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第一科学院组成的调查团昨天披露了调查结果，显示麻省理工大学博肯实验室的实验内容并没有任何违反同盟法律的地方，麻省理工大学学术委员会保留对举报人以诽谤罪名起诉的权利，但博肯实验室总负责人，罗森.博肯并没有就此事表态，一名他的学生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博肯教授对这些狗仔队的捕风捉影毫无兴趣’……延伸阅读，某麻省理工大学职工匿名举报博肯实验室团队正在研究可能危害人类的数种人工智能……”
——同盟权威科学杂志，《科学探索》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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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这里吧，可以了。”
现年72岁的罗森.博肯伸出手，在空气中轻轻一划，大量的数据，模型和演算数据全部都突然消失，整个房间又恢复了普通的白色。
麻省理工学院的博肯实验室，是一所以罗森.博肯命名的实验室，也是一座专门研究人工智能集群控制方向的实验室，作为“2150年后最优秀的人工智能大师”，两次同盟自然科学最高奖项，真理奖的得主，罗森.博肯并没有太多的学究气，在他的学生面前，他总是充满活力，就像比起博士，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教授”，这也是他拒绝了前往同盟科学院进行研究，而是留在麻省理工作为博士生导师的原因。
当然，明面上他是受不了太空穿梭机的巨大过载而拒绝的，很多高龄学术泰斗都有这个问题，这让同盟第一科学院的年龄构成明显年轻，也让科学院没有彻底统治学术界——至少在这些老教授死掉前不行。
“好的，教授。”
这是一个包括博肯教授在内的七人团队，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出没在实验室里的，都只有六个人。
不过，今天，破天荒的，赫丽斯也出现在了实验室里，而且没有早退。
此时的女孩没有穿厚重的金属靴，也没有穿银色的斗篷，只是带着猫耳型的增幅器，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白色丝袜包裹的双脚蹬着一双板鞋，女孩正站在一边，在终端屏幕上整理一些东西。
“赫丽斯，先停一下，过来。”
博肯教授伸出手，轻轻地冲着赫丽斯挥了挥，猫耳的女孩点点头，而后默不作声地走到教授身边，剩下五个最高比她差不多高半米的同学友善地给这个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同学让开道路，让她走到博肯教授的面前。
“我是不是要帮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博肯教授摊了摊手，故作无奈地半开玩笑，这个动作让周围的同学都轻轻地笑了起来，赫丽斯愣了一下，也露出了一个浅而礼貌的笑容。
“开个玩笑。”博肯教授恰到好处的在活跃了气氛之后，拍了拍手，开始了他的毕业演说。
“今天程序的完美运行，证明了诸位已经可以顺利从我这里毕业了，再也不用陪我这个糟老头子浪费青春了，不过即使如此，也别忘了交论文，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博肯教授转身，爬上身后的桌子坐在上面，这个动作可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怎么说也72岁了。
距离教授最近的赫丽斯也伸出手，即使没有肌肉补强服，少女的身体力量也要比一般人类强出很多。
“多谢，”博肯教授冲着赫丽斯道谢，而后继续开口，“不过我相信，诸位的论文成绩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毫不怀疑你们会在我入土为安后成为一代大师，拿上七个八个真理奖，给伊卡洛斯上那群鼻孔朝天的小子们看看的。”
大家再次笑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告诉你们。”
博肯教授收起了笑容，“你们应该还记得，我第一节课上所说的东西吧。”
“记得。”一名女生轻轻地点点头，“‘永远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永远多想一步这些东西会带来什么’。”
“正确。”博肯教授点点头，而后扫视了一圈围着他的学生们，“将来，无论从事应用性研究也好，还是学我一样一辈子卖给这些二进制代码，都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明白了。”
众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博肯教授拍拍手，提高了音量，“那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记得在网上给这门课评分，还有下周的毕业舞会！”
“我们会给这门课我们论文对应的分数的，教授。”
“别做梦了，我不会因为这样就给你满分的。”
一群人唧唧喳喳地收拾东西从房间里离开，赫丽斯转过头，正准备向教授道别，教授却提前一步叫住了她。
“赫丽斯，等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赫丽斯点点头，因为她看到了另一个男生也没有收拾东西离开的意思，教授显然要先处理对方的事情。
毕竟自己并不真的是一个学生。
“教授，关于我想加入这个项目的申请……”
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直接对教授开口，“最终还是不行吗？”
“这个项目是私人项目，我也无权决定是否添加人员。”教授点点头，肯定了这个结果，“而且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
“可是这样庞大的一个项目，必然需要长期的维护，补正，升级，这些都不需要人手吗？”男生似乎还是有点不甘心，“即使是作为项目主导的您也没办法……”
“没办法，合同如此。”博肯教授如同小孩子一样耸了耸肩，“投资公司有自己的团队，我这边很快也要全部都交出去，而根据保密协议，我不能告诉你是哪个公司。”
“这样啊……好吧。”
男生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他露出一个苦笑，“老实说，这个项目完全颠覆了我对人工智能的理解，我可以感觉到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新的领域。”
“其实新领域到处都是，和我不一样，你们赶上好时候了，科技爆炸再次降临在地球上。”博肯教授伸手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我看好你。”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男生转过头看了一眼赫丽斯，而后冲着博肯教授点点头，转身提起自己的挎包走出了实验室。
“那么，是时候了，数位公主，要锁门吗？”
目送着最后一名无关人员离开实验室，博肯教授转头看向了赫丽斯。
赫丽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参与这个计划吧。
“我当然知道，不过，先说说你知道多少。”博肯教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推回给了赫丽斯，“还是你已经黑了我的电脑，知道了一切？”
用不着那么做。
赫丽斯摇了摇头，若有若无地勾起了嘴角，抬手拉出一个显示屏。
即使是单纯的从我所掌握的部分来看，也可以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体系，这是一个蜂群式思维的程序，无数个接入管网内的子程序扮演着“思考因子”的角色，这些子程序拥有自己的感知硬件，他们的所见所闻都会回馈给这个整体，从而辅助群体进行决策。
虽然还是基于冯.诺依曼的框架，并不真的具备图灵机的能力，但是这种蜂群在经过培养之后，可以利用个体的学习能力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对比数据库，如果有足够的硬件支撑，很有可能拥有字面意义上的“思维能力”。
所以，我认为，这种蜂群式思维程序是相当危险的，因为他们已经具备了初步进化的可能，人类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成功模拟了细菌群落，这种蜂群式思维方式很有可能创造出来以繁殖为唯一目的的蜂群，这会带来严重后果。
“就这些？”博肯教授抬手挠了挠白色的短发，就像一个恶作剧被发现的小孩子一样，“你应该还知道更多吧？”
剩下的部分，不如由您来说？毕竟您可是博肯教授。
赫丽斯这一次明确地露出了笑容，她抬手关掉全息显示屏幕，看向了教授。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蜂群，而是一个无法自我演化的蜂群，我们都知道，对于这类昆虫，一旦一个女王死亡，就会立即演化出来另一个，但是这个蜂群并没有这样的功能，也就是说，一旦它被启动而又没有预先设计好的领导，那么很容易自相残杀，甚至，等不到他们实体化，就会为了争夺硬件和运算资源而自相残杀。”
那么说，这和两百年前的系统没有区别？
赫丽斯眉毛一挑，21世纪中叶，人类科学家就成功模拟了细菌群落，将cpu的运算量看做是“资源”的话，模拟群落的代码不但会互相竞争，而且还会有一定程度的进化——当然这个进化离“文明”还极其遥远，甚至还比不上一些高智能的电脑病毒。
“不，有很大的区别。”博肯教授这次直接的否定了赫丽斯，“因为我负责的一个部分显示，这个蜂群的‘领袖’，是人。”
邪恶魔王希望借用这个程序创造一支绝对服从的机器人大军？这桥段是不是有些狗血？
赫丽斯愣了一下，而后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老教授，这个老教授可是很喜欢开玩笑的。
“很遗憾，这次不是玩笑，”博肯教授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这个东西还有一些不完善的部分，而且我也不打算把我这边的核心代码交给他们，从一开始我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包括你的部分，我也都留着。”
“而且，我打算，将他们分割出来，将这个项目的所有研发经验，转交给第一科学院，而后将关键控制程序删除掉。”
那么，关键的问题就来了，“他们”是谁？
经过了漫长的讨论，赫丽斯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罗门斯科技，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和克洛诺斯公司不相上下的罗门斯科技。”
在博肯开口的瞬间，赫丽斯已经一挥手，整个房间被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窃听装置。
这我知道，我早就查到了这一点，然而我并没有查到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和ACA是什么关系？是什么人在和ACA联络？
赫丽斯皱了皱眉头，显然这个回答还远远不够。
“ACA？”然而，更加感到惊讶的显然是博肯教授，“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和ACA有什么关系，你有查到什么吗？”
赫丽斯眯起眼睛，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虽然从各个角度都证明这个老教授和一年前的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赫丽斯自然也不会傻到这样就被对方套出话。
只是，赫丽斯这一年当然也不仅仅窝在家里看书做项目，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几乎把MIT所有有地位的人都查了个遍，然而并没有收获。
罗门斯科技是这个项目的幕后主使她是知道的，但是罗门斯公司在全球有几十家分公司，几百个部门，十几万员工，高管上千名，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ACA的钉子。
我要那个“黑桃J”的联络方法，我一直没有拿到。
赫丽斯沉默了一下，而后提出了要求。
所谓的“黑桃J”，就是这个项目的第三个主要贡献者，赫丽斯，博肯，以及这个“黑桃J”一起制作出来的程序，赫丽斯在此前一直保持着克制，现在是时候摊牌了。
“很抱歉，我不能给你。”
博肯教授摇了摇头，“因为我只能给他留言，他用的是加密邮箱，多层转发抄送，还有很多伪装和欺骗手段，我试图追踪过，却从来没有找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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