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巧不如赶早,调查矿洞的行动,就从明天开始吧。”
计议已定,赛斯念头通达,只觉得浑身上下舒畅至极,当下伸了个懒腰,然后虚挥了两拳,准备回房间里把小鸟交出来吃饭。
“吃饭了吃饭了,”一脚踹开房门,赛斯大声喊道,“躲在屋里的都……”
“呼——”
看着眼前床板上正在酣睡的小鸟,赛斯的动作瞬间僵化,然后刚刚还大大咧咧的少年立刻蹑手蹑脚起来,转身轻轻地将房门关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床前。
“这傻孩子,睡觉居然不盖被子……”
轻轻地将放在一旁的被子盖在小鸟的身上,赛斯转身坐在了床边,欣赏起了小女孩恬静的睡颜。
尽管刚刚赛斯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但是也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小鸟并没有因此从梦境中醒来。相对的,因为声音的干扰,这个小家伙把自己蜷的更紧了,盖上被子之后,就好像身处襁褓中的婴孩一样,虽然是成比例放大的婴孩。
“睡得这么沉,看来这两天真的是累坏了……”
赛斯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不由的有些后悔。
不管小鸟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个小女孩终究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为了自己的野心将她带到西岭来,也许对于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如果时间倒退回当初,赛斯还是会将小鸟带出王都。在赛斯看来,王都各方势力混杂,形势莫测,像小鸟这样有着特殊身份的小孩子,即使再是聪慧,再是强大,也避免不了被漩涡碾碎的结局——要知道,比起控制瓦里安这个成熟而坚强的战士,对于小鸟这样的小孩子动手脚可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因此,那个名号都很黑的奥尼克西斯会放过小鸟这张王牌的可能性完全就是负数,而被小鸟救了一命的赛斯放任她在王都这个绞肉机里孤独一人这种可能性,自然也一样是负数。
只不过,虽然赛斯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伤害小鸟,但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会不会和黑公爵一般利用这张王牌来攫取利益这一点,赛斯却是毫无信心。而每每想到自己带着小鸟逃出来的结局是利用她,赛斯就有种深切的愧疚感,虽然知道完全没意义,但是还是会去想如果将小鸟托付给马迪亚斯或者别的值得信任的人的可能性。
“可是,现在即使我赶着你走,你也不会走了吧。”
联想起不久前小鸟对于自己的提点,赛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这个丫头一直嘴上毫不客气,但是赛斯又不是什么情商负数的傻瓜,对于对方的关切之意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这段时间中多多少少的帮助,尤其是在艾丽西亚的问题之上的助力,更是让赛斯感铭肺腑,不敢或忘。虽然不知道这种关切从何而来,不过赛斯并非什么寡义薄幸之人,自然也不可能说出:“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你还是找别人更好”这种混账的话来。
“也许是头一次吧,对于责任这个词,我有了自己的理解……”
联想起刚刚到达这个世界时惶恐的自己,以及那个被剧情所束缚,浑浑噩噩的自己,再看看眼前这个脆弱的需要自己来保护,却又同时十分坚强,足以作为自己老师的小鸟,赛斯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头一次如此的澄澈。
“我会守护你的,直到你走上了自己的道路,不再需要我的看护为止,”赛斯轻声道,“我发誓。”
然后,赛斯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悄然离开了房间。
“……”
就在那薄如纸片的房门关闭之后,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小鸟忽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已经重新关闭的房门,小丫头拉起了身上的薄被,遮住了已经通红的脸颊。
“赛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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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诶诶诶,主……赛斯?”
房内来自于女孩的怨念暂且不提,赛斯走出门来,还没等着做出其他的动作,就险些和从天而降的艾丽西亚撞了个满怀。
“什么情况?”躲开了艾丽西亚下意识地一肘子,赛斯挡在了房门前,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要客串采花贼么?”
“啊,不,非常对不起!”回过神来的艾丽西亚后退了一步,而后连连鞠躬,“我不是要故意冲撞您的,实在是因为急着赶时间……”
“赶时间?”赛斯先是疑惑,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艾丽西亚,这才发觉对方香汗淋漓,显然是刚刚经过了大量运动的结果,“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呃,那个……”艾丽西亚又后退了一步,“这个……”
赛斯见状眉头一挑,忽然开口道:“信件已经湿了哦……”
“诶诶诶!天啊这可不能湿!”果不其然地,艾丽西亚顿时慌张了起来,“这可是相当重要的情报……啊……”
“那就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情报吧,”从对方手里将信件抢了过来,赛斯拆开了信封,开始念道,“关于最近的材料,遭到了北方战局的影响,会有所延误……这似乎是一个报告单,虽然重要但是对于我们现在似乎没什么用……等等。”
因为被浸湿的缘故,赛斯手中的信纸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不过正巧同时两张信纸因为过于潮湿而叠在了一起,上面的字迹因为水分而互相渗透,竟是组成了一份完全不同的信件。
“这可真是有趣的加密方法,”对于这种很有可能完全损毁资料的加密方法,赛斯不由得提起了兴致,“让我来看看这个误打误撞得到的成果是什么吧……”
死亡矿井的据点已经整备完毕,只待恶龙返回,就可半途击之——公主。
“……”看着经过互相渗透后组成的短信,赛斯皱起了眉头,“艾丽西亚,你是在哪里劫到的这封信?”
“在南边的矿石镇路上劫到的,”艾丽西亚老实答道,“是我自己突发奇想要去的!”
“哦哦,是小鸟撺掇你去的是吧?”赛斯淡淡地道,“擅自行动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先谈谈这封信上的事情吧。”
“哦……好的……”艾丽西亚有些愣愣地答道。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迪菲亚此时已经有了另外一个隐蔽的据点,”赛斯道,“同时,他们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方式保持了北方的情报来源,没有和军情七处一样变得一抹黑。而借助于前两者,迪菲亚已经有了能够截杀黑公爵的手段,以及掌握了黑公爵南下的路线及方法。”
“嗯嗯……”艾丽西亚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
“但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赛斯白了艾丽西亚一眼,“黑公爵南下,必将是和自己的心腹以及瓦里安国王一道,迪菲亚的行动虽然是以黑公爵为目标,但是这样一来,却必将瓦里安也牵连在内,换句话说,他们这是要弑君。”
“嗯嗯……诶?”艾丽西亚的啄米动作戛然而止,“弑君?那样岂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可不仅仅是严重而已,要知道,弑君大罪,无论事成与否,都将让迪菲亚成为众矢之的,”赛斯皱眉道,“只要迪菲亚做了这件事情,那么阿尔比昂虽大,将不会有任何属于他们的容身之处。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行为,真的是范里克夫做出的决定么?”
“或许范里克夫有绝对成功的把握……”艾丽西亚说了一半,自己先泄了气,“这怎么可能。”
“没错,刺杀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走投无路之下才会进行的行动,”赛斯道,“以范里克夫在西岭多年经营的隐忍,不应该采取这样激进的行为才对,除非……除非范里克夫确认,只要让黑公爵回到暴风城,就意味着完全失败,绝对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黑公爵与白公爵关系密切,如果控制了暴风国王,的确也算是无法匹敌,”艾丽西亚分析道,“但是即使如此,黑公爵也没有办法渗透进西岭,而只要范里克夫……啊……”
“没错,军情七处与暴风城贵族已经准备向范里克夫下手了,”赛斯道,“正因为暴风城方面传来了这样的信号,范里克夫或者是公主得出了‘绝境’的判断,因而才会采取这样激烈的动作。”
“这样看的话,军情七处或许也是被黑公爵所诱导了啊,”艾丽西亚皱眉道,“而且恰巧又在这个时候军情七处失去了北方的情报网,一前一后看似巧合,其中却未必没有黑公爵的手段。”
“即使不是黑公爵的手段,恐怕也是他趁势而为,借着天灾的手下了自己的棋,”赛斯道,“最关键的是,这是一个从数年前范里克夫封爵开始就计划好的阳谋,从工匠协会被驱逐开始,就没有了互相信任的范里克夫和军情七处,是绝对不可能绑在一起来对抗黑公爵的势力的。甚至于,在黑公爵的有意诱导之下,他们还会自相残杀,为黑公爵摆平前进的道路。同理,即使范里克夫此时看透了他的布局,却也没有击破的方法,只能凭借着自己相比之下过度稀薄的力量来应对黑公爵的反击。”
“那我们呢?”艾丽西亚道,“我们的话,不还是军情七处的属下么?如果是我们告知马迪亚斯……”
“从带着小鸟离开暴风城开始,我们就已经失去了与军情七处互信的基础,”赛斯摇了摇头,“恐怕在马迪亚斯的心中,现在的我是要比范里克夫更加危险地存在,杀了我都嫌慢,更不要提信任我的话了。”
“那……”
“但是也正如艾丽西亚你所说,我们是黑公爵计划外的力量。”看着有些慌张的艾丽西亚,赛斯却是忽然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虽然军情七处的路子走不通,但是依旧有着其他的方法能够将黑公爵这‘完美’的棋局彻底搅乱。”
“是什么呢?”
“佛曰,不可说……”赛斯做出了噤声的动作,“接下来,就跟着我去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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