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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裳与谢猗回到孤落客栈。依着谢猗也搬到了渺孤峰上去住。黄裳上來渺孤峰。转了一圈。大觉心旷神怡。呼吸吐纳。笑问谢猗道。“小猗。你平日都在此处习武么。”
“嗯。”
“真是个好地方。”
“黑衣姐姐。你沒上來过么。”
“嗯。”黄裳一怔。即又望去远天。惘然若失道。“不曾。”
谢猗自豪道。“师父也不常带人上來的。”
黄裳笑了笑。并不答话。又问了谢猗许多关于渺孤峰和洛白衣的事。谢猗也乐于细细回答。每每情不自禁。眉飞色舞。
黄裳暗暗感慨。教习谢猗练武。过了十日。便又去探望谢飞絮。在此期间。众人早已分拨去追洛白衣。
丘答伊和屠名在此期间也來到拜访。两人上得山來。瞧着客栈空无一人。心中纳闷。等了数日。只见着谢猗和黄裳回來。了解情况后。丘答伊和屠名也不急着回落叶门。陪着双姝等候。
上官璇玑和尘琴子、曲一帆向望海楼而去。行程匆匆。却不忘字条之事。
上官璇玑拿出字条递给尘琴子。并道。“这是小猗说要转交给尘大哥的。希望尘大哥不要恼师父了。”
尘琴子不料谢猗连字条也给了上官璇玑。本以为上官璇玑能出面了解清楚已是难得。此时见了字条。不由得微微一怔。
听了上官璇玑学着谢猗的口吻解释。尘琴子心中波澜翻涌。前时的愁怨也化作了烟云消散。
尘琴子接过字条看了。一声微叹道。“秋发已种种。所为竟无成。君亦不得意。高歌羡鸿冥。”
上官璇玑听着落寞。往四周看了看。原來天气入秋。竟悄然不觉。
“琴子。我们这回到望海楼。要去…我的意思是…”上官璇玑打了一个手势。并沒有明说出來。
上官璇玑对尘无幻可谓好奇已久。但问起相关的话來犹是忐忑。因为她知道对尘琴子而言。所有关于尘无幻的事情都是痛。。她常常在尘琴子看着自己的时候也能看见尘琴子心中的那一层痛。
尘琴子却道。“小舍地处偏静。我们现在的时间仓促…”
不知不觉。三人却已來到小舍。
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三人大感诧异。
尘琴子在路上已难掩心伤。“也不知又生了几多杂草。”
上官璇玑问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望海楼的弟子不來修葺的么。”
尘琴子道。“无幻不喜别人來打扰清静。”
尘琴子望着上官璇玑。恍惚出神。
不知谁是墓中人。谁是世上人。
良久。尘琴子才说出一句。“难道是他。”
他。指的是洛白衣。
洛白衣赶到钱塘。专门來拜祭尘无幻。两人相逢杳然。相识相知仓促。还沒來得及多看一眼山水。知心知意。尘无幻便像谜一样消失了。
“伤心崖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來。”
都不知。谁是惊鸿。
洛白衣悔恨难抑。颓然坐在地上。倚着墓碑。哀哀追思。低低吟哦。悲绪所触。缅怀极深:
春花容易谢。都如行看云烟。只一霎。光颜飞灭。倩谁可怜。天公造物。是浮想联翩。如此人。都不得。三十年。
知音何必绝。都來湍急流芳。只一见。黄垆酣酒。邈若山湘。徽之既痛。若无事何妨。了不悲。都不哭。琴俱亡。
过了许久。洛白衣突然振奋起來。动手将墓地里的杂草拔去。整饬完毕笑道。“你喜静。亦喜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忽然又一荡。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整个人都激动起來。
“嗯。”上官璇玑因为尘琴子出神凝望。自己也遐思起來。心想琴子定是把自己当作表姐了。这般想着。尘琴子突然一句反倒让她一时反应不过來。旋即惊醒。道。“你是说洛大哥。”
尘琴子点头。又心道。“白衣一直耿耿于怀。”
尘琴子走近墓碑。也忽然一震。俯身细细一看。抬头道。“这是才发生的事。”
上官璇玑和曲一帆同时一愣。都蹲下摸了摸什么。上官璇玑吃吃道。“这。这果真是极新的痕迹…那。那洛大哥…”
曲一帆道。“说不定还在城里。”
尘琴子忽觉一阵悲凉。心却一横。夺步第一个离开小舍。上官璇玑和曲一帆心中自是了然。在后跟上。
三人寻出钱塘城。却到处找不见洛白衣踪迹。几番波折。终于在行人口中得知。“确有一名神神叨叨的白衣公子向北去了。不知可是你们要找的人。”
尘琴子三人自不怀疑。确定那便是洛白衣。
尘琴子道。“向北去便是铸剑谷。再往北即是波澜台。白衣这是干什么。难道他认为名嫣一定在这条线上。”
上官璇玑脆声道。“不管洛大哥为何会觉得大姐姐会出现在这条线上。我们得先追到洛大哥。”
“正是。”曲一帆道。“不知灵风能否截住他。”
上官璇玑不无忧心道。“算算时间。灵风已经在往回走了。”
“我们快些罢。”
三人却并不同路:尘琴子和上官璇玑往东北赶去海边。曲一帆往西北迂回。
上官璇玑与尘琴子赶往铸剑谷沿海一带。酝酿许久。终于还是问了一个很不出意外的问題。“琴子。表姐她…是个怎样的人。”
尘琴子听到问话微微失神。随即放慢脚步。渐渐越來越慢。以至停下。
“沒有镜子。”尘琴子转身看着上官璇玑。又指着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
尘琴子极其认真。上官璇玑不知是被唬住还是一时反应不过來。不懂尘琴子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机械一般凑近去看尘琴子的眼睛。突然一退。气恼道。“琴子你…”
“无幻是这样的一个傻丫头…多海也是这样的一个傻丫头…”尘琴子一阵心痛。摇了摇头。不知是怨是恨谁。又道。“为什么我的妹妹都这么傻。”
上官璇玑一时默然。走过去牵住尘琴子。
“在你的心里。以后会不会只有我。”
上官璇玑沒有这样问。因为她知道答案。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多情的人总比寡情的人好。对别人有情何尝不是最正常的事。于情一字。世上本就只有那些“他(她)只属于我”的人才会因之痛苦。他们不知道沒有人是属于别人的。属于别人的人本质上与玩偶无异。
洛白衣果然是去了铸剑谷一带继续找寻名嫣的踪迹。查无所获。便悄悄去徐沐容安息之地祭拜一番。出來之后。又欲赶往波澜台一带。
尘琴子和上官璇玑在后追來。都祈望月灵风能截住洛白衣。
月灵风彼时恰好便在铸剑谷以东往前更近海边一带。
要达到月灵风的择友标准是一件难事。加之月灵风风流秀曼。便给人一种不敢或近的高人之感。
但月灵风并非这样的人。更何况之于路上行人。月灵风沒有择友的闲情逸致。便不用拿出择友的心态。
月灵风本是个活泼之人。
月灵风手里握着一把扇子。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不停形容、询问。这日已來到往东的最后一个小镇。
镇上颇为热闹。月灵风的到來即刻吸引了许多目光。
月灵风拦住一人问道。“这位朋友。请问近日以來你有沒有见过一名白衣公子。像我这般令人印象深刻的。”
那人颇觉受宠若惊。脸上飞红。吞吞吐吐道。“沒。沒有。”
月灵风微微诧异道。“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好人。难道不像么。”
“像…”
月灵风又问了几个人。都是年轻女性。都沒有肯定的回答。月灵风用扇子拍着手掌。终于问了一个男人。“有沒有见过一名白衣公子。像我这般的。”
“是那个么。”
洛白衣不知为何晃神。抬头看时。猛然看见一袭白衣。细细一瞧。白衣上耀眼的红色月形纹饰让洛白衣大大一惊。转身正想离开。却被一个人快步拦在前面。
“白衣。你果然在这里。”
月灵风由着路人一指。回头正看见洛白衣转身欲走。
洛白衣被月灵风拦住。避无可避。未等月灵风继续说话。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月灵风身上几处穴道。“得罪了。”
洛白衣说了一句便抛下月灵风。离开了。
月灵风本不该轻易被制住。却已是事实。上一次是因为担心洛无心。冷不防被洛白衣困在树林里;这次却是立在大街上。月灵风暗暗叫苦。
月灵风沒有想通自己为何会大意。
街上行人似乎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幕冲击得有些蒙了。望着月灵风不敢轻易靠近。都只站在远处偷看。
月灵风此时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甚为尴尬。加之洛白衣用足了劲。月灵风只感浑身麻痛。不刻便大汗淋漓。
旁人只觉得这秋爽天气。何至于此。
不知不觉围了许多人过來。像月灵风这样“容色艳且鲜”的美男子本就少见。而这样的美男子当街铸成雕像一般让人参观。更是见所未见。观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很难理解月灵风为何如此。
月灵风对路人只能皱紧眉头。他本想保持微笑。乐得从容。但他的嘴型却停在“里”字上一点也变不得。
越來越多的人靠近來看他。月灵风暗暗苦道。“看杀我也。”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问月灵风本人。而非与别人交头接耳。“公子。你很热么。为什么不扇一扇。”
有人便给月灵风扇凉。
月灵风哭笑不得。只想有人能助他解开穴道。自己再将那痛苦化去。
“阿娘啊。这位大哥哥他流了很多汗。你帮他擦擦吧。”这时忽然有个稚气的声音恳求道。
“啊。这不行。这。这位大哥哥是自己想这样的。我们不要多事。”被叫阿娘的年轻妇女不知怎地脸上羞红。拉着女儿走了。
“你不会动么。”
“你不会说话了么。”
月灵风不管对谁的问话都毫无反应。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突然人群松动。开出一条道來。原是救星到了。
尘琴子和上官璇玑追着洛白衣赶到。正撞见有人议论街上怪事。两人闻讯赶來。瞧见许多人围着。推开进來一看。大感诧异。
“灵风。你这是在干什么。”
尘琴子上來即问道。
即有人代答道。“他被一个一样好看的白衣公子在身上点了几下。第一时间更新 便站在这里不动。也不说话了。
“还流了满头的大汗。喏。”
尘琴子和上官璇玑相顾一眼。心照不宣。尘琴子捏指运劲。在月灵风身上游走一番。探清脉路随即猛点几下。意外的是月灵风依旧如故。
尘琴子稍稍一怔。道。“璇玑。助我。灵风。准备好了便眨一眨眼睛。”
月灵风眨了眨眼睛。
穴道顺利解开。却见月灵风猛咳一声跪倒在地。尘琴子和上官璇玑同时抢上。月灵风却摆了摆扇子。示意无碍。
月灵风回劲半刻。站了起來。
上官璇玑见月灵风沒事。即问道。“是不是洛大哥。”
月灵风点点头。苦笑道。“下回我要连本带利讨回。”
上官璇玑微微一笑。道。“我帮你。”
月灵风回到正題。“我方才正要说多海的事。却被他抢先封住穴道。想必他知道会被我们的话动摇。故而不让我有机会说话。”
月灵风摇摇头又道。“白衣到底有什么心事。”
上官璇玑似想说什么。却是眼眶一红。沒能说出來。
月灵风又岂会猜不到。轻轻一叹。道。“白衣封了我的穴道便匆匆离开。距现在已有一个多时辰。也不知是哪个方向…”
“噢。对了。”月灵风突然一转。“你们怎么跑來这里。”
尘琴子回道。“他出现在寒山小舍。我们就追來了。他果然又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上官璇玑接道。“洛大哥下个方向会是波澜台。我们沿着这个方向追去。”
月灵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详细情况路上再谈。”
三人沿海赶往波澜台。路上未见洛白衣身影。也无消息。
“洛大哥怕是有意隐藏踪迹。”
“他的目的却沒有改变。”月灵风道。“所幸白衣并不知道名夫人已经出海。莫不然哪里去找。”
上官璇玑奇道。“你觉得大姐姐一定出海了么。”
月灵风摇摇头。笑道。“但若白衣看了信。就不得了了。”
上官璇玑忽问道。“若是父亲沒有在波澜台截住洛大哥。又已往客栈而去。我们又该如何。”
尘琴子答道。“不必再赶去观星海。只回客栈等小神龙和江夜的消息。”
上官璇玑颇感失望道。“我们來回花了许多时间却一无所获…”
上官璇玑猛地又忧心起來。“还來得及么。”
月灵风轻笑道。“至少我们知道白衣还很有精神。四处走跳。”
尘琴子也道。“小神龙倘若也沒有消息。那么白衣必是往回追索了。这样我们的范围也收缩许多。这是好消息。”
月灵风笑道。“小神龙有消息那自然妙极。若沒有。说明我们现在的路线正是白衣的路线。这也是好消息。”
上官璇玑也笑了。“有这么乐观果然极好。”
三人來到波澜台沿海一带。果真寻不到洛白衣的踪迹。随即转去波澜台。被半伯告知上官镜和千云罗早些时候已经离开。三人不作逗留。按计划回追。
洛无心和柯灵秀去往望海楼以南沿海一带。当然查无所获。但是并非毫无风波。回程之路洛无心几次胸闷发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使得柯灵秀十分焦急。
柯灵秀却不敢表露出紧张來。只笑道。“不必太担心。我们沒有线索。说明他们更有机会了。”
洛无心却忍不住。鼻子一酸。又不哭。低声道。“我怕來不及。”
柯灵秀心头“砰”的一下。他最担心的便是洛无心如此低沉地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用什么手段都不能阻止。何况他不会用什么“手段”。
但若明言不可如此说话。岂非等同于自己便说了同样的话。
柯灵秀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洛无心额头。柔声道。“明天会像今天一样晴朗。何况还有许多明天。我们何故担心來不及呢。”
洛无心茫然地点点头。忽又觉得柯灵秀说得在理。不觉一笑。道。“对。我相信任何一丝努力都在冥冥中呼应着任何一丝机会。”
这绝非只是自我安慰。
柯灵秀“嗯”了一声道。“我们继续努力。”
不过现实是两人回到客栈也沒有听到洛白衣的消息。更莫说寻到洛白衣的踪迹了。而在他们之前。剑灵烟和越歌诗最先回來。
越歌诗上來孤落山。不料瞧见丘答伊和屠名两人。即笑道。“你们两个当真有良心。是什么时候知道小猗只有裳姐姐独伴的。”
屠名道。“我掐指一算。便知晓一切。”
越歌诗黠笑道。“那你说说我们中间谁会找到洛大哥。”
谢猗道。“是洛姐姐。”
越歌诗稍稍一怔。即摇摇头道。“为诗不会掐指。唯有小屠知道。”
谢猗这才知越歌诗戏弄屠名。恼道。“歌诗姐姐。你又使坏。”
屠名也道。“对。占我便宜。”
越歌诗轻轻一笑。但任是谁也看得出來。这并不自然。原來越歌诗不知为何突然担心别的人也沒有洛白衣的消息。进而担心谢猗把玩笑话当真。到时候恐怕便更要失望。如此一來。岂非弄巧成拙。自己当真成了骗人的坏人。
“白衣吉人天相。我们本不必过多担心。”越歌诗的思索被这声音打断。“何况大家都还沒到齐。应该乐观才是。”
谢猗笑道。“剑子大哥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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