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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眯起眼又睁开,像是模仿那具尸体的感受,紧接着,我见他手指揉着眼皮。似是有所领悟,然后弯腰伸手去探。
手在半空迟疑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抚上了尸体的眼睛。
“空的!”他轻声说道。
“什么东西空的?”我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随即走到他的身边。
“眼眶里面没有眼球。”四眼回答道。
我好像有点了解了,也学着四眼的样子,用手摸自己的眼睛。确实。闭上眼之后,正常人会有个球形的凸起,但是眼下的这具尸体。像是死的时候,就没有了眼球,只是一个空洞的眼眶被缝了起来。
“会不会时间太长腐烂了?”我又问道。
四眼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你看,四肢的皮肤都还有光泽甚至弹性,尸体肯定是被处理过的,如果要腐烂,也应该其它地方先开始才对。”
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代表什么呢?
四眼又绕到了尸体的头部,“抓髻!”他自言自语道。
古代人认为人之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会剪,多数是往抓成一个拳状发髻,然后用方巾或者帽子盖着。
“是汉人!”四眼说道。
“嗯?”
“夷族披发左衽。和汉人有很大的区别。”四眼转头看看湖面。
我明白他的心思,这同样也是我的疑问。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河底的棺材是僰人鬼灵的“老巢”,那么这具尸体理应是僰人才对,怎么会出现一具汉人的尸体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鬼眼瞎!”隔了一会儿,四眼说道。
我摇摇头。这玩意儿我怎么可能了解。
“是传闻中失传的封印之术,但是此法过于残忍,所以被归为旁门,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四眼往侧里迈了一步,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判断。
“当人看到特别害怕的东西,会被吓失明!”四眼终于抬起了头,跟我解释起来。我只听说过吓破胆,还从来没听说,恐怖能让人瞎掉?!我不禁产生了疑问。
“没错,”他接着说,“人在看到特别恐怖的东西的时候,眼球会随之变化,如果有高人在侧,便可将邪物鬼怪的光影,打进观者的眼睛里,然后用这黑丝线封牢,即可将‘脏东西’与眼球相混,将其封印在内。”
“啊--,那人眼不成了封魂瓮了?”我略感吃惊,随即转念又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因为比起豆豆和念念直接封进我们方家的血统,这实在不算什么。只是此法果然邪崇的多,“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僰人被鬼门收服背后的推手,其实就在这个汉人的眼睛里?”我顺着思路往下分析。
“对!”四眼肯定道,“那五个‘冲天帽’下河里,估摸着就是为了破这个封印。当然--,它们没有成功!”
“可是它们现在去哪了呢?”
四眼不响。我估计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对老宋和老和尚他们的期盼,就越来越重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其实就是辨别尸体眼睛里的“东西”,识其身份,然后顺藤摸瓜。
但现在就连一直以“胆大”的著称的四眼,也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道眼睛里会蹦出什么玩意儿来?
四周环山群抱,怪石嶙峋,上哪去获知老宋他们的踪迹呢。那一串“萤火虫”,也不晓得现在是否现在正在来的路上。最要命的是,我们之前的这些结论,全都是推测,并未完全确认。
虽然推测靠谱,可万一不是呢?
我们总不能在这白白等下去。
“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赶忙转身朝着河边跑去。
“你去干嘛?”四眼在身后问道。
“我去看看手机还在不在?”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出来时想过恶劣的自然坏境,所以特地备了防震、防水的小包裹。手机、钱包的玩意儿全都装在里面。在我印象中,我脱衣服烤火的时候,将它随手一丢,就丢在附近的草丛里。
我来到河边,凭着感觉,沿着河岸边荆棘丛来回寻找。幸运的是,还真被我找着了。更幸运的是,手机居然没湿!
等我开了机却又失望透顶。
机子是好的,但是我忘记了一件事儿,在这荒山野岭怎么可能会有信号。
“等着吧。”四眼明白了我的意图,然后建议道,“现在咱们也不能瞎溜达,免得迷路。与其去冒那个风险,还不如赌一把,赌老宋他们正在往这来的路上。”
我点点头,目前也计穷力竭,趁着这功夫也可以休息休息。我们正准备回到篝火边,耳边就传来,悉悉索索的脚踩树叶,扰动草丛的声音。
我和四眼对望了一眼。这动静不像是野兽,是两条腿的走路声,而且还不止一个。老宋、老和尚外加祝瑶瑶,一共是三个人,可现在听其凌乱叠加的步伐,不止三位。
四眼猫着腰,冲我打了个手势,然后抬起尸体,躲到了一棵大树的背后。
之前就怀疑过,那五个“冲天帽”行踪不定,没准就会杀了回马枪。而此时,我们自然不敢怠慢,趴在大树后面,遁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它们越来越近,月光之下,我终于看到了尖尖的顶。
帽子,是冲天帽,果不然它们又回来了。
我们大气不敢喘,躲在隐蔽处,观察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有点不对劲儿?”四眼压低嗓子说道。
“怎么了?”
“好像多了一个!”
“是吗?”我赶紧去数人头,“冲天帽”的队伍,已经全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睛。我一数,果不然,由原来的五个,变成了六个。
“喂,怎么其中一个是女的?!”月光明亮,男女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了。我竟然在“冲天帽”的中间,看到了一个女性。而且她亦穿着现代人的衣服。
我眯着眼,定焦在她的身上,此女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滑雪衫、下身是修身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身后还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怎么看上去像是个徒步旅行的学生?”我问道。
是的,这学生模样的女子走在中间,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四肢僵直,如同木偶般的向前迈着脚步。
我心里一惊,刚刚活剥人皮,做青蛙灯的场景又浮现眼前。更要命的是,它们正在朝着之前的篝火处围拢过去。
这是要将一小时前的戏码再演了一遍的节奏啊?!
区别在于,男子变成了女学生。
六个“人”坐下身子,然后怔怔的看着火光,不时的有“冲天帽”将干燥的树枝送进火堆。
火苗越窜越高,即使再没有想象力的人,都能够多少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尽反每技。
“这是在干吗?”我皱起眉头,转脸问四眼。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它们又抓来一个。”
被四眼确定之后,我的心还是“咯噔”一记,这就意味着又一个“人皮青蛙灯”将被做出来?!
“不是已经有了吗?”
“调虎离山又没规定只能用一次。”四眼说道。
我愣愣,很快反应过来。“人皮青蛙”灯已经远走,蛙群没准已经意识到上当了,现在还需再将他们引出去。
那个惨死的男子,就活生生的在我们的面前被活剖,如此“震撼”人心的悲剧,总不能再让它出现一次?
“咱们要想想办法!”我指指女学生。
四眼也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冲天帽”从腰部解下个荷包,放到身边。
“你看清了吗,啥玩意儿?”我扬起脖子往过去,那几个“冲天帽“每人都拾起了一根细树枝,然后从荷包里的东西取出一只只黑乎乎的玩意儿串到树枝上,又重新放回火苗之上。
“滋啦滋啦”声响了起来。
我换了个角度,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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