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麻烦六哥吧”,梁俊平一边推开六郎伸过来的手一边说。六郎已经很快地从刹那间的错愕中清醒过来,他不动声色,心中暗想:不管是敌是友,他乔装男子一定是有目的的。更想不透的是八王是否知道他是女人。六郎假装没有看破,顺水推舟地说:“好吧,你自己来。正好我还有事,要去千总的营帐一趟,你先睡,不必等我,尽管先熄灯好了。”说罢,六郎拽过一件便袍,披在身上。
跨出帐门,六郎深吸一口气,清凉的空气使得心肺皆有一种凉丝丝的快意。他朝黄河岸边走去,晴朗的星空上一轮残月,映着滔滔急流的黄河水,发出淡青色的粼粼波光。远处的群山呈现出隐隐约约的轮廓,却看不见颜色。几艘小鱼船静静的停在岸边,上面落着几只红嘴的朱寰鸟,显然它们是在春季北归的途中。
六郎信步走到岸边,心里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清楚地意识到一切都不那么简单。先是潘美瞒天过海,拨给他老弱残兵,现在又是这个不知底细的女人,他深深地感到肩上担子的沉重,一个十八岁的青年现在才明显地意识到作为一个带兵统帅,身上的压力有多少。这八十三船军粮不止只是汴梁禁卫军今年夏秋的果腹之物,还是拱卫京师的三关守军的伙食保障,从江南运来的粮食都是精米和白面,如果没有它们,那三关守军只能吃一冬的玉米和荞麦了。更可怕的是,皇上不得已已调动了用于赈灾的粮仓来供应士兵,那么就意味着有多少饿殍会发生在即将到来的洪涝灾难中。难免军中也会有非战而死者,又会有多少红颜泪流满面,独唱悲歌呢?
六郎越想越觉得浑身沉重,想起娘在临别时和爹发生的争吵。娘的意思是让爹上书皇上,要求增加封号和兵卒。而爹则认为六郎不该寸功未立就向皇上讨官。当时自己怎么对娘说的?“娘,孩儿只想为大宋做事,为百姓做事,至于官位,封赏和领兵的数量都无所谓。”娘很生气,说自己和爹一样倔,不自量力,娘还说,大汉霍骠骑若是没有兵权在握,也不可能封狼居胥,立下不世功勋,虽然李氏父子享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渡阴山”的美誉,不过也只能‘终身未封侯’,落得不肯受辱,自尽而亡的下场。难道真让娘说对了?如果这回损兵折将,或无功而返,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将来带领大宋兵将北征大辽,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宏图壮志也很难实现了。他杨景自幼苦读兵书,勤练武艺,为得不就是能有济世之才,能有报国之志吗?
记得幼年时,一次练武完毕,祖父火山王曾对十一岁的六郎说:“昭儿,你以后也会像霍骠骑一样,北据匈奴,成为祁连屏障!”当时自己回答祖父说:“阿爷,我不要做霍骠骑,他是为大汉皇帝的辉煌而战,我要做为百姓而战的飞将军,六郎不要‘一将功成万骨枯’!”记得当时祖父,父母都摇头不语,三哥则大声嘲笑自己:“妇人之仁,好没出息”。
好象自那以后,父母亲经常认为他六郎不是很有雄心壮志的孩子。六郎似乎也觉得自己是杨家最最平凡无奇的儿子,连下人们都认为他最好接近。说好听了,是平易近人,实际上,也变相认为他是没有杨府少将军的资质和气派。母亲常说他“性格温和,随遇而安”,六郎有时真不知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好象自己在家挨骂最少,但那是性格使然。六郎清楚,娘最疼爱的是四哥,因为四哥有母亲的影子,是性情中人。爹则最喜欢大哥和七弟。可是,就是从来都不露锋芒的六郎也年轻啊,也有万丈雄心,也有大丈夫的天下之志啊,为什么父母就视而不见呢?这回竟然是八贤王这个伯乐挑选了自己。
六郎望着滚滚的黄河水,青春的跃动和勇敢毕竟占了上风,他听着发出巨响的浪涛,雄心陡起,从肋下抽出宝剑,翻腾跳跃,千万朵剑花刹时罩住了他的全身,只见一团银光闪闪,却看不清人影。蓦地,几道寒光如闪电般射出,直指苍穹。一声暴响,一棵大树的粗大枝桠被横削成两节。六郎落下地来,双脚站定,兴犹未尽,他信手挥剑,在地上快速的写起来:
“远山无色清江漫,渔舟岸,北归雁,长天碧锁飞白练,平生薄志,蝼蚁微力,忍得功名淡。
千里连营西风倦,冰刀铁甲三更寒,但求灭了匈奴乱,红颜纤手,今宵不再,独唱离人怨。”
六郎写罢,心中舒畅,想好好睡一觉,再来具体筹划此次南征的步奏。抬头向连营一瞥,蓦然发现一个黑影在自己的中军帐顶上一掠而过,六郎暗暗吃惊,忙飞身而起,向那黑影的方向急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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