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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边,春风不解禁扬花,伏堤垂柳扑人面。
池边小径上,李太后被人簇拥着,徐徐而行。身后跟着几位先帝的嫔妃,及一干宫女,一路说说笑笑,煞是热闹。
夏公公迎面而来,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李太后玉手高抬,指了指远处的亭子,笑道:“你们先往那亭子里坐坐,哀家随后便来。”
众人行礼,纷纷离去。
“回太后,逍遥侯传来快讯,已在回程途中。”夏公公待人走远,笑着上前道。
“侯爷还有其他话吗?”李太后持柳条的手微微一颤。
夏公公笑道:“回太后,侯爷说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李太后长出一口气,展颜喜道:“快,派人迎出三百里外。”
“这……太后,侯爷便是快马加鞭,也要明日晨时才能……”
李太后目色一冷。
夏东把剩下的话尽数咽下,应了声后,行过礼匆匆离去。
李太后见事情有了眉目,心情大悦,笑眯眯道:“皇帝这会在做什么?”
春阳上前笑道:“回太后,看时辰,这会子应该刚刚下朝,说不定正往长门宫请安去呢!”
李太后笑道:“派人去瞧瞧,若真到了,就把皇帝请过来,今日天气甚好,正好陪哀家在这园子里走一走。”
春阳朝身后的宫女交待几句,上前搀扶道:“太后小心脚下。奴婢扶您到亭子里去坐坐。”
李太后瞧了眼亭子里的姹紫嫣红,摇头道:“不必了,离了哀家,她们几个也能松快些。对了,昨儿个相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太后,哪里会有这么快?”
春阳笑道:“到底是终身大事,总得容人家大少爷思虑思虑吧,说不定过几日便有消息了。”
李太后抚了抚手中的柳条,眸光静远:“等过几日。外命妇朝谒的时候。我再来问问!”
“皇上驾到!”
“太后,皇上来了!”春阳低语。
李太后展颜道:“来得真快,抚哀家迎迎去!”
春阳笑道:“皇上脚程快,太后您慢些走。不急这一时!”
……
“儿臣拜见母后!”一身明黄龙袍。剑目星眉。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令人眼前一亮。
“皇帝下朝了!”李太后抚着皇袍上的一抹皱褶。
“母后今日又偷懒,放儿臣一人上朝。那些个文武百官见母后未到,一个个朝朕发难,刁钻之极!”
李太后笑道:“那些老家伙又说些什么?”
赵靖琪思了几思道:“倒也没说什么,无非是让朕励精图治那些话。”
李太后拍拍皇帝的手:“皇帝啊,下君者,用己之力;中君者,用人之能;上君者,用人之智。如何用,是门学问,皇帝应该好好学学!”
赵靖琪心下有些烦躁,却不敢在脸上显出,只扯着李太后宽大的衣袖道:“母后,儿臣年幼,需得母后在旁扶持,母后若有空,多陪儿臣上朝,儿臣定会跟母后好好学习为君之道!”
“皇帝慎言。”
李太后淡淡笑道:“母后如何知晓为君之道?不过是跟着先帝多看了几本奏章罢了。”
“母后的才智,连父皇都夸。”赵靖琪陪着笑,手轻轻扯了扯太后宽大的衣袖。。
李太后笑意深深,叹道:“罢了,哀家不得不再操劳几年。”
“多谢母后体恤儿臣!”赵靖琪面露喜色行礼道。
李太后虚抚一把,赵靖琪适时扶住太后的手,母子二人并肩齐躯。
“皇帝,再过几日,诸王及宋年将军要进京拜谒先帝,礼部准备的如何?”
“已经准备妥当!”
李太后沉吟半晌,道:“这回留你几位王叔在京,多住些时日。宋将军拜谒过后,及时启程,边关不可一日无将军。”
“母后,为何要多留些时日?去了各自封地,岂不太平?”赵靖琪不明所以。
李太后眼眸深深:“新朝旧朝更迭,这些老家伙都是狐狸,鼻子灵的很,哀家要好好的与他们叙叙旧!”
赵靖琪虽不喜朝庭事务,却也深知当初先帝登基时,诸王争得你死我活。母后此番行事,也是为了旁敲测击,隔山震虎一番。
遂应道:“母后放心,儿臣明白。”
李太后见他一点就通,眼中颇有欣慰之色。
太液池边春色正浓,赵靖琪扶太后缓缓而行,阳光将二人身形拉长。春阳,松公公等一众人远远跟在身后。
“母后,儿臣这几日给母后画了一张画相,昨晚刚刚收笔,回头送给母后瞧瞧。”赵靖琪喜滋滋道。
李太后脸露惊喜:“噢,哀家定要好好瞧瞧这画如何。”
“母后的仙人玉姿,气度万千,岂是一张画便能画尽的?”
“皇帝啊,你这张巧嘴……”
“母后,儿臣这几日习画,颇有几分心得……”
“噢,说给哀家听听……”
母子二人渐行渐远!
……
“娘,小南姐被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呢?”二丫倚在十二娘怀里,轻声抽泣。
十二娘显然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半张着嘴,目光看向吕,齐二人。
齐进略思片刻,迅速道:“强子,你陪吕掌柜一道,去逍遥侯府找李从望。刚子,你守着铺子,照看好十二娘和二丫。我去……”
“吕帐房……齐大厨……”
伙计武子飞快的跑进铺子:“打听出来了,那丫鬟上了一辆翠幄清油车。车身上有个李字,果然如青青姑娘所料,是逍遥侯爷的人。”
“车里坐的是何人?”
武子倒了盅茶,一饮而尽,气喘吁吁道:“我心里急,怕铺子有事,想着反正逃不脱是侯府的人,便没有再跟。”
齐进眼含赞赏:“该是如此。武子,你亲自给北掌柜捎个信去,事不迟疑。立马出发。”
武子一改往日懒散的样子。目中精光一闪,抱拳而出。
吕帐房忽然道:“那你呢?”
齐进眼露寒光道:“老吕,给我些银子,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我到顺天府去打点一下。也省得掌柜在里头吃苦!
吕帐房心下明了,忙道:“分头行动!”
……
顺天府的女牢房里,潮湿。霉烂腐臭充斥其中。林南、青青背靠而坐。
林南头微微一昂,叹道:“你又何苦进来?”
青青媚媚一笑,眼中似有光芒:“奴家愿意,你管得着吗?怎样,我今儿的身段,还行吧?脸上的妆,美不美?”
林南回过脸,定定看了她两眼,苦笑道:“美,美得不像个样子,只是……”
青青秀面芙蓉一笑开,轻道:“他日你救我于水火,今日你落难,我若不救,如何对得起咱们姐妹这四年的情份。”
林南气笑道:“我都忘了,偏你还记得!这些年,我在你房里,也没少蹭吃蹭喝偷看的,这情份早还了。”
“放屁!”
青青媚眼一横,啐道:“合着姑奶奶不知道,万花楼几十位姑娘,哪个房里不好去,偏来我房里。不过是怕我又挨了打罢了!”
“罢,罢,罢,你若愿来,我不拦着,只是这污秽之地……”
“我青青也非什么高贵之人,你林南能呆,我如何呆不得!”
话及一半,一阵恶臭扑来,两人忙捂住了口鼻。
林南脸色大变,怒骂道:“他奶奶的,要是让我查出谁在背后捣的鬼,姑奶奶我……”
“还用查吗?”
青青幽幽的声音带着冷意:“那狗官姓周名林,原是工部员外郎周明德的长子。”
“工部员外郎?那是官宦人家啊!”林南心头惊讶。
“屁个官宦人家,他老子的官是正而八经读书读出来的,如今嘛……排场摆得大些,内里早已虫吃鼠咬了。”青青冷哼道。
“青青如何知道这些?”
“嗨,那周林最喜酒色二字,酒至七分,姑娘搂在怀里,连昨儿夜里歇在哪房小妾屋里都肯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周家府里那点子破事,万花楼哪个姑娘不知道?”
青青冷笑道:“这周林有个亲妹妹叫周顺英,女工指针,知书识字,出落得脸衬桃花,眉弯新月,二八年华,嫁到了逍遥侯府,作了大少奶奶。那狗官便是依仗着她妹子,这才花了点银子弄了个官当当。”
林南奇道:“这与我,有何干系?”
青青见她犹不明白,遂道:“我与你说,李从望的大哥李从德有两房妾室,都是顶呱呱的厉害之人,那周顺英虽然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奈何为人软弱,跟本压制不住。最近那李从德又在外头养了房外室,这周顺英为了拿捏自个男人,便一门心思的想讨好李凤津这个小姑子。”
林南秀眉一挑,沉吟道:“这么说来……”
“你想啊,放眼这京城,谁跟你南掌柜有过节?你忘了,李凤津与高家大少爷正议着亲,那高家大少爷却巴巴的给你送了簪子来,我估摸着,就是这一茬。”
林南一愣,这才想起被她扔入妆奁的那只白玉簪子,叹道:“原是为了这个!”
青青适时补了一句:“若我没有猜错,那红衣小丫鬟必是那李凤津的人。若不然,凭姑奶奶我那几句,狗官还不乖乖放人?”
林南脸色渐渐阴沉:“这高门大户的人,没一个是好人,仗势欺人太甚!”
“南掌柜,谁仗势欺人啊?”一个脆亮的女声冷冷响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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