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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爹爹.那是什么.”
吴思庭睁着点漆也似的一双眸子.指着远方一只小动物.好奇的问道.顺着他手指方向.就见到远方一丛沙棘旁.正有一个小东西.躲在后面.露出个小头.警惕地看着他们.这小东西耳廓.眼睛大大.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小球.十分可爱.难怪会引起小家伙兴趣.
三岁多的孩子.心思十分单纯.尽管他一直未见过吴明.但自牙牙学语.何艺就耳提面命.告诉他有一个爹爹.爹爹对他的爱.和娘亲别无二致.爹爹本事极大.之所以沒來看他.是因为出远门.打坏蛋去了.三岁.是天真懵懂代名词.母亲的话.在吴思庭看來.俱为至理.如此一來.父子二人虽未谋面.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对爹爹仰慕有之.好奇有之.更多的是渴望.这是一种孩子的本能.对父爱的渴望.
如今.这个爹爹近在眼前.短暂的不适后.他更多的是兴奋.一路唧唧喳喳地嚷个不停.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麻雀.
何艺抱着吴思庭.坐在南望前首.吴明贴身坐在后面.左手轻搂何艺腰肢.右手则提着赤宵.正皱着眉头沉思.何艺拍了拍吴思庭.笑着轻声道:“思庭.别管这些.爹爹在想事.咱们早点回家要紧.”
他们乘坐的驼车.被楚天行砸了个稀烂.而让何艺带着孩子.骑乘骆驼多有不便.吴明大为担心.生怕冻坏了他们母子.无奈之下.只得求救于南望.这七阶马王果具灵性.祝小龙千方百计.始终不能让其低头.吴明本以为自己也多半不行.那知把这要求一说.它就主动跪伏在何艺面前.搞得吴明都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小艺还真是做圣母的料.连畜生都可以感化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从凌晨的忐忑.到上午的绝望.再到中午的恍然.而后的担忧.最后的大战以及大喜.吴明几疑梦中.但阵阵柔软.从何艺的腰肢传來.似乎在提醒他.这是真的.他现在仍有些迷糊.狂喜之后.楚天行那首《行路难》却不时在脑海里回荡.
西夷是前朝遗孤建立的.按就近原则.他们对所谓的远古.肯定了解得多.一想到这点.他心头大为雀跃.就像在大海迷路的航船.见到了遥远的灯塔.尽管只有星星一点.隐约朦胧.但仍给人无穷希望.这个世界和地球.到底有什么样子的联系.他虽有猜测.但终究沒有证据.也许.在这个古老的西部国家.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甚至答案.一想到这点.他就激动得身子发颤.
这些传说.对其他人來说.可有可无.但吴明却大感兴趣.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自己是坐时空机來到这个世界的.看來.这世界真和地球有关系.也许.是时空机错乱了.不是回到了古代.而是到了未來.只是这未來.与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思庭又问了一句.见吴明仍沒回答.不由撅起了嘴巴.带着哭腔道:“爹爹不疼我.娘不是说爹最好了么.骗人.”
简飞扬在后面轻笑道:“思庭别哭.叔叔去把它抓來不就知道了……”
大战之后.天已黑尽.众人草草打扫了下战场.就马不停蹄的朝百灵堡赶.毕竟.冬季的沙漠奇寒.他们骤然遇袭.避寒物资损失大半.要在这冰天雪地的留宿一晚.三段以上的武者毕竟是少数.其他人非冻坏不可.
初升的月亮挂在山顶上空.虽然像云朵一样苍白.但是每一刻都在变得更加明亮.现在全队又恢复了以前的规模.有近七百人.急急的朝百灵堡急赶.
简飞扬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身旁的沙里飞冷冷打断:“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就知道蛮干.那叫耳廓狐.这种动物在波斯沙漠一带经常可见.这里接近达涯雪山.大概是漏过來的.”
简飞扬本想不着痕迹的拍下马屁.却被沙里飞横插一脚.这下拍到马腿上不说.那丢了个大脸.他也不敢发火.咳嗽了一声.尴尬的道:“怪不得老子以前沒见过.原來老家在波斯.是过來旅游的.嘿嘿.嘿嘿……”
他嘴巴向不饶人.虽然不敢还口.但马上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却也不易.沙里飞“哼”了一声.懒得再去拆他的台.转过头不再理他.
何艺被他缠得沒法.只得按住手舞族蹈的小家伙.轻声道:“思庭.别闹了.我们不能耽搁.天晚了太冷.你不想娘亲冻坏吧.”
吴思庭“哦”了一声.虽然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但仍是嘟着嘴巴.老大不乐意.眼睛却盯着那耳廓狐.大为不舍.正感委屈.突然人影一闪.吴明从马背上凌空而起.直直朝耳廓狐扑去.只见沙棘丛一晃.他倏飞急折.又直直地飞了回來.再次落到南望背上.
吴明骤然出手.何艺措手不及.控制不住力道.只觉身子一歪.就要朝一旁倒去.眼见就要跌个结实.突觉身子一紧.一只大手一扶.她顿时又坐稳了.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吴大哥的手.终究要比沙队长温暖得多……”正在胡思乱想.吴明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声音适时响起:“思庭.你是要这小东西么.”
正是那只耳廓狐.耳廓狐在他手里.张牙舞爪.急得“吱吱”直叫.但就是逃不出吴明掌心.吴思庭喜出望外.就要去抓.吴明的手倏地一缩.道:“你抓不住的.要不.等回家了.爹给你编个笼子装着.”
吴思庭年龄虽小.却十分聪慧.知道吴明说得沒错.眼见耳廓狐在父亲手里团团乱转.十分可爱.不由急得抓耳挠腮.何艺轻笑道:“这小家伙.”
简飞扬看得明白.突地笑道:“思庭.要个笼子还不容易.叔叔马上给你编个.”他年过而立.却仍是孤身一人.眼见吴思庭精灵古怪.惹人怜爱.潜在的父爱发作.不免大献殷勤.
吴思庭叫道:“好啊.”叫声中.简飞扬一夹骆驼.朝一边冲去.这里紧挨雪山.地下水丰富.驿道两旁有许多低矮的灌木.简飞扬在一丛红柳与沙棘旁停住了.翻身下了骆驼.扯了一大把枝藤.熟练的编织起來.只一小会.一只巴掌大的树笼在他手里成形.他上了坐骑.追上了吴明等人.举着树笼高声道:“喜欢不.叔叔厉害吗.”
吴明笑着摇了摇头道:“简兄.你也太将就他了.”简飞扬“嘿嘿”一笑.将耳廓狐装进笼子里.这笼子虽小.但简飞扬编得十分结实.这小东西进了里面.挣扎得更为厉害.却无济于事.过一小会.眼见挣扎无果.小东西只得颓然放弃.只睁着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众人.
“谢谢叔叔.”
吴思庭捧着笼子.几乎喜极而泣.他转过头.对着何艺道:“娘亲.我做得可对.”何艺经常教导他要知礼仪.小家伙一说完.就喜滋滋地向母亲讨赏去了.何艺呆呆的看着笼子的耳廓狐.也不知想些什么.听得吴思庭问她.她回过神來“啊”了一声.道:“对啊.对啊.思庭做得对.”
小家伙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了耳廓狐一小会.然后举起笼子送到何艺面前.道:“娘亲.给你.”何艺怔了怔.实沒想到他会把笼子送给自己.顺手接过.却有些莫名其妙:“思庭.你不是闹着想要它么.给娘亲做甚.”
吴思庭从她怀里挣扎着爬起來.大声道:“这么可爱的东西.自然要给娘亲了.娘亲经常不开心.我想娘亲开心.我才开心.”
小家伙毕竟四岁不到.谴词造句多有疏漏.但话里的拳拳之意.却是谁都能听出來.吴明脸上本是笑意吟吟.听到这里.心头却是一痛.搂住何艺腰肢的手不由紧了紧.何艺大为感动.摸了摸儿子脑袋.道:“傻孩子.天生万物.都是平等的.你为了娘亲开心.却让耳廓狐沒了自由.多不好.”
这等话太过深奥.吴思庭睁着大眼.似懂非懂的看着母亲.这时候.沙里飞又來拆台了:“这耳廓狐虽然柔美可爱.极是养眼.但性子却是极烈.如果关在笼子里.要不了多久.就会绝食而亡.西北一带.多有达官贵人希求饲养.但从未有人成功.某些人不知就里.蛮横乱來.果然是个只知道吃的夯货.”
简飞扬瞟了沙里飞一眼.嘟嘟囔囔地道:“给点面子好不.好歹我今天还救过你一命呢.”沙里飞大怒.尖声道:“你……”举起鞭子做势欲抽.
两者间的恩怨.吴明一清二楚.但这些事.再清楚也无话好说.眼见二人起了冲突.连忙转移话題道:“沙队长.百灵堡还多远.”
沙里飞果然上当.在骆驼上撑起身子.仔细辨认了一会.转过头來道:“快了.转过前面那个沙砾.再沿着雪山上行.一小会就到了.”
吴明摸了摸思庭的头.轻声道:“你娘亲说得对.天生万物.总有其存活之理.如果能够饲养.爹爹帮你留着也无妨.但如仅为博取我等一笑.就让耳廓狐丢掉一命.是为不值.”
这等道理.更为深奥.吴思庭那里能懂.他呆呆的“哦”了一声.嘟囔着道:“既然娘亲不喜欢.爹爹也不喜欢.那我放了吧.”
他挣扎着似要爬起.吴明已懂他意思.连忙抱起吴思庭.把他轻轻放在沙地上.吴思庭蹲了下來.恋恋不舍地看了耳廓狐一眼.嘴里道:“娘亲说要放你.爹爹也说要放你.我就只有放你了.你快回去找你娘亲和爹爹吧.对不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树笼.那耳廓狐也甚通灵.大概知道众人已沒恶意.还绕着吴思庭跑了两圈.才朝远方的沙棘丛蹿去.跑到沙棘丛时.它还回头看了吴思庭一眼.眼中.依稀有泪花闪动.半晌.吴思庭才转过头來.眼泪巴巴地道:“娘亲.我做得可对.”
夜晚奇寒.他和何艺能够不惧寒冷.与吴明的真气护卫不无关系.一旦下马.就脱离了保护.只这么一小会.他就冻得小脸通红.何艺看他可怜的样子.大为心痛.把他从地上抱了起來.在其额头上亲了一口.爱怜的道:“思庭最乖了.你做得对.娘亲很高兴.”
她说着.转过头看向了吴明.夫妻二人对望一眼.眼中都微现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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