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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已经到了极限了,其实这也完全出乎我和四眼意料。原以为驱走了双生鬼,超度了“半身死灵”,最后的一个尸果树。遁着她的踪迹就能找到我老婆了,怎么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多了一只老鬼?
从老秃驴的表情来看,他倒不是很意外。他拉着老董,把杨毅的资料从前到后翻了好几遍,这个女人杀子弑父母,外加我们再将老孙因为“探视”杨毅,而被尸果树缠上,导致身上有三个洞的细节过程,描述完了之后。老秃驴才面容严肃起来。他原本短须如钢,熬了一晚上,似乎长了不少,现在正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凝眉。
我去问话,他也不答。只冒出来一句,“想要救你老婆,你现在就容我好好想想。”
最揪心的还是高局,四眼说过这是最后一次麻烦他。然而现在他已经脱不了身。在一个准国家机关里闹出了人命,而且还死的那么蹊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辞其咎。
他能够让自己信任的法医最先入驻现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起码我们能第一时间得到一点消息,也起码不会被当作嫌疑犯,被控制起来。
“怎么死的,中毒,外力,还是罕见的皮肤病?”我问道,我倒很想知道,从医学的角度。是怎么解释鬼附身而枉死。
不料那个平头。浑身上下都裹着一股子福尔马林味道的法医,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玻璃瓶底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一愣,这个回答太不负责任,“什么叫你不知道,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吧,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把自己一块块咬下来的。”
“怎么说呢,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肌肉从骨头完全脱离剥落,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用剔骨刀分尸。”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并把视线瞟向了四眼和老秃驴,仿佛我们就是专门肢解女精神病人的变态杀手似的。
他打量完我们。脱掉白色的医用手套,兀自摇摇头,大概是在否认自己的怀疑,“我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罕见的未知病毒。”他补充道。
法医的手套一脱,我觉得一股子腐肉的味道更浓烈了,摸摸鼻子,往侧里躲了一步,“病毒?”
“倒不是完全没可能,但是这种病毒自然界反正还没发现过,要么就是人工培育的,要么就是死者之前,被什么化学物质腐蚀过。反正凭着肉眼初步检查,还没有这方面的证据。”法医顿了顿,“日本人以前就干过这档子事儿。”
“你是说731部队?”我脱口而出,可是转念就觉得不对,这病院是遭的空袭,和病毒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当年有个日本擅用细菌的军医,也死在这医院里,怨化成了鬼,附在杨毅的身上。正如宋不缠的“遁地走巧”,它也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我越想越觉得离谱,日本鬼?这档子事儿也从来没听说过啊。
“病毒说只是我的猜测--”法医开始收拾起随身携带的医用工具,一一放进包里,“而且就算回去后进一步检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推翻这个猜测。”
“啊?”我搔搔鼻梁,“你这也太武断了吧。”巨来乐亡。
“小伙子,不是我武断,是事实!”法医开始往走廊那头走去。
一开始我还没理解,转瞬间就意识到话里有话,赶忙两三步追上去,“事实,什么事实?”
法医停了下来,看看我,再看看走廊顶头,正在和人交谈的高局长,顿了顿说道,“因为三年前,我们发现过一具尸体,同样的死法,至今没有找到死因。”
我一愣,法医已经转身离开,我正待再去问个究竟,耳边就传来声音,“来,让一让、让一让。”两个戴着口罩、帽子和白色大褂的抬尸工,从我眼前经过。一看到尸体的模样,他们也轻声的叫了一记,“我擦,怎么死成这样。”
我回首望过去,杨毅已经碎成一块块“豆腐脑”了,骨骼也像座标本一样,瘫坐在地上。
两个抬尸工皱着眉头,将杨毅一块一块的拎上担架,再把白花花的骨头,整个搬了上去,从原路返回。
也难为他们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天到晚都和这样的尸块打交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再次经过我的时候,我侧过脸,不忍细看,可就在此时,杨毅的手骨“咔嚓”动了一下,竟然抬起来死死的握住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她的骷髅脑袋也随之一转,用空洞的眼眶望着我。
“妈呀,诈、诈、诈尸了!”工人浑身颤抖起来,手一松,那一堆尸块,就重新散落在地。
我自然是恐惧的不行,那只手骨怎么甩也甩不掉,就像老虎钳子似的,捁住我的手腕,“四眼,这,这怎么回事啊!”我自己摆脱不掉,赶忙求救。
闻讯而来的老秃驴和四眼也是脸色大骇,老秃驴立刻左手捻着佛珠,口中吟诵着佛经,右手伸出一指,点在了骷髅的眉心处。
“麻利麻利哄……”,伴随着几声我听不到的佛颂,手骨咔哒咔哒才缓缓的松开。我早已脸色苍白。
“冤魂不散。”老秃驴缓缓的说道,“看来也得找机会超度。”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杨毅杀子弑母也是有原因的,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有了这个“插曲”,两个抬尸工死活都不肯往外搬尸体,只得换了一拨胆子更大的,才把这事儿搞定。
倒是老秃驴“念佛送魂”这一幕,被那个法医看在眼里。他和老高轻声嘀咕了两句,然后朝着我们走来。
“这位--法师,不知道刚刚的那些--,有没有什么说道?”法医环指周围,杨毅留下的血渍,尚未清洗干净。
我很难想象,像他们这些干“特殊”工作的人,会怎么看待灵异事件,相信吧,可是他每天都拿着手术刀,在尸体上话来剖去,这工作就没法干了。不相信吧,但眼前的事实又是铁板钉钉。
这时候,我又重新端详了一遍法医,他个儿不高,脸廓呈方,两条深深的法令纹从鼻翼延伸至嘴角,不怒自威。他五十多岁,但听其说话的口吻又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原因,所以显老。这张脸时刻都像写了两个字:肃穆。
我想,干这行的人,应该要有这种气质吧。
--对生者理应宽容,而对于死者更应该尊重。
“没啥说道,只是普通的念经而已。”老秃驴目光斜视,没正眼瞧他。这爷俩有个共同点,对于衙门里的人,多少都有些反感和敬而远之。
“哦,这样啊--”法医有点尴尬,知道老秃驴有话也不愿对他这样身份的人讲,“没关系,只是我们倒有怪案子,想听听您的意见。”
法医说的自然便是那具相同死法的尸体。
原来距离此地不远处有座青牛山,花红柳绿、青水环绕,也算是山清水秀,但是因为交通略不方便,所以平日里也少有人至。江南原本就不缺山水之美,所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山中有一片野竹林,据当地的述说,这片野竹林有种说不上来的幽邃之感。从边上的经过,无论多热的天,总感觉有股子凄神寒骨的气息,从竹林里悄怆而出。
上个月的某一天,山下的一个农民叫二炮,上山打野兔子,有目击者看见他进入过竹林子,出来时还好好的,可回家之后,便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肉,一块一块的往下掉,而且他一点痛感都没有,活生生的看着自己就真么变成了一副骨架。
这种死法,和杨毅倒还真的挺像?!
当地的农民,都说这二炮是碰到了鬼,有所不敬,所以被鬼剥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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