,容我与他打个招呼!”
春夜思忖半晌,柔声道:“姑娘,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若有事,唤一声就行!”
真是个聪明的丫鬟,林西由衷的赞了一句。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事不能问,什么时候能跟着,什么时候远远避着,与她做丫鬟时的机灵,有得一拼。
林西眼中光芒闪过,往前走了几步。
丫鬟与旧主子见面,偏丫鬟不仅变了个身份,还变了个面容。这种场合,该如何打招呼,是门高深的学问。
林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开门见山。
“崔少爷,-优-优-小-说UUXS.CC-原来是你!”
崔瑾辰从暗处走出来,目光灼灼盯着林西白玉一般的面庞,脸上,眼中俱是惊色。
“你……你……你……变了……真的变了……果然是珍珠蒙灰。”
林西即便一向脸皮比城墙还厚,听到帅哥赞美的话,还是微微有些羞涩。
她轻咳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上了脸,叹道:“过奖,过奖,只不过稍稍变得好看了些。”
“何止好看,简直……难怪……”崔瑾辰愣了半天,颠三倒四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林西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心道这厮难不成被我的美色倒迷倒。不会啊,此人即有花如似玉的未婚妻,又有如玉似花的暗恋对象,还有宫中这些年轻可爱的宫女们。应该是有些眼界和定力的。
林西心下轻轻一动,笑道:“崔少爷……”
“唤我瑾辰,再称呼少爷,岂不是在打我的耳光。往日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崔瑾辰想着白日里表哥的殷殷交待,忙摆手道。
林西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出口。心头暗恨。自己的奴性啊,怎么就这么根深地固呢?
崔瑾辰上前一步道:“林西,你不唤我。便是在怪我当初对你……唉,谁知道你……我……唉!”
又是颠三倒四的一句话,林西听得肠子都在打结。
她大大方方笑道:“瑾辰,虽然你以前常常对我呼来呵去。摆个臭脸给我瞧,不过。我在暗下早已骂过你多回,便是扯平了。”
崔瑾辰暗下长长松出一口气,笑道:“即如此,便太好了。你别记恨我。我若知道你是这个身份,便是借我个胆,也不敢朝你呼来呵去!”
林西敏锐的觉察到他松的这口气。坏坏的抬了抬首,摆出一副很有涵养的姿态道:“你不会是怕我在太后跟前……所以…才……特意跑来……”
学着崔瑾辰颠三倒四的一句话。林西双手怀胸,眼神淡淡的瞧着眼前的男子。
崔瑾辰只觉得脸上微有热意,忙掩了神色道:“如何会呢,我只是……嗨,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脚。今日出宫,我见着了表哥,他……让我来瞧瞧你。”
一提到高家大少爷,林西渐渐冷了脸色。
她被抬进宫的三天后,高相爷把事情的大概,写了一纸奏章,亲自送到太后手里。
故这些日子她虽卧床养伤,但当日那一把火如何烧起来的,烧死了何人,是谁的阴谋鬼计,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那高子瞻对她起了兴趣,引得通房如玉吃醋捻醋,自己如何会有这一劫。
月色沐在林西的脸上,崔瑾辰把那张脸上细微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忙道:“山秀已死,如玉已经被发卖了。高府那些个诬陷你偷东西的人统统发卖了出去,连三小姐身边的青儿,红衣也被打发了出去。”
林西心下冷笑,杀人放火这么大的动静,若不严惩,如何平忿。
林西静默半晌,幽幽道:“若我不是侯爷的亲人,只怕打残了,烧死了,也无人关心死活。”
崔瑾辰虽说是世家子弟,却也知道林西这话中的深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笑道:“如此说来,你也是福大命大之人。对了,那救你的荷花,如今在表哥房里侍候。”
林西一听荷花,脸上笑意流露,道:“我原想着等伤养好了,把她从府里赎出来,当姐姐一般看待。这会子到了大少爷院里,我倒不好意思再去要人了。”
“想当初,你们俩个……”崔瑾辰顺嘴接话,话一出口,发现不对,忙收了嘴。
“想当初,我们俩个,一个丑,另一个还是丑,在崔少爷跟前侍候,真真是污了少爷的眼睛。”林西笑盈盈道。
崔瑾辰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三声,实话实道:“确实心有不甘。如今想来,敢情身边藏龙卧虎,一个是女中豪杰,一个是美貌无双,回味无穷,回味无穷啊!”
林西嗔看她一眼,正欲说话,却听身后春夜低声道:“宫中不比外头,崔侍读说话且小声些。姑娘身子刚刚痊愈,不能久站,该回了。”
两人悚然一惊。崔瑾辰一张俊脸顿时没了神采,四下张望了片刻,道:“林西,我先走了,你好好养身子,别记恨我。”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油纸包,疾行两步,不由分说塞到林西手中,低声道:“你最爱吃的糕点,子瞻让我给你的!”
林西看着他匆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咧着嘴自言自语道:“真是小气,用几块糕点便想弥补我被人陷害之痛,大少爷做人忒不地道。糟糕,我竟忘了问他三小姐如何了?”
……
案上名酒热炙,腊味野珍,殿角箜篌悠悠。
身段柔美的舞姬水袖翩翩,微风拂帘,令人心旷神怡。酒过几巡,丝竹一改悠扬舒情的曲调,渐渐欢快起来,宴中气氛高涨。
李太后见时机恰到好处,轻咳一声。侍立在旁的春阳玉手一挥。舞姬尽数散去。
李太后手持酒盏,朝下首朝三王举了举杯,浅笑道:“几位王爷久未入京,今日一见,都还身体健朗,气色如红。哀家颇感欣慰。宋将军苦守边疆,劳苦功高,哀家敬三位王爷及宋将军。”
太后敬酒,三王及将军如何敢坐,纷纷起立说了些祝福的话,把酒饮尽,方敢坐下。
这边刚坐下,高相爷举杯再敬,一时杯来酒往,自有一番热闹。
李太后目光落在静王身后的空位上,眼中微微一闪,笑道:“哀家听闻静王昨日立了世子,大宴宾客,热闹非凡,想必瑞王,康王都去凑了热闹。”
两王齐声道:“回太后,正是!”
“世子模样如何,人品如何?”李太后笑问
瑞王抚须道:“太后,人就在此,太后只需瞧一瞧便知!咦,人呢,刚刚还在的?”
静王赵晖深看了李太后一眼,抚了抚杯沿,笑道:“回太后,我这儿子没见过世面,头一回进宫,多饮了几杯,刚刚溜出去小解了。”
也不知哪个胆子大的,一听这话,玩笑道:“几杯薄酒,便憋不住往外跑,王爷,可得好好的拘着才行啊!”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想着静王素来的行径,度其世子,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笑意中不勉牵上几分讥色。
静王恍若未闻,举杯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年轻人吗,贪着些也正常,拘着坐甚。高相,本王说得可对?”
高则诚正与边身上的同聊小声说话,被王爷点了名,转过脸笑道:“静王所言及是。”
静王掩住了嘴角的一抹不屑,笑道:“听说贵府的大少爷正在议亲,不知定下了哪一家?”
高则诚目色一深,眼角向看上首处的太后,笑道:“尚未定夺。”
静王正欲回答,却听得边上瑞王抚须道:“相爷何必舍近求远,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坐上宋将军的女儿,英姿飒爽,仪表不凡,本王瞧着,倒是良配。”
宴上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放下手中酒杯,凝神静听。李太后捏着帕子的手轻轻一动,眼角微沉。
哼!这瑞王莫非是老糊涂了,莘国文有高相,武有宋年,两位肱股之臣若再联姻,臣强主弱,岂非祸事?
李太后念至此,隐在裙中的脚,轻轻碰了碰新帝的脚。
赵靖琪正想着心事,不曾想脚下有动静,缓过心神,忙道:“母后,何事?”
李太后轻轻一叹,低语道:“好好听着!”
赵靖琪微微一哂,强打精神,目光落在瑞王身上。
“宋将军,相府世家,富贵流传,将军要是有意,本王倒愿意为二位做个冰人,成就美事。”瑞王挥着扇子,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
宋年三十五岁的年纪,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双眸子散发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很有几分武将的气势。
只见他缓缓而立,孤傲的脸上,看上去只觉寒气逼人:“静王过奖。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方。然世上皆知,我只得一女,不勉偏宠些,故她的婚事,若她瞧得中,我便是倒贴妆奁,也心甘情愿。若她瞧不中,便是富贵之至,只怕也难成好事。”
此言一出,瑞王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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