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的存在本身就是低效率的体现，但是如果一个政府试图平衡每个阶层的利益，而不是单纯地压榨另一个阶级，那就必然带来这种低效。倾听每一个群体的人发出的声音所花费的时间，远远比凭借着想象和猜测就做出决定要多得多。然而，很多时候，政府不能一味的试图平衡所有的阶级，因为这往往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因此，如何判断平衡和决断的尺度，大概是需要人类永久探寻的问题。”
——《同盟时报》评论文章，《国会还是内阁？这是一个问题》。
***
“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凌羽一个横身，将摩托停下来，越接近华盛顿，干扰就越强烈，凌羽的隐形眼镜已经没办法准确地给出他所在的位置信息了，于是青年转头，问了一下身后抱着自己的女孩。
这里是福尔斯彻奇（Falls Church）西边，66号公路和495号公路相交的立交桥……损坏程度太严重，没办法继续前进了。
“是啊，我看到了。”凌羽关掉摩托的大灯，而后闭上右眼，启动隐形眼镜的夜视功能，眼前的立交桥整个被炸塌了，数辆大大小小的车被掩埋在坍塌的立交桥下，还有七八辆从上面掉下来，翻倒在地上摔得不成样子的，这些车辆和坍塌的混凝土石块将整个公路彻底堵塞了起来，“罗根，你去前面看看有没有生还者，赫丽斯，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凌羽推开摩托头盔的目镜，一股混杂着混凝土的腥味的空气传入他的鼻子，在他的右侧，罗根的摩托用很低的速度向着前方驶去。
我们的右边是一个叫梅里菲尔德（Merrifield）的小镇，穿过镇子可以到29号国道，沿着国道可以一直到阿灵顿，波多马克河边。
赫丽斯伸出手指，在凌羽的耳麦上点了一下，耳麦上的天线同时也是隐形眼镜的天线，因此一副地图很快就传送到了凌羽的目镜上。
我设置了智能惯性导航，只要我们不乱跑，误差应该在一百米内。
“我知道了。”凌羽点点头，看着端着枪沿着公路小跑回来的罗根，“怎么样？”
“有七八个死者，没有见到伤员，有营救和灭火的痕迹，看来是有组织的疏散。”罗根跑过来，距离很近，但是耳麦里的杂音还是很大，“看来是有救援过。”
“同盟基层的反应能力看来还可以，阻断这条公路应该是ACA阻止同盟大规模进军的一部分，但是在这样的平原上，坦克和装甲车完全不需要依赖公路，这样的行为意义实在是不大。”
凌羽伸手指了指旁边通向梅里菲尔德的国道650，虽然也有几辆车废弃在路中央，但是那可是丝毫不输于高速公路的双向八车道公路，“当年美国政府在基建上确实还算不赖。”
“上车，我们走，”凌羽轻轻挥了挥手，“我们没有梅里菲尔德的疏散情报，小心ACA可能已经占领了这里，警惕对方可能的伏击，韩飞，你注意距离。”
“没问题。”
凌羽双脚撑起摩托向后退了几步，而后转动车把掉了个头，接着左转，以20公里左右的低速沿着国道650缓缓向前，进入了小镇。
凌羽没有开摩托的大灯，晴朗的夜空下，微光夜视仪将小镇的状况一览无余，没有灯火，也没有声响，宽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条还挂着项圈和绳子的跑丢了的宠物狗，再看到凌羽等人的三辆摩托后，钻进了旁边的一个院落。
凌羽，左边！
突然，赫丽斯的一道文字出现在了凌羽的隐形眼镜上，凌羽几乎是同时，也看到了那个左边车道一闪而过的人影，一个侧身将摩托横在身前，右手掏出谜团手枪指向了前方。
凌羽这个动作让跟在后面没看到怎么回事的罗根和琳妮雅也是大为紧张，两辆摩托瞬间一前一后横在路中间。
有人躲在那辆警车里。
凌羽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赫丽斯呆在这里撑住摩托，而后一个翻身就跃了出去。
下一秒，数道明亮的光线就突然射向了凌羽所在的方向，凌羽下意识的一个翻身，躲到了旁边的一辆车后，而后大喊了一声。
“同盟陆军！”
说这一声是喊给对方，倒不如说是喊给已经架起了狙击枪的罗根，果然，密集的枪械上膛声后，却没有弹雨袭来。
“同盟陆军！友军！”
似乎是怕对方听不见一样，凌羽再次大喊了一声，而后从车后面钻出来，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敌意，反身也示意其他人取消警戒。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从警戒中回过了神——对方的穿着，明显是小镇警察的样子。
“同盟陆军191特遣队，放下武器。”
凌羽揉了揉满是眼泪剧烈刺痛的左眼，只睁着右眼，冲着对面端着霰弹枪的警察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姿势，“你们这里谁负责？”
“我，我是这里的警察署长！”一个大约30岁的中年男人从对方的防线后面走出来，“把你的证件丢过来！”
操，我要是ACA你们早就死定了。凌羽揉了揉被大灯照的泪水直流的左眼，掏出证件丢了过去，这他*妈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注意，ACA特遣队肯定都带着夜视仪，这一照不死也要剩半条命，还好老子只有一只眼睛带了隐形眼镜。
“是同盟军队，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署长小心翼翼地走到前方拿起凌羽丢在地上的证件，扫描了一下，而后转过身，不断地向下压着手。
“是同盟陆军吗？！是来救我们的吗？！”
突然，警察阵营中冲出来了一男一女，男的还好，女的直接跑到凌羽的面前，差一点就扑到凌羽的怀里，就在这时，赫丽斯一个滑铲冲到凌羽面前，抬腿过头，一脚伸出间不容发地顶住了女人的胸口，阻止了她的继续接近。
“赫丽斯，小心，别一脚踢死了。”
凌羽当然是理解赫丽斯这么做的理由的，这可是在战场上，万一这女的缠着一身炸药凌羽就死定了，不过凌羽倒是没这么紧张，他早就看清了女人华丽的服饰，显然是什么高官的妻子一类人。
只是赫丽斯挡住这个女人显然也不仅仅是出于安全考量。
“同盟191特遣队，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没疏散？”
凌羽无视了那个本来冲着自己扑过来，但是却被赫丽斯瞬间爆发出的杀气吓呆在原地的少妇，而是转头看向了警察署长。
“我们早就疏散了镇上的居民，但是在走之前我们接到了一个无线电信号，就是他们发出来的。”警察署长反手指了一下正在跑过来的男人，“是个议员，没办法，我们又回来接他们。”
“你好，你好！”
虽然没有女人表现的那么兴奋，但是四十多岁的参议员男人也是堆着笑容一脸殷勤地冲上来对着凌羽伸出手，凌羽敷衍地握了一下，而后伸出手阻止了对方的自我介绍。
“议员先生，时间紧迫，你们必须马上撤离这里。”
“你们不是同盟军队吗？！不是来保护我们的吗！我们还要往哪里跑？！”
女人刺耳而尖锐地声音让凌羽皱了皱眉头，不过赫丽斯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让女人直接闭上了嘴，她的两条腿不断地打着颤，扭过头不敢去看赫丽斯的眼睛。
开什么玩笑，人家可是前ACA七大TF之一。
“同盟军队最少还要十六到十八个小时才能赶到这里，我们是负责进行……侦查搜索任务的，我们还要向城市内部进军，不能在这里保护你们，你们最好和这些警官一起沿着66号洲际公路向西，到斯特拉斯堡之前不要停下，那边有专门的临时难民营。”
凌羽向西指了指。
“那个，队长，我也听说了ACA有一些伞兵部队正在向着华盛顿周边的道路穿插，我们的火力实在是……有点单薄，能不能护送我们一下？”
站在旁边的女人本来想要开口，但是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女人再多说什么可能就会被她面前那个一米刚过的小姑娘一脚踹死，他是看出了这一行人肯定都是TF，那双靴子踹在身上肯定能把人直接踢成两截。
所以他伸手阻止了女人说话，自己婉转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刚从66号洲际公路过来，路上张开了无人机搜索，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你们越早离开这儿就越安全。”凌羽甩了甩手，在对方开口前，抢先问了出来，“你是从华盛顿逃出来的吗？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你是议员吧，你的保镖特工呢？”
“那群ACA的恶魔，他们见人就杀！”
女人终于站不住了，嚎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不过这次赫丽斯倒没释放出她那杀气十足的眼神，而是转头看向了凌羽。
“情况太糟了，我们还不在特区市中心，我和我妻子当时在阿灵顿公墓祭拜一位朋友，突然就看到满天的导弹落了下来，我的三名特勤局保镖立即就带我们撤离，但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伪装成警察的ACA间谍，他们袭击了我们的车，三名保镖两个人死了，一个人重伤。”
“所以你丢下伤员自己跑出来了。”罗根背着狙击枪摊着手摇了摇头，琳妮雅也流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这不是……没办法嘛，那名保镖自己要断后掩护我们离开的，我们不能辜负他们啊。”男人尴尬地笑了一下，努力地发挥着自己的口才天赋，“你看，我是一名右翼议员，我保证等着一切结束了，不论左翼阵线提出什么议案，我都投赞成票，怎么样？”
“一个政客的承诺。”琳妮雅轻轻地开口，而后摇了摇头，罗根则是吹了一声口哨，凌羽轻轻笑了笑，这一男一女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那不是我的职责，先生，我现在必须马上进入华盛顿市区，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凌羽摇了摇头，看起来从面前这个狐狸一样的议员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重点是自己其实本身也不是来进行侦查搜索任务的。
“这样，我们可以和斯特拉斯堡联络，你和他们说，让他们放出无人机来掩护你们的车队，这样总可以了吧。”
就在凌羽还在考虑怎么拒绝面前这个家伙的时候，韩飞骑着摩托车到了前面，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好好好，那这样也行！”
地上的女人似乎还有一些不满，但是男人则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凌羽的手甩了几下，“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帮助的，我会尽全力在将来帮助军方，追加预算，提高抚恤，什么都行！”
政客并不是蠢货，相反，政客事实上是人类中最能将手头资源发挥到极限的一群人，你可以形容一个政客虚伪，狡诈，无信，肮脏……但你绝对不能形容一个政客愚蠢，或者不能在一个政客在政治斗争中倒下前说他愚蠢。
“你辛苦了。”凌羽看着把通讯装置递过去的韩飞，而后转头看了一下旁边一脸晦气的警察署长，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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