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走吧。我保证，只要走了，我一定会打电话的！你放心吧！我是你的儿子，你还不了解你的儿子吗？你说的话是对的！我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我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我要让他们为这件事后悔自己的一生！我要他们一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好吗？”周志军的语气近乎哀求。
“真的？”爸爸出奇地看着他，“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儿子！这才是我的儿子！”突然他又表情严肃了起来，“你不会骗你爸爸吧？”
“不会的。爸爸，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骗你呢？再说了，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呀！血浓于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难道你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的儿子吗？”
“我相信！我相信！我相信！儿子，你这样就对了，你刚才的那些话算是说到爸爸的心坎里去了。爸爸真的很开心！真的！我非常开心。那好，我再喝一大杯酒就走！……不，我现在就走，我把这瓶拿走了啊？拿回去好好品尝一下！还有，你下次多准备一些白酒，你知道爸爸最喜欢白酒了。”
“好。我下次一定会给你准备好上等的白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爸爸就走了啊！你记住一定要打电话呀！”爸爸提着红酒，摇头晃脑地走了。周志军知道，他又喝多了。他是逢酒必喝，一喝必醉，醉了必打人，打完必后悔，后悔完了继续喝。
这个电话打不打？如果打了，自己得救了，结果会怎么样？他会痊愈起来。然后爸爸又会出现，到时候他该怎么办？他会听爸爸的话吗？没准！她会拒绝爸爸的要求吗？很难！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遭受到浩劫呢？他不知道！
这个电话到底打不到？到底打不打？周志军的脑袋越来越沉，意识已经开始恍恍惚惚，眼前的东西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到底打不打？打不打？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你一定不能放过他们！”传来爸爸的喊声。
“不……”
“你不能就这么算了！”爸爸大声嚷着。
“没事，我会帮你报仇的！”爸爸狂笑。
“打不打？到底打不打？到底打不打？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到底打不打？打不打？”
“打呀！快打电话，立马打，现在就打！”
“速度打！”
“立马打！”
“现在打！”
“打了，你就有救了！你就有救了！”
周志军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脑海一会儿闪现出一个朦胧恍惚的银白世界，一会儿又闪现出他这一生的种种回忆！他在上小学，同学不不愿意跟他玩，他只能呆呆看着同学们玩耍；回到家，爸爸喝醉了，又开始打他；他考了好成绩；他上了大学；他找到了工作；他结识了郑嘉美；他喝多了酒，撞了车；他和郑嘉美要结婚了；他在酒吧喝酒，来个一个男人……接着，又是一幕朦胧恍惚的银白世界……
“这个电话到底打不打？”
“不！不！这个电话我不能打！我不能打！我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和痛苦之中，是我无能，始终没有战胜外界对我造成的阴影，更为重要的是，我由始自终都不敢真正地面对自己！我一直在逃避，逃避一切！现在，我要战胜这个世界给我造成的阴影，战胜我性格上的懦弱无能，战胜隐藏于我内心深处的恐怖魔鬼！”
周志军松开了电话筒，静静躺在地板上。仿佛他身上的伤口流出的不是粘稠带有腥味的红色血液，而是一种清纯无暇的幸福与满足所形成的暖流。一种空前的幸福之感涌进他的身体，在他的脸上缓慢绽放，开枝散叶。
*
“医生，你快看，你快来看。她醒了！她醒了！她——醒——了——！奇迹终于诞生了！”一阵幸福的欢呼。
只见陈晓峰的老婆清儿左手食指略微抽动了一下，眼皮轻跳……
*
林风把花放在女儿的墓碑上：“女儿，爸爸对不起你。请你不要怪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你要是有什么需求，记得给我和妈妈托梦，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由于过分哀伤，林风语音颤抖。
站在一旁的郝俊蹲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女儿，你知道吗？我们找你找了好久。我们受了很多折磨，虽然找到了你，但是你却……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你要怪，就怪妈妈吧！我的女儿呀，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林风怕郝俊哭坏了身子，忙把她拉起来：“郝俊，别这样了。如果女儿泉下有知，也不会让我们这么痛苦的。我们应该好好活着。这才是女儿最想要我们做的。如果我哭死，能把女儿救活，那么我哭死1000次都愿意！可是……我们只能接受现实。”
郝俊趴在林风的胸口，继续哭泣，身体抽搐，林风抱紧了她。
林风内心也很无助，他虽然没哭，但是比哭更痛苦。他很羡慕郝俊，因为她哭出来会好受一些。但是他哭不出来，只能把这份沉重的痛苦压抑在心口。
“我的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爸爸吧，不要怪你妈妈。一切都是爸爸的错。”林风心中默念。他宁愿自己痛苦死，也不想让郝俊受一点委屈。
他眺望远方，希望可以看到女儿。他总是觉得她在他们的身边或是在某处望着她们，他们也能看到女儿。但是他望了望四周，只看到远处有一个女人在拜祭别人，却没有看到女儿。
“好了。我们走吧，郝俊。你放心吧，有什么事，女儿会给我们托梦的。”林风安慰郝俊。郝俊的哭声减小了很多，但是身体依然略微抽搐。
他们顺着台阶下去，林风又望了望四周。四周没有任何人，刚才的那个女人也消失了。
“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女人，也在拜祭。她看着也不老，穿着时髦，也许她和我们的遭遇一样。”林风换一个话题，希望缓解郝俊的痛楚。
“在哪呢？我怎么没有看到？”郝俊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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