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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姜叔.真要我去点将台么.”
“公子目前是中西之主.更是五万大军的主心骨.你前去讲一番话.不啻千金.”
尽管姜环这马屁拍得廖胜极为舒坦.但后者从帐帘处伸出脑袋.马上又缩了回來.苦着脸道:“还是不去了吧.外面实在太冷了.”
姜环心头暗自叹了口气.嘴上却道:“大公子你想想.如今南汉横亘在波斯和我们之间.现在的首要之务就是打通双方的通道.否则.波斯的舞团就沒办法过來.公子你上次编的那曲《凤求凰》就成绝响了.”
一说到这事.廖胜双眼放光.头点得也如鸡啄米:“是极.是极.这倒是我疏忽了.如此.我还是出去下.激励下我中西儿郎的士气吧.”
庭牙四面都是草地.而且多年未有战事.自然是沒有点将台的.所谓的点将台.就是用土石垒就的一个高台.以庭牙这种地势.在夏天要重新建造一个颇有难度.但放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冬季.那就是轻而易举.当姜环陪着廖胜走到点将台时.就见到下面已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恐怕除了那些斥候兵.甚至连留守的部分士兵都來参加这次誓师大会了.
走到高台下.姜环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公子.你先请.”
廖氏对中西的统治虽然仅几十年.但在廖青担任总督之初.用雷霆手段.铲除了一批人.拉拢了一批人.后來又分化离间.用赐姓的方式建立了森严的等级制度.正因为如此.中西上层由于廖青久不管事.对廖胜这个绣花枕头的统治早就不屑一顾.甚至阴奉阳违.但对于那些生活在底层的生番來说.要见廖总督一面本就不容易.他依然是一个传说.一座不容反抗的神祗.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刚爬到高高的点将台上.刺骨的寒风迎面扑來.廖胜被冻得身子一抖.他转过头.对身边的姜环小声道:“姜叔.这么冷.还是不要了吧.”
“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
也正在他打退堂鼓的时候.下方陡然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现在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廖胜咳嗽了一声.姜环立即在一边运足真气大声道:“各位兄弟姐妹.大公子有话要说.还不肃静.”
姜环在庭牙颇有威信.再加上七段高手.这一嗓子喊出來.声如惊雷滚滚.下面本來欢声雷动.只一小会就变得哑雀无声.廖胜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只觉得一阵头晕.不过今天好歹是几万大军出征的日子.都已经站出來了.不说两句实在过不去.只得硬着头皮道:“各位兄弟姐妹.廖胜现正式宣布.由姜都督任此次南征统帅.中西存亡.系于你等一身.在此拜托各位了.”
本來誓师演讲.不应如此简单.姜环更找了专门的文笔吏來为廖胜的讲词润色.但这家伙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往往背了上句忘了下句.姜环逼的么法.只能一切从简.最后简之又简.就剩这么两句还能勉强上口.也只能将就了.
“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
等姜环灌注真气重述一遍后.下方又是一阵欢呼.
再讲下去.以廖胜肚里那点货.恐怕就得出丑了.姜环连忙上前一步.着两个侍卫把他搀扶下去.转过头扫视台下一眼.缓缓道:“大公子的命令.想必各位也听到了.此次我为统帅.若有不听将令.临阵逃脱者.一律杀无赦.”
虽然有廖胜的话打底.但姜环话里的杀气仍让所有人都窒了一窒.姜环很满意现在的结果.咳嗽了一声接着道:“老朽与大公子一致决定.和伪汉决一死战.此战干系实在太大.所以只得立此严刑.才能做到上下一致.不过.老夫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从现在起.愿意退出的.老夫一概准辞.允其回家和妻儿团聚.但一旦上了战场.就不能瞻前顾后.唯有力战.”
下方一阵默然.中西崇尚武勇.就算真有人不想去.也不敢在此大庭广众下说出來.一旦如此.以后就会在自己部落里面抬不起头來.对于一个男人來说.那可真比杀了还难受.姜环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空口白话.毫无顾忌.人群中有人喊道:“跟随姜督.消灭伪汉.复我家园.”
声音是从姜环的部落的方向传出來的.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接下來就该由自己选派的人在下面带头喊口号.把所有人的士气调动起來.然后宣布出征.如此一來.这此誓师大会才算圆满结束.可就在他嘴角那丝微笑还沒荡漾开來时.下方却传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敢问姜督.你刚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声音是从路容部传过來的.路容生前是姜环死党.两人关系莫逆.加之人口颇众.所以其部众也觉高人一等.平日里趾高气昂.对马草原一战.中西中了南汉的疲兵夜袭之计.路容被吴明一枪挑死.其部群龙无首.好象突然失去了爹妈的孩子一般.气势一下痿了.姜环也懒得去管.甚至还打算用这个部落的人口.來交换邓格、朱磊两人对南征的支持.
姜环的眉头皱了皱.但刚才已然夸了海口.实在拉不下脸马上反悔.只得沉声道:“自然算数.”嘴上说着.眼睛朝下面一扫.顿时了然.
那是路容部的一个小头领.叫廖五狗.也是个赐姓生番.路容身死.其下属部落人心大散.各个小头领之间拉帮结伙.互相打压对手.都想成为中西的新任都督.但他们实力不及七段.更沒前任都督那么高的人望.实在是力所不能及.这个小头领大概是想籍此机会一出风头.为自己聚点人气吧.
姜环如此一想.心头反而不慌了.正自转着念头.那廖五狗就道:“姜督.兵凶战危.对马草原一役.我等被南汉正面突破.路都督更是当场战死.可说受损极重.部落中的男丁也去了大半.要再强行南征.恐难恢复元气.”
说得再好听.终究是在为怯而不战找借口.姜环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下.他扫了一眼下方.一字一句道:“可还有临阵退缩者.”
临阵退缩.那是对战场逃兵用的.姜环此时说出來.难免有些牵强附会.但他话里的杀意.就算是头猪都能听出來.但今天偏偏就还有比猪还笨的人.他话音才落.从廖五狗身旁.马上跳出一大群人.嚷道:“我等愿与廖头领共进退.”
所谓共进退.那自然是姜环口里的“临阵退缩”了.
一看到跳出來这些人.姜环顿时心头一凛.这些都是在路容部颇有影响的部分小头领.平日里.他们彼此也是争斗得极为厉害.今天竟然走到一起了.
这等变故太过突然.饶是姜环狡诈如狐.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咬了咬牙.正待快刀斩乱麻.这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邓格和朱磊两人同时上前一步.朱磊更是大声道:“临阵脱逃.扰乱军心.來人啊.把这几个孬种拖下去砍了.”
他话音一落.那些站在点将台周围的刀斧手暴诺一声.同时朝这几人猛扑过去.那几个小头领身手不弱.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正待抵抗.朱磊已如一只大鸟从点将台斜斜飞出.一招苍鹰搏兔朝那几人扑了过去.人尚未落地.一人的脖子已被他抓了个正着.他顺势一扭.那人“哼”了一声.两眼一翻.口吐血沫委顿于地.他落地转身.顺手一掌拍在一人天灵盖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脑浆迸裂.就算神仙也难救了.
这些小头领都不到五段.规规矩矩的喂招.尚不是七段高手的几何之敌.朱磊暴然发难.他们更不是对手.此时都被这等血腥手段惊得呆了.一时间如坠梦魇.那里还敢动手.朱磊见镇住了情况.在一具尸体上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道:“把这几个闹事的都拖下去砍了.血祭战旗.”
几个小头领已经懵了.此时更忘记了挣扎.几个刀斧手上前.把他们來了个五花大绑.他们才反应过來.那廖五狗更是挣扎着大喊道:“此次南征.他们就是拿我们部落的人当炮灰.兄弟们.不要去送死啊.”
他被几个刀斧手拉扯着.越來越远.但声音却透过寒风.如利刃一般.遥遥传來.刺人心肺.
空气中.血腥味似乎更浓了.
誓师大会本就是个激励士气的事.但今天这场大会.怎么也不能说圆满.姜环也被搞得沒了精神.安排好后续事宜.再草草说了几句门面话.就遣散了人群.
在几个亲随是跟随下.邓格随着解散的人群.一路朝自己帐篷走去.寒风阵阵.他使劲把身子朝貂裘里猛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觉温暖.
竟会发生这种事.饶是他平时对那些迷信之说嗤之以鼻.心头也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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