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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趴在老婆的身上,一只膝盖死死的压住她。我看看老婆,又看看姑妈,分不清楚到底哪只才是笼皮鬼。
“刚刚是谁接的电话?”望着老婆的模样,又喜又悲,喜的是我的老婆还没死,悲的是,我刚刚差点活剥了她。
“你--你有打电话进来吗?”老婆依旧惊恐不已,就像在和一个疯子,刚刚恢复正常后的对话。
“我--”话还没说完,我恍然大悟,操,刚刚接电话根本不是我老婆。
“又他妈上当了!”我还来不及感慨,转眼望去,那个人皮气球已经起了大变化。
“姑妈”现在越鼓越大,越鼓越圆,皮肤里的毛细血管都见得一清二楚,横七竖八十分瘆人;她脸上的五官堆到了一起,俨然一个大烧麦;气球的四个角是四肢,现在就更不用说了,缩短了一大半,完全没有人的样子。
我赶紧起身把臭气熏天的老婆拉起来,退到一边。
四眼带进来唯一的武器已经用完了,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看四眼,四眼脸色慌张,他手里握着一把削平果的水果刀,愣愣的看着“姑妈”。
人皮气球朝我们走--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滚过来。它一摇一摆,压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剪刀还在我手上,我看身后,想要跳窗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不想替姑妈报仇,现在老婆还活着,我总得想法先让她们娘俩活着出去吧。
“豆豆呢?”我问。
老婆指了指房里。
我镇定情绪,虽然吓得要死,但现在一定要保持冷静,老婆已经开始翻白眼了,离神志不清已经不远了。
我看准机会,拉着老婆就往卧室里冲。“姑妈”伸出右手,啪的一声挥过来,我躲避不及,深深的中了一拳,这种感觉就像被橡皮锤狠命的砸中了一般。连着老婆,我们两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墙壁,摔在地板上。
我胸口一热,一股子血腥味从喉咙管冲上来,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可现在没有一点休息的机会。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扶老婆。
老刘哥趁着这个当口,接过我手中的剪刀,直愣愣的冲上去要刺。“姑妈”一侧身,人皮被划翻出一道口子,然后猛烈的朝老刘哥撞去,把他也撞得七仰八翻。
“快点--”四眼在一旁观察,“先把它外面的那层皮捅破!”
我支撑着站起身,操起身边的砧板猛的投掷过去,咚的一下,那砧板竟然被弹上半空,啪的砸灭了天花板上的灯。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此时,只有月光和路灯的折射,从屋外照进来,“姑妈”只剩下一个圆鼓鼓的影子。
没灯了。我不知道这算好事儿,还是坏事。
四眼见状,往地上一扑,就地打了个滚,立马就到了“姑妈”脚下,他举起水果刀,朝着“姑妈”的肚脐捅去,没有捅一个洞,却是--捅炸了。
当气球胀到极限的时候,一有外力,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爆炸。
一声巨响之后,无数个碎片飞散出来,这些都是姑妈的人皮,有一块正好贴在我的脸上。接下来的三秒钟,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然后我又听到了那个冷飕飕的苍老的声音,“桀桀桀,这么好的一块人皮,就怎么没有了!”
我不敢动,虽然我连装满无皮尸的大尸缸,都钻进去过了,理应见过世面,但是--所谓的实体的鬼,就这么近在咫尺的站在面前,往上八辈子估计都是第一次见到。
“桀桀桀--”这仿佛猫头鹰的动静,不仅让人发毛,还让人有种已在地狱边缘的感觉。
它没过来,我们当然也不会过去。
这是个高大的身影,月光反射在它血红的皮肤上,反射出瘆人的寒光。我在慢慢适应黑暗,看到了一个再恐怖不过的东西。
笼皮鬼--这就是笼皮鬼?
它披着蓬乱的长发,身上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凹凸扭曲,仿佛是用针线一块块缝起来的。这东西没有上嘴唇,鼻子一下就露出了牙龈和牙齿。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它开启了上下两排牙,一步步的走过来。
“四眼,怎么办?!”我喊了起来。
四眼压根没理我,随手就把手上的水果刀飞了过去,笼皮鬼头皮也没抬,随手一挥,刀就飞到了半空。
我都来不及眨眼,它在瞬间就已经移到了四眼的身后,两只腿夹着他,双臂狠狠的掐住四眼的脖子。老刘哥见状要去救他,还没靠近呢,就像有一股子强大的气流猛的把他弹了出来。
四眼四肢抽搐,眼看着就要熬下去了。
我转手撕下了老婆的一片衣服,上面还沾着屎尿和鸡血,我揉成一团,就往上冲。这是唯一可能起到作用的武器,我离着它有两三米远,迅速的把那片衣服丢掷过去,正丢在它身上。
说也奇怪,刀棒都对它没用,偏偏这坨屎让它起反应了。
笼皮鬼一下子松开四眼,被激怒似的看着我。眼里冒着可怕绿光。
操,到这个时刻只能豁出去了,我大叫一声,“带我老婆走!”然后直线冲了过去。我是抱着必死无疑的态度上的,心想,哪怕手中有道符纸呢,哪怕只有形式没有内容呢,起码死的有尊严一点,这次又被四眼的连蒙带猜害死了。
我根本没看清它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哪受力的,一下子就被拖起到了半空,狠狠的摔了下来。紧接着,我的脖子就被掐住了。
我喘不过气来,欣慰的是,看见四眼正强拖着我的老婆往门外走。
这起码对我来说是个安慰,永别了,老婆,你好好活下去;永别了,老刘哥,去了那边,我指定给你弟弟带个口信;永别了四眼,虽然你他娘的又干了件不靠谱的事儿,这回真被你害死了;永别了全世界,以后千万别只带着屎尿鸡血就来打鬼,哪怕只有形式,那把桃木剑,装装样子也是好的……
桀桀桀,耳朵传来了猫头鹰的声音。
桀你妈个头,我想骂但是出不了声,一想到这孙子即将取了我的皮囊,我就即愤怒又恐怖。
桀桀桀--,
咯咯咯--,
操他妈的,还变着声来笑,你给我等着,等我变了鬼,我绝不会放过你。
桀桀桀--
咯咯咯--
我突然觉得脖子上压力小了,慢慢的可以呼吸了。慢慢的,半悬在空中的身体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睁开眼,才发现了笼皮鬼把我放了下来,而地上爬了一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我的女儿豆豆。
“咯咯咯”这个声音竟然是她的嘴里发出来。
豆豆在笑,露出可爱的脸庞,就和正常时一样。她看着笼皮鬼,似乎都不怕。反而是笼皮鬼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
豆豆往前爬着。
“豆豆,别过去!”我急了,手脚却不听使唤。
她却不听,似乎很好奇的往笼皮鬼的方向爬去。
又生生把它往后逼退了一步。
“咯咯咯”,豆豆笑得如此的天真,笼皮鬼突然砰的一下,像是有一股子巨大的力量冲击着它,把它一下子撞飞到了墙上。
我有点醒悟过来,豆豆--难道豆豆?
笼皮鬼嘴里发出轰轰的低鸣声,却不敢动弹,看着弱小的豆豆一点点朝它爬去。
猛的一下,笼皮鬼发生了一声刺耳的叫嚣,嗖的一下升腾到了半空,整个身体扭曲变形,幻化成了一股子黑烟,朝着窗外飞去。
咯咯咯,豆豆还是那样笑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算什么?
我还没缓过神,就听见四眼在边上兴奋的叫着,“操,我就知道,这回我就赌赢了,形式有个屁用,什么是内容,豆豆就是内容,你女儿豆豆就是打鬼的最佳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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