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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内俱焚。
只有这四个字才能代表长公主近期的心情。
驸马自那日离去竟未再到过正院!
长公主内心的焦灼与怒火一日盛过一日。
真说起来,这次任怀元不到正院的日子并不很长,较之往年无召月余不至,或只在院内不入厅堂的请安,这一次着实不算什么,尚未过二旬,时日不算长。
长公主却觉日子难捱。
以往一直冷淡着,彼此街,习惯了。
这半年来,俩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任怀元隔三岔五地就会来正院,温言好语,谈笑彦彦,长公主那颗从未死过的心,早就化了……
死灰复燃,心底深藏的那惺望一股脑地都涌了出来,想要更多……
谁知这人竟又不来了……
动不动就避而不见,无非是因为自己在乎他罢了!
长公主恨得要发疯,驸马就是她戒不掉的瘾,明明知道这人的心并不在自己这里,但只要他给个好模样,就忍不住冒泡……
最令人恼火的,无非是这样吧——
明明知道对方不在意你,明明知道对方不在意你是否在意他,却偏偏无法自控地去在意对方,为对方的不在意而愤怒、羞恼、怨恨……
其实长公主有些神经过于敏感了。
驸马并非完全故意冷淡,顶多是占了其中一半的原因。
这些日子他确实忙,临近年关,各部事情都多,就算领的是闲职,也会较平时忙碌,况且自己名下的私产也要年终结账。
事情多就会疲惫,一天下来就想安静地休息。
但若到正院,这点安静的小愿望就成了奢望。任怀元既不想花精力去哄自己的公主夫人,也不想与她起任何冲突,避其锋芒走为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如此选择。
长公主濒临爆发边缘,处于风暴中心的锦言躲无可躲,心中已有做好靶子的自觉。
私下里真想骂长公主几句:您一堂堂公主,还是位例不一般的长公主,为这点子事纠结半辈子,有意思吧?还动辄迁怒无辜!
要摆公主谱,就彻底拿出君臣的范儿来,就是把驸马拿上下尊卑压得死死的,令他三更召传不敢五更到。要侍寝就天天招来暖床。技术不好还要敲打敲打……
要么就褪了公主光环。伏下身子甘为妻子,不说把丈夫当天,至少也弄个举案齐眉,给对方足够的面子。让他做家长……
这位倒好,偏放不下公主的架子又想要夫妻之爱男女之情,您说您一直端着,高高在上颐气指使,又想要他小意温存!
换个男人或许可以,任怀元是谁呀,能文能武满腔抱负的侯府世子,才华横溢!自视甚高。
理想尚未展开飞翔的翅膀就被迫夭折,皆因尚了天家公主……
毁人前途。您不采瘸柔政策,还天天摆公主谱!
他哪能真将您放在心上?
除了对身份的尊重,您还想让他对您心怀柔情千万千?
……
这段日子,锦言没少了解前事内幕。
原来当年任怀元是被迫做的驸马。
大周朝的驸马不能领正经差事,所以。所谓皇帝女儿不愁嫁,不是针对所有人讲的,有些人就不想尚主的。出身拥有实权的勋贵之家,特别是承了世子位的,多半不愿意。
尚主,名上好听,仕途止步。
长公主对当年的永安侯世子任怀元一见钟情。
先帝起初并不愿意,他看好任怀元的能才,欲留给储君,未来为朝延出力。
不论是老永安侯爷还是世子本身亦不乐意,话里话外的,更想为国分忧。
说白了,就是为朝廷献血可以,给公主献身不愿。
但,长公主非卿莫嫁。
才俊大周多得是,不独一个永安侯世子,长公主却只得一个。
先帝疼爱女儿,下旨赐婚。
任怀元再不愿意,也只得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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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自己挖的坑里了……
这两日,长公主看她的双目炯炯,时不时地发绿光。
是饥不择时的病急乱投医?还是羞恼难捺……
总之,预感非常不好。
其实真不关我的事。
我对驸马爷真没影响力,我当初真不该搞什么家庭聚餐,我改还不行吗!
锦言得空就碎碎念,期望长公主别真打自己的主意:
当日她喜欢邀请驸马到正院用餐,初衷超级简单——
仅仅是想调节氛围,提高自己周围的正能量。
真没想插手改善别人的夫妻关系,咱又不是婚姻专家,不专业,更没有撮合谁的打算,涉及长辈的感情事,嫌死得不快啊……
长公主和驸马关系好,自己也能受益。
晚上聚餐,吃完饭,没事不就住在正院了?
这成年男女间,所谓好不好,无非就是躯体交流的频繁程度与和谐指数,简单得很,只要驸马多宿几次正院,被滋润的女人气场也温媚,周围人所承受的压力就低……
谁曾想,长公主还有颗少女的纯情玻璃心!
有了夜间沟通不算,还对精神交流也有着同样高的要求,要爱,要谈谈情,说说爱……
中年女人的爱犹如失火的老房子,救无可救,烧得毫无理智,何况驸马还是她一见钟情的初恋?
已成执念。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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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的直觉很准。
长公主确实动过用她的心思。
又放下了。
开不了口。对个小辈提这个,她做不来。想想都有份。承认自己身处窘境不被夫婿所喜,这比杀了她还狠。
她放弃了,有人却付之以行。
何嬷嬷与长公主主仆情义非同一般。
忠仆,全心全意为公主着想。起初,长公主与驸马刚成亲那会儿,她就两厢和泥,没少为彼此递话。
可惜,这两人成见太深。
一个傲气,一个跋扈。一个爱意汹涌泛滥,一个情爱皆无心有芥蒂,一个要得多,一个给不了,俩人老拧巴着,踩不到一个点儿上。
明面上长公主占上风,事事为尊,内底却狼狈不堪。
在男女关系中,先失陷的那一方必定是主动退让的,因为在意。所以就必须屈服。不屈服就要受伤。
驸马无所谓。本就无爱不在意,您耍公主脾气,那就耍好了;见您要通禀,那就通禀好了;见您要行礼。那就行呗,大礼叩拜也无所谓,您是君……
您不想见我?
那就不见好了。您要召见?那我随叫随到。
您发火,那我听着好了……
您要事事争先?没问题,凡事您做主好了……
权当府里供着尊御赐大神,敬着,远着,供着,永远地恭恭敬敬。永远的不温不火,无一失礼之处,无一不足之处。
偏偏长公主要得不是这个……
内心凄苦。
何嬷嬷知道她的心事啊,可公主太骄傲了,无法接受自己心里有他。人家心里没她这个事实,她堂堂一公主,许给他,那是任家祖上积德!他竟不媳不在意!
如此,怎么可能与任怀元表白……
你再厉害,还不得乖乖地尚主,入住公主府?
有你求我的一天!
……
任怀元不相信长公主对自己有男女之情。
太后曾暗示过。
任怀元不信。
与其说殿下对自己有情,倒不如说是,像孩子见着喜欢的玩物,愈得不到就愈要抢,得到,就不媳了。
看看长公主那做派!对他有情意?说反话吧……有仇有怨还差不多……
……
“夫人,何嬷嬷给您送东西来了。”
水苏进来禀告。
“快请。”
锦言收了手里的资料。
何嬷嬷带了包灵芝猴头菇:“……昨儿宫里赏下的,殿下让送序人这里……”
“谢谢公主婆婆!有劳嬷嬷了,这大冷的天您还专门跑一趟……”
锦言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夫人院里的茶点好吃……”
何嬷嬷笑着似有所指。
这是要长谈?不会吧,难道来真的……
锦言心一紧,笑得温婉:“难得嬷嬷不嫌弃,那就多坐会儿……”
柔声吩咐水苏赶紧给嬷嬷上好茶,“把那些点心零嘴儿的也多上些,让嬷嬷品评品评……”
怕什么来什么!
何嬷嬷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吃茶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讲了,看锦言无甚反映,有些悻悻。
锦言苦着脸,咂吧着她的话……
若是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希望她去找任怀元说道说道,让驸马先服个软低低头哄哄公主什么的……
何嬷嬷说得晦涩,她装作没听懂,装傻充愣没搭腔。
她哪有那么大的脸9能说动任怀元?
真不知自己是谁了,以为真是人家的亲闺女啊?还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想找抽啊……
“……夫人是个有主意的,您看可有好法子?”
何嬷嬷的高帽子一顶又一顶:“……您的见识才学在京里可是出了名的,连驸马都夸您的字写得好,自成一家……”
“说句不敬的,除了太后和陛下,这些年老奴就没见有人能入了侯爷的眼,他对夫人真是不一般……”
好话不要钱,说来说去无非是让自己出出力,这事,外人哪帮得了啊……
锦言头痛!怎么就被惦记上了?是何嬷嬷自己的意思还是殿下授意?
不行,还是不够低调……
……
“怎么了?”
永安侯一进屋就见这人脸皱成团包子,小眉毛可爱地紧蹙着,咬牙切齿,念念有词。
“今儿又挨骂了?”
母亲这些天脾气暴躁,连他都被揪着数落过几次,练了两次接茶碗,锦言天天去请安,在她眼前晃悠,挨骂的机率要高得多。
“没!”
锦言没穿鞋就跳下榻:“侯爷回来了,今天早了些,外面冷吧?”
抬手去接永安侯递过的皮大氅,动作熟稔。
“穿鞋。”
永安侯语气加重,带几分教训:“急吼吼地做什么!”
嘿嘿。讨好地笑笑,忙去套上软鞋。
太好了!老板回来了,或者可以讨讨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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