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同盟科学院也承认，他们并不完全掌握了伊卡洛斯的控制系统，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保证伊卡洛斯危机不再重演，或许一个黑客，一次袭击，甚至一小段错误的代码，就会导致地球的彻底毁灭，因此，同盟应该将伊卡洛斯在还能控制的时候降落在地上，进行拆解研究，而不是利用来路不明的外星设施……”
——反太空探索团体“大地之子”散发的传单，《伊卡洛斯并不安全》
***
“长官，棱镜小队报道。”
凌羽站在地图桌前，看着屏幕那头的杨成泽，在对方的头像显示出来的瞬间，凌羽的眉头就锁紧了。
因为他从杨成泽的脸上看到了一样东西——故作镇定的惊慌。
能从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老人身上看到这样一种惊慌的表情可不容易，凌羽转过头，和蕾安娜交换了一个眼神，高速行驶的指挥车中，地图桌前只剩下了四个人。
“你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因为卫星都已经关闭以应对太阳风暴，所以GPS也无法使用，凌羽可以感觉到杨成泽嘴里的焦急。
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没有什么比连自己的部队在哪里都不知道更棘手的情况了。
“我们刚刚经过黑格斯顿，正在沿着70号洲际公路，前往匹兹堡。”凌羽看了一眼旁边惯性导航的地图，这种误差可能会达到五公里的导航设备提供的位置信息只有最基本的参考价值，“匹兹堡遭到袭击了吗？”
“……”少有的，杨成泽沉默了一下，老迈的将军闭上眼睛，而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十五分钟前，我们接到一只驻扎在匹兹堡的144机动步兵师的残余部队的联络，ACA在匹兹堡大规模地使用了化学武器，我们现在几乎无法掌握更多的信息，114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在匹兹堡附近建立隔离区，但是他们的司令部和留守在匹兹堡的辎重部队也损失惨重，现在只能勉强建立起团一级的指挥，营级通讯都必须使用通讯兵。”
“对不起，长官……你是说，ACA在匹兹堡……无差别地使用了化学武器？！”
凌羽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仿佛求证一样地看了一眼婕丝，而婕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地图桌，还是在回避他的目光。
“是的。”杨成泽再次稍微沉默了一下，“无差别的，根据144机动步兵师的残存者的报告……恐怕此时此刻，匹兹堡已经没有活人了。”
“开玩笑的吧！匹兹堡有三十三万常住居民！”
罗根的声音少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他手中的水杯震动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
“稍等。”杨成泽抬起手，示意凌羽稍等，他接过一个电子板，翻动了一下，凌羽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着。
“这是114装甲师传来的最新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了，不论从对方使用的毒气种类来看，还是从无人机侦察的结果来看，都已经可以确定，匹兹堡已经遭到了……屠杀。”
“混蛋！”
凌羽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地图桌上，合金的地图桌上直接出现了一个凹陷，他直截了当地抬起头，看着通讯装置对面的杨成泽。
“191机动部队立即将以最快速度进入战区，有什么我们应该知道的，我们该如何做？”
“冷静一点，凌羽，”蕾安娜上前一步，伸手拦了一下凌羽，而后转头看向杨成泽，“将军，我们需要对方使用的化学武器的详细资料，还有战区司令部的全盘计划。”
“没错，这么冒冒失失冲进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婕丝抬起头，睁开眼睛，点头认同蕾安娜的话，而后转头看向凌羽，“当然，在那之后，我会亲手把主谋的肠子挖出来。”
“算我一个。”罗根难得的没有吐槽，他的眼睛里也闪着熊熊的怒火。
“第114装甲师在76号和376号洲际公路的交汇点建立了一个前线指挥部，你们直接前往那里，两个小时后我们再联系。”杨成泽皱了皱眉头，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放心，整个华盛顿战区的TF都在赶过去，你们不会孤军奋战的。”
“好的，我们这就进行准备，麻烦将军将化学武器的资料传给我们，还有其他现在掌握的资料，越多越好。”
凌羽还想说什么，但是婕丝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对杨成泽开口。
“我马上安排人传给你们。”杨成泽看了一眼婕丝，给出了答复，然后看向凌羽，“在进一步的命令到达之前，你不要独自冒进，事情到了这一步，ACA肯定还有后手，此外，你是我手里的王牌，我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稍后给你。”
“也是最危险的任务。”杨成泽缓了缓，补了一句。
“明白了。”凌羽闭上眼睛，敬了一个军礼，“那我们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杨成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回了一个军礼，而后切断了通讯。
“查尔……查尔……皮埃尔……混蛋！！！”
凌羽死死地抓着控制台的边缘，金属的外壳在他的指尖发出扭曲的呻吟声，就在蕾安娜考虑要不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婕丝后退一步，从墙上拿起一把挂着的突击步枪，如同棒球棍一样砸向了凌羽的后脑！
“婕丝！！”
没等罗根伸手阻止，凌羽已经一转身，一拳将工程塑料和高强度钢材料制成的自动步枪打成了碎片，婕丝没有去看凌羽，将手中的枪管丢到一边，转身又从墙上拿起一把步枪，丢给了凌羽。
“还感到不爽的话，就把这把也砸了。”
“你……”凌羽脸上的愤怒突然消散了，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步枪，明白了婕丝的意思，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屏住呼吸整整三分钟，最后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将步枪丢还给婕丝。
“我没事了，谢谢。”
“带着怒气是没办法做出判断的，必要的时候宣泄出来就可以了。”婕丝摇了摇头，没有笑，只是转身给罗根也提醒了一下，最后看向蕾安娜，“那我们就开始工作吧，蕾安娜姐姐。”
“真是带有TF特色的劝解方式。”蕾安娜无奈地看了一眼满地的枪械零件，伸手将一根弹簧从地图桌上弹飞，而后划出一个屏幕。
“就从毒气本身开始吧。”蕾安娜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跳动了一下，“根据目前搜集到的资料，ACA使用的是一种新型毒气，同盟编号GX7，是一种vx毒气的改进产品，属于神经毒气。GX7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油状物体，杀伤力是VX的7倍，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的皮肤吸收致死量为1毫克。”
“一汤匙在空气中爆炸，十条街区无人幸存。”罗根引用了一句电影中的台词来描述一个感性的概念，“这说的是VX，看起来对于GX7，这个数字要扩大到70-80个街区。”
“不是这么算的。但是此时此刻我倒是希望是这么算的。”婕丝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左眼流水一样划过一串串数据，少女转头看了一眼蕾安娜，“重点问题在于沾染性吧。”
“没错，如果挥发性极强，那么散布后没多久就会降低到无害的程度，但是作为一种专门设计出来的化学武器，GX7是一种沾染性极强的油状液体，常温下几乎不会自然挥发消解，而且比空气重，如果是GX7-3型的话，可能还混有一些带有腐蚀性的成分……总之，是一种理想的，用来封锁大片区域的武器。”
“我们现在有多少防化装备。”婕丝显然更关心这些细节，她看向蕾安娜，但是显然也对可能的答案表示怀疑，“能对付GX7吗？”
“不能，我们只有最简单的对付吸入性毒气和失能毒气的装备，GX7需要专门的防护服和必要的解毒剂，如果从最坏的角度来看，毒气的腐蚀性成分可以在几分钟内烧穿我们的防护服。”
“杨成泽将军肯定已经有所准备，我相信等我们到前哨基地就可以找到合适的防护服了。”凌羽甩了甩手示意这不是一个大问题，“这东西对TF有多大的杀伤力？解毒剂的效果呢？”
“TF基本上也是沾到必死，毕竟这东西设计的时候TF已经成为了一股作战力量，只不过如果在十秒内注射解毒剂，应该可以活下来，”蕾安娜露出一丝苦笑，“但是也会失去作战能力，还会对神经造成潜在的伤害。”
“解毒剂对普通人无效吗？”婕丝抬头发问。
“有，但是你得在0.3秒之内注射。”蕾安娜保持着苦笑，似乎猜到婕丝要这么问，她将熄灭的烟头从嘴上拿下，甩手丢进垃圾桶，“0.5秒内普通人的神经系统就会被彻底破坏。”
“啧——”罗根咂了咂嘴，“这就是说，如果我们的防护服破了……那后果会很严重。”
“有快速洗消措施吗？”凌羽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同盟目前的解毒剂需要4个小时才能中和同样数量的毒气或者液体，这种毒气设计的时候就被加入了阻止中和反应速度的东西……从这个角度看，显然ACA的目的很明显，屠杀不是主要目的，而是一种手段，主要目的是把匹兹堡变成一座死城。”
“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伊卡洛斯的地面控制站无疑了。”凌羽看了一眼地图，这个时候肯定谁都可以想到ACA的目的，“这个地面控制站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根据我们现在的资料，没有太大的用处。”
蕾安娜抬手揉了揉头发，有点不确定的语气，“地面控制中心的科研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操作能力，现在伊卡洛斯上还有人，宇宙军的小伙子们完全控制着伊卡洛斯，我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一定有理由。”罗根摸了摸下巴，“到了这一步你说他们的目标不是伊卡洛斯，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无论如何，把那个控制中心拿下来就是了，这样不管他们有什么诡计都没关系。”
凌羽点点头，直截了当的暴力风格是一贯的选择。
“长官，来自欧洲战区的一个通讯呼叫，是安德森.李副局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参谋的声音从麦克风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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