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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面对的是一片衫木林,树林茂密,高耸入天,而且看不到边际。可奇怪的是。身后却是寸草不生。林子和荒地有着明显的隔断,毫无过渡,仿佛四周所有的生气,就被这片林子所汲取了一般。
初看没什么。但是细想就会发现,这其实也是一个很可怕的情形。犹如漩涡会将所有的东西吸进黑洞,这片的林子里给人的感觉仿佛有一个填不饱肚子的饕餮,将周围的生命全都吮吸一空,所以才成就了现在的参天大树。
现在这片林子里竟然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
事情已经异常诡异了,而如今在这个所谓的“鬼山”了,竟然还发出了人,才会发出的动静。
我和四眼面面相觑,辨方位,声音来自左前方,貌似是两把凿子,正在交替着砸着铆钉。
“老宋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咽了口唾沫。在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最有本事的两个老家伙。
“我记得他嘴巴嘟哝着经文。然后慢慢轻了下来,再后来,我也没觉得有啥不妥啊,”四眼顿了顿,“手上的绳子也还在。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前方有个人正在牵引,要不是你提醒可能我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了。”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照这说法,幸亏我发现及时。绳子两端的老宋与老和尚早就不见了踪影,牵着我们的必是先前的看到的半身人。它们不知道正要将我们牵到哪去呢?
其他人什么时候消失的,消失去了哪,我们全然无知。
在这个鬼魅横生的鬼山里,我们又很不幸的落单了。
往后退,是不可能的。山路蜿蜒。向后看去怪石林立,恶峰交替,完全辨不清来时的路。与其后退迷路,不如往前闯一闯。
我和四眼就这点上达成了共识,便紧了紧裤腰带,然后猫腰往林子里钻去。
视线一下子局限起来,面前都是一颗颗高达十几米,腰粗的大树。我们只能在树与树之间的分析,勉强前进。目标自然是那个“叮叮当当”的声响。
人就是这个样子,每当方向迷失的时候,明知对面给出的“信号”古怪异常,然而还是情不自禁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我身上有混元体!
我心里兀自安慰着,这个时候,也只能靠此来壮胆。但到了关键时刻,偏偏我又毫无尿意。我硬着头皮,在林间穿梭。
“叮叮当当”声越来越近,仿佛就身前十几米的地方。四眼加快了脚步,我们躲在树后,隐隐约约已经见到了人影。
再跨过一步,我顿时愣愣,眼面前的竟然是两个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粗羊毛织布而成的外褂,头上裹着蓝色的布巾,耳朵上还穿着坠有彩珠的红线。
虽然我不太了解民俗,但凭着电视上的一些经验,也知道这两个是彝族人。
想想也是对,川南滇北离大凉山不远,有彝族聚集区也不算奇怪。
我只是纳闷,僰人的鬼山里,怎么会出现两个彝族人呢?!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棵倒下的杉木树前,犹如一具巨大的尸体,他们手里的凿子,上下翻飞,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座木制小屋。
我看得惊奇,那两个人专心致志,毫无觉察我们的到来。
其中一个起身擦额头上的汗,我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地上,还插着一根细细的木棍,木棍上绑着红、蓝、黑之类的布条。
“他们在干什么?”我问道。
四眼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觉得他们是在驱鬼?”
“驱鬼?!”我为之一怔,随即心倒是放松了不少,“那岂不是我们同行?”
“嗯,算半个吧。”
“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跑到僰人的鬼山里驱鬼?”我立刻就冒出了疑问。
四眼猫着腰站起来,然后躲在粗壮的树干后,慢慢的挪动了一步,我紧随其后,换了角度之后,看见了这两个男人的脸。
第一反应是奇丑无不,麻子,嘴唇粗厚,像猪一样的鼻孔上翻,两只小眼睛细流成条分析,却配着一对大耳朵。更蹊跷的是,两个人丑的是一模一样,就像是一对双胞胎。
“喂,是兄弟俩哎!”
四眼点点头。
“你还没说呢,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四眼挠挠头,“我听说过这样的一个**,说彝族人也有专门的聚鬼之地,彝族人死后,所有的鬼魂便会来到此处,如果到不了,就成了孤魂野鬼,便会骇人作祟,于是乎彝族专门的驱鬼巫师--毕摩便会将那些野鬼,驱赶过来。”
“你确定吗?”知识量太大,我有点消化不了。问题是面前的两个彝族男人看上去和普通彝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你看看那--”四眼又是一指。原来他变换角度,并不是看他们脸,而是为了看清他们脚下的器物,以便确认。
我看了过去,果然有些很具民族特色的玩意儿,横摆在地上。
有一把竹柄贯穿其中的竹木黑色扇子,上面刻着七扭八歪的图腾符号,还有一个两头尖尖的木桶,外加两件黑色薄毡。
“这就是其克、毕具、吾土……”他说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字。我也听不懂,但这意思,便是彝族人驱鬼的法器,由此判断她们的身份。
“然后呢?”我问道,话刚问出口,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老宋带着我们在起雾的山岭里面转悠,不就是为了找到一只鬼,然后跟随着它,来到老巢吗?”
老宋嗅不到僰人鬼的味道,结果还被摆了一道,那么这些彝人呢?!
可是又不对了,我转念立马觉得不妥,还是原来的问题,彝族人驱鬼怎么驱到僰人的鬼山里来了?!
这话说起来都有点绕,更别提在我脑子里面转悠了。尽冬沟号。
“我想可能是因为,僰人和彝族人当年居住的地方相互重叠的原因!”四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两个民族混居在一起,所以导致他们某些信仰和宗神鬼魔,是一样的?”
“完全一样肯定不会,但起码有相交的地方,比方说--”
我打断了四眼,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比方说,僰人的鬼山,其实也是彝族人的聚鬼之地?”我尝试着问道。
“完全有可能!”四眼回答道。
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整了半天,这彝族的驱鬼人不就是最好的向导吗?咱们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但他们不一样,指定有很多法子还对付僰人鬼。而且他们也许就知道阿紫尼渣的老巢究竟在哪!
“毕摩--”四眼补充道,“就是法师、巫师的意思,类似汉人的道士。”
“原来如此,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又问道。
四眼不响,隔了一会儿,也没和我商量,直接站起身来,向他们走去,“老乡们好啊!”
我耸耸肩膀,已经习惯了四眼这样子,赶紧起身和他一起来到了两个彝族毕摩的面前。如果说之前,我的希望大于失望的话,那么当他们抬头第一眼看到我们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情况不妙。
倒不是因为他们凶脸相迎,甚至说他们仅仅是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觉得古怪。我们又不是在集市,而是在阴森森的鬼山里。而且这里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汉人。
但是当我和四眼走进他们视线的时候,他们竟然一点诧异的表情都没有流露。
这很不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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