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正浓,对面偏殿的窗户大开着,我摇头笑笑,想着明日嘱咐几个丫头要随时去关偏殿的窗户。却不经意听见对面女人的喘息。透过对面那扇窗,看见殿内金碧宫阙之中,闪耀出滚金虎豹的御制朝服,只是这样一件金贵的袍子,此刻却被凌乱地抛在一旁。我这才想起陆离白天说过的话,还真是守信的人。
“王爷,床在那边!”姚舒幻媚劲十足的声音传出。
“是吗?”如此淡淡的回应也只有他了。
朝阳后殿与偏殿是隔窗相望,两扇窗户对开,对面的人想做些什么,都是尽收眼底。我不屑的笑笑,饶有趣味的观望。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终于移到窗边的床榻,也同时映入我眼中。清晰到可以看见女人的上杉已被扯开,男人双手不停在女人身上游移,他眼神平淡,没有兴奋,没有yu望的烈火,为何如此平静,是早已习惯了吗?
女人的娇柔轻喃一声声逸出,流泄飞旋开来。
我摇摇头,一只小小的手轻轻拉上我的衣服,低头一看是睡眼惺忪的思良。
“姑姑,好吵啊。”
我忙掩上她的眼,“去去,回床上捂耳朵去睡。”
一手正打算阖上窗户,那男人却猛然抬起头来,淡定的目光射来,覆在姚舒幻身上的躯体一僵。没有惊慌,也没有尴尬,一双深眸只是定定的望向我,许是在想已是深夜我为何倚在窗边,且带着一丝丝笑意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鱼水交合。他试图在那么一瞬读懂我,而我……不会给他这机会,我望着他淡淡展开笑颜,那笑容想要告诉他,陆离你终究读不懂我……
轻轻阖上窗户,把思良送回内间。
随意抱了把琴,大开殿门,迎着对面的殿阁,端坐于琴前,手指随意的轻轻拨弄,我并不善弄琴,此刻偏偏生了这闲情逸致,夜色已寂,却想看穿外间涌动的风究竟是何般涌动。
对面的殿门缓缓拉开,陆离穿戴整齐的站在殿外,定定的望着这边殿阁中的我,似乎要说些什么也终是没有说出口。他转身离去,身后一身凌乱的姚舒幻已追赶不及,她扶在门边同样凝视着我,不同的是,眼中是那丝隐隐的愤恨。
夜里睡得迟,早晨醒来的很晚。直到卯时才去奉了茶,沉香木的书台,燃着香烛,他凝神在写字。
我慢慢地为他沏茶,淡淡的茶香静静地升腾,我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了头,缓缓放了笔,遣退了宫人,凝视着我。
“昨夜——”他欲言又止。
茶已冷,我轻推至他手前,“这是一早取梅叶露水泡的,养身。”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攥得我生疼,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峻。
“昨夜你恼了我。”
凝望着他,没有怨恨,只有悲凉,“你恼得不是我,恼的是昨天被我看见那幕,恼的是我将你看作荒淫之人。”
“住口。”他的声音很轻却有力。
“有些话,就算我住口,你心里也明白。”
“你在意吗?”这四个字他说得掷地有声。
我一手拨开他紧攥的手,“那你可得告诉我,我还有在意的资格吗?”
一丝潮气漫上,眼睛不知何时湿润。原来自己远比想象中要在意那个位置,所以才会如此介意姚舒幻,介意她坐上了我从前的位子。
他沉了口气,眼神一望无底,那里仿佛都是伤,“你若在意……”
“你还能怎样?我知道,你只是做了你能做的和你应该做的。还能怎样?真能为我能抛一切于身后吗?怕是你抛不起吧。”勉强撑出一丝笑意,“本是我要的太多了,明明告诫自己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可我控制不住。从前的容昭质还可以大度,可我现在连大度的资格都没有,我还能怎么在意?”
他已偏头不看我,僵直着身子想要走出殿外,只走了几步,却突然栽了下去……
我自他身边走出大殿,拉了殿门,冷风吹来,理理自己些许混乱的头绪,看着候在外面的刘公公面无表情道,“公公,去看看吧,王爷晕倒了。”
话音光落,三两个宫人忙冲进了殿中,我冷眼相看,不过就是晕倒了。
陆离倚在软榻上,一脸疲惫。
我跪在一旁,候在一边的贾嬷嬷瞪了我一眼,恨恨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不知王爷几日通宵达旦,这些日子要禁止女色,禁止过怒,你在跟前是怎么伺候的?”
我清清喉咙,气定神闲:“嬷嬷错了——”
话一出,众人瞪大眼珠望着我。
“惹王爷动怒并不是奴婢的本意,况且奴婢是真心为王爷的身体着想才做出了让王爷动怒的事。”我不等嬷嬷的怒骂,便径直说着。几个嬷嬷面露难堪之色,又都纷纷望向陆离,等着他动怒惩处了我,不想,陆离倚在床头,只是淡淡笑着,轻咳了几声,什么也不说。
我吐了口气,继续说着,“禁女色这种事,奴婢自然不敢帮王爷做主。可是王爷昨夜执意临幸王妃,奴婢自知不能劝阻,只得大半夜弹琴,惹了王爷的雅兴,忿忿而出。所以今天,对奴婢动了火。再怎么样,奴婢也是出于对王爷的着想……”我不再说下去,否则就太露骨了。总之把大部分原因推在陆离身上,一部分推给姚舒幻,剩下的微不足道的就归我揽着,我也不在意。
嬷嬷看了一眼姚舒幻,碍着她地位高不敢说什么,只好望向陆离,等待他的定夺。
陆离掩住笑意,一直看着我,轻轻点头,“这小丫头说的……却也是实情。是本王大意了,怨不得别人。”
恐怕是提及了昨夜之事,姚舒幻已然变了脸色,偏头看向陆离。
陆离自是懂姚氏的意思,眼神随即冰冷下来,淡淡的,“不过——你这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免不了责罚。”
我扫了他一眼,就是要让你难堪。
“本王——罚你。”他微蹙眉,在思虑。
姚舒幻一步走上前,一手已经握上陆离,娇声说着,“听说她现在在央敕宫伺候,正巧那里净房的几个奴才病了,就罚她去添个人手吧。”
陆离一愣,不反对,也不赞同。
“毕竟是朝阳殿的人,这样不大说的过去吧。”几个嬷嬷也犹豫了。
“王爷——”那女人改拉着陆离了,“不管怎样我现在也是代政王妃,代皇父罚两个丫头也是在道理之中吧,家父也常说,奴才治不好是主子的失德。”
她倒是时候搬出他父亲。
陆离当然听得出来,笑着一把搂过姚舒幻,“好。就由了你。”
刷马桶……姚舒幻你千万要站住脚,否则我治你绝不是刷马桶这么简单了。
呆坐在后殿的脏水池边,身边有人蹲了下来一伸手拿了池子里的刷子,我回头一望,是小语,她竟没有随林贵妃移驾。她没看我,只是笑,“你这细嫩的人,哪干过这个?我来帮你。”
“怎么你也听到我的糗事?”我笨拙的刷起一支马桶,却又屏着气,小语看我这滑稽样,不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停下来叹了口气,只听她轻轻的嘟囔,“从前我跟我主子也受过这样的罚。”
“你主子?”
“是从前的主子。”小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从十三岁就跟随我主子了,那一年母亲病逝,父亲却流连于风月之所不肯回乡治丧,母亲葬后,他便又领了女人入门。”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
“是,我在来京城的路上遇上歹徒,是主子出手搭救了我,她当时正要嫁入京城。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追随她,跟着她入庞府,看着她被小妾欺负,最后,她娘家势力覆灭,我们就被府上的小妾罚去干刷马桶的差事,一干就是一年。”
她说的主子,难道是……只觉是什么卡在了喉中,我忙拉上小语的手,“你说的主子,是不是——”
“你这丫头,不是说了吗?让她一个人洗,你也想受罚了是吗?”猛传来秋姑姑的骂声,我拉着小语的手忙甩开。小语无奈的站起来,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安慰地望着她,她一叹气向秋姑姑跑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中殿。秋姑姑在我身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心里一叹,秋姑姑毕竟是姚舒幻的人。我站起身想回她几句,许是站的猛了,头一昏,脚下滑了一下,整个人由后跌入了脏水池。只觉得呼的一下,从头到脚都是恶心的气味,湿漉漉站在池中,浑身都是污水,浑身都是恶臭,自己都厌恶自己,狼狈地一动不动地立在池中。耳边是几个围观姑姑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她们边笑边转身离开,是要急着把这趣事告诉姚舒幻吗?
灌了水的双腿在水池中很艰难才迈开步子。
眼前却伸来那只手,手停在半空……
望着他的手,我怔住,虚弱的笑容静静在唇边绽开。
我也伸出手——
两只手靠近……
指尖触到他的掌心……
他的手长年握刀,竟是这般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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