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皇帝加封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杨延平,一身乌金铠甲还未卸去,身后黑色的拖地长披风更让他显得气宇轩昂,颇有大将风范。“陛下,臣以为,陛下雄图远略,收复燕云十六州是必行之势,没有燕云,我们大宋就像没有护齿之唇。所以臣万分拥护陛下北伐之举。臣父也是此意,不过臣父所想的是具体出兵伐辽的部署。此乃略与术的分别。陛下所定北伐乃大略,而卢尚书与臣父所谓乃战术。二者并无矛盾。”
皇帝和杨业的目光同时看向大郎,皇上眼中的欣赏固然清晰,而杨业眼中的目光却是从心底流露的欣慰和喜爱。
“陛下,北伐的准备要到秋后,而前日大辽已经来下了战书,不知陛下如何回复?”散朝之后,只有亲信加国戚的曹彬陪着皇上喝茶。“嗯,今天朕召他们来,不过是想看看北伐时机是否成熟。看来除了潘美,王铣,其他人都还未做好准备。将领的心理准备还没做好,此时仓促北伐,不会取胜”“陛下所言极是,只是我们今年把打秋风的辽人击得大溃,他们不像往年,一点便宜也没捞到,恐怕契丹铁骑不会容我们做好准备了”“需要有个缓冲的方法。朕想效法大汉,先用和亲换取一些时间!”“陛下,既然和亲,大宋契丹结为秦晋之好,还需要北伐?”早已来到御花园中随侍的皇后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突然问道。“和亲不过是给朕多些时间准备,也可以麻痹耶律贤。”“那。。要是以后打起来,和亲的公主。。不就。。”“所以嘛,朕要找梓童和皇姐夫商量,看看哪家大臣之女比较合适。”“陛下,现成的柴家女,她上次得罪了大理王子,陛下都没怪罪于她,何况她已经年过十七,难道要老死宫中?”皇后忿忿说。“不妥,翌祥郡主嫁往大辽,怕是会成放飞之鸟。。还有那个不知何处的柴承训。。。”皇上摇头。。。“那难道要把她留着给杨家六郎?陛下倒是成人之美啊”“嗯,杨家六郎。。。”皇上忽然住口,眼光深邃。。
飞鹰公主的泥金红贴已经传送到大辽五京南北院的无数豪门贵戚府中。郢国长公主的十八岁生日,哪个敢不来朝贺?更何况久病在榻的皇帝和掌理朝政的皇后娘娘也要前往!飞鹰公主喜欢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泥金红贴上说的清楚,生日贺宴在依乌吕山郢国长公主的落雁围场举行。离三月初十,长公主生日还有两日,雄伟壮阔,气势磅礴的依乌吕山麓的落雁山庄已经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五尺长的铜号吹出雷鸣般的音符,飘荡在巨大的山谷中,山谷中的一片平谷,四周依山而建的是巨石垒成的高台,高台上排着一圈红木制成雕花描金的胡床。这就是给客人们看‘戏’时休息的地方。
蜂拥而至的贵人们看着这奇异的布置,纷纷议论:“不知长公主又有什么好法子消遣?”山脚下的公主庄园里,和山腰处的戏场中热烈欢愉的气氛相反,正上演着哭天抢地生离死别的活戏。
平日里在山庄中干活不需要技术和手艺的青壮男人,只要是三十岁以下,都被用绳索缚住双手,串成了一排,活像契丹人爱吃的烤羊肉串。
男人们的女人和母亲,哭天抢地,却被契丹兵手中阴森寒冷的大刀挡在远处。一阵号角过后,三百多良种战马飞驰而至,中央簇拥一顶黄罗伞盖,伞盖下一匹浑身纯白的高头大马上端然稳坐一名身材玲珑小巧的年轻女孩。一身黄金软铠在阳光下发出夺目光芒!头上金花烂漫的凤冠下坠着黄豆大的优质东珠面纱,洁白晶莹的光亮挡住女孩儿的容颜。
“术赤,这些都是南朝的废物?”“是,长公主,年十八到三十的南朝公猪猡全集中在此,任凭长公主挑选。嗯,照公主吩咐的,除了那些有一技之长,留着对我大辽有用的没有堆积在此”“嗯,很好。。”手中银色的小马鞭轻轻挥舞,白马抬起前蹄,优雅异常地缓步在那些低头俯首,双手被缚,仓皇跪地的南朝奴隶队列前。后面的马队紧紧跟随公主。
“术赤,这回的人兽大赛,我们的这些‘投下’可不能太差了”长公主的谈话是契丹语,站在契丹兵鬼头大砍刀后面观看的六郎,虽然耳膜中遍布女人小孩儿老人的哭泣声,还是清楚地听见了这句清脆可人的话音。。。‘投下’是契丹语,特指从南边掠夺而来的人口,也就是奴隶。
这些被捆缚的青年男奴上身都被剥光,公主手挥银鞭,纵马轻驰,鞭梢抽打到的男奴身上立刻显出一道血印。随即,这些身上有血印的男子便被从“人链”上解下来,单独捆绑,两个持刀契丹兵押解一个,站立一旁。
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喊从围观的女人老人小孩队列里传出,一个老年妇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刚刚被拉出的一名青年,显然,这是她的儿子,可是不等她靠近,早被几名粗鲁的辽兵架住,鞭子雨点般砸落在她身上“臭娘儿们,让你儿子去斗兽,这是公主赏你们脸,要是给公主挣了面子,还赏你们一袋荞麦呢,哭丧什么?别给脸不要脸!”
另一边的男人见此情景,顿时拼尽全力想挣脱束缚他的辽兵,但是回应他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皮鞭。只刹那间,两人身上已经变体鳞伤,鲜血淋漓,尽管如此,那男人仍挣扎着爬向母亲。一个辽兵千总见了,毫不犹豫,挥动砍头大刀,照定男人的颈项砸去。。。众人无不闭上双眼,不忍看着即将出现的血溅三尺。。等了良久,既没有惨叫声,也没有嚎哭声,空气似乎凝固,时间也凝固了,有胆大的人率先睁开眼睛,无不惊讶。
一群围在青年和老妇身旁打人的辽兵各个如泥塑一样,木然而立,昏过去了的老妇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男青年安然无恙。离他们三丈远,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穿着一条黑色老棉裤,膝盖,裤脚粗针大线地打着补丁,身上一件斜开襟的黑棉袄,没有扣襻,腰里用草绳系着。裂开的前襟隐隐露出浅麦色结实的胸肌。虽然和其他奴隶穿得一样,但这套寒酸破旧的衣裤穿在他身上,仍然有一股儒雅飘逸之气。挺拔的身姿,健美的体魄配上一对笔直的剑眉,剑眉下,深邃如幽潭,澄澈若秋水的星眸寒光点点,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泛青的胡子茬,无不绽放着青春的蓬勃和男性的刚毅。深棕黑色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得整整齐齐,额前飘散一缕短发却流露着孩子气,显得潇洒超然。身后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公主,她美目流盼,回眸一顾,这个卓尔不群,如玉树临风的影子怦然撞入眼帘。。。
公主小巧的下巴微微一抬,早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跑了过来:“怎么回事?惊了长公主御驾,你们谁担待得起?”他停了停,拿出一副金鱼眼斜楞着眼前的年轻人:“你,哪来的臭小子?”“管家老爷,这人的母亲年迈,老爷行行好,就免了他吧”不卑不亢的流利契丹话从这个相当英俊的青年口中发出,倒是着实让所有辽人吃惊不小。“咦,你和他是亲戚?瞎操什么心?免了他,你替他去?他要是不能找个替代,就是说破了嘴,也还得去!”管家没想到的是,他听到了爽快地回答:“行,一言为定,我替他!”
术赤见状,大声呼喝:“不行,地瓜不能去,公主有令,有一技之长者不能去斗兽”“对,你不能替,嘿嘿”管家立刻来了精神,冷笑着说
忽然公主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能在弹指之间,点了本公主这么多兵士的麻穴,看来一定可以力搏草原上最凶猛的野耗牛。术赤,你为什么阻止?”这时,人们才意识到原来那些呆如泥塑的兵士是被人重手点了穴道!
公主话音刚落,一团白影已经如闪电般袭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鞭子声过后,这个名叫地瓜的年轻人上身已经没有了棉衣,几片被鞭子撕破的黑色碎布在昏黄的天空中飘荡,像似一群落寞的昏鸦。赤裸的上身,肩头上还挂着几丝碎棉,后背血淋淋的鞭痕触目惊心。“长公主好鞭技!”雷鸣般的喝彩声从大辽兵士们的口中发出。。公主微微一笑,拿过银鞭子,轻轻在小蛮靴的底子上揩了血迹,娇叱一声,白马扬长而去。跟随的扈从押着挑选出来的男奴,紧随其后。。。
郢国长公主纵马飞驰在前,后面是紧随其后的扈从侍卫,再后面是十几匹战马,马背上横担着被她挑中的奴隶,马过了依乌吕山,弛进落雁山庄的大门,忽然公主回眸看向那些像面袋子一样担在马背上的奴隶,嫣然一笑,果然貌美无双。。。她对着身边的管家低语数声,然后明眸扫过最后一匹马上颀长的身影,面带微笑进了内园。
六郎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蒸腾的温泉冒着热气,还有一股好闻的硫磺味,花岗岩砌成的梅花瓣状的浴池足可以容纳五个人,浴池边上一个装饰极其华丽的大厅,金碧辉煌,里面有白玉食案,上面摆满银盘,扑鼻的烤牛肉的香味让六郎肚子里咕咕地叫个不停。身上流过温热的泉水,六郎闭上双睛,仿佛是躺在竹竹准备的木桶中,四周漂着藏红花。。他似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脑海中循环出现的是娘温暖的手,竹竹温热的唇,甚至还有茗香关切的眼睛。。“地瓜,快点洗,一会儿穿这些衣服”六郎猛然被这声音惊醒,睁眼一看,有个番兵拿着一包衣物来到六郎的眼前,把它们放在一只瓷秀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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